石门缓缓开启，第四层的空气裹着潮湿的霉味涌来，与前几层的血腥气截然不同。
整个楼层竟是由无数交错的甬道织成的迷宫，两侧石壁没有火把，只在壁龛里嵌着夜明珠，幽幽绿光将人影切得支离破碎，像被揉皱的纸人。
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怪物嘶吼，没有兵器碰撞，连风都似被甬道吞了去，只剩脚步踩在碎石上的轻响，在空旷里荡出回声。
“不对劲。”林萧按住腰间的龙渊星辰剑，脚步压得极轻，“靠拢些，别分散。”
几人迅速结成三角阵：林萧在前开路，诺雪与苏璃分守两侧，叶柔、灵汐殿后护着侧翼。
甬道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拐角处的阴影浓如墨汁，像蛰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看得人心头发紧。
“小心！”
刚转过一个拐角，数道黑影突然从两侧壁龛里暴窜而出——是牛头侍卫！
它们显然早有埋伏，手中长刀带着寒光直劈林萧面门，刀风凌厉得能刮落石壁的碎屑，摆明了要打个措手不及。
林萧早有防备，龙渊星辰剑“噌”地出鞘，金光如匹练横扫。
“铛铛铛！”几声脆响，长刀尽数被割开。
他借势旋身，剑刃顺势下劈，精准斩在最前侍卫的脖颈。黑血喷溅间，牛头“咚”地坠地，滚出老远。
其余侍卫怒吼着围上来，却被林萧的快剑一一拆解。不过数息，便尽数倒在血泊里，长刀散落一地，发出杂乱的碰撞声。
“这是想打巷战。”苏璃用逍遥扇拨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蹙，“把楼层拆成迷宫，就是想借地形分散咱们，拖垮体力。”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能想出这法子，说明后面有人在指挥。”
“想藏？那我就让他们藏不住。”苏璃挥动逍遥扇，扇面上的青鸾图案亮起，淡绿色粉末从扇骨间簌簌飘落，在空中凝成一团毒雾，“诺雪，借点风。”
诺雪会意，噬魂法杖轻挥，一股旋风凭空卷起毒雾，顺着交错的甬道漫去。风势渐大，毒雾钻进每条岔路，连夜明珠的绿光都染了层诡异的青。
没过多久，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夹着慌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脆响——藏在暗处的怪物，终究被毒雾呛了出来。
“差不多了。”苏璃收起逍遥扇，毒雾像退潮般渐渐散了。
随着一阵震耳的“哞哞”咆哮，无数牛头怪物从各个甬道口涌出来，瞬间填满眼前的开阔地。
牛头战士举斧在前，铁甲反射着绿光；牛头魔持矛在后，矛尖滴落毒液；弓箭手的毒箭早已搭在弦上，密密麻麻如蓄势的蜂群，黑压压压过来。
而在怪物群最前，站着八个格外醒目的身影：
四个牛头祭司裹着暗紫色法袍，手中法杖嵌着骷髅头，眼窝燃着绿火，周身黑气缭绕，像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鬼魅；
旁边是四个牛头统领，比第三层的更显魁梧，铁甲上的金线闪着凶光，鬼头刀的血槽里还凝着暗红，显然刚饮过血。
它们半句废话没有，祭司法杖“咚”地顿在地上，统领挥刀前冲，无数牛头怪物紧随其后，如黑色浪潮般席卷而来。
“地狱火！”诺雪率先出手，噬魂法杖指向地面，大片黑色火焰喷涌而出，将前排的牛头战士卷进火海。惨叫声里，皮毛骨骼烧得噼啪作响，很快蜷成焦黑的一团。
“冰咆哮！”她法杖紧接着反转，火焰之上瞬间凝出寒冰，将试图后退的怪物冻在原地。冰火交织间，竖起一道冒着白汽的临时屏障。
“看我的！”苏璃的逍遥扇化作数道残影，无数黄符从扇中飞出，在空中自燃，化作带尖啸的火符，精准砸向怪物密集处。
“砰砰砰！”火符炸开，金色火焰四溅，不仅烧得怪物惨叫连连，还在它们的阵形里撕开数个缺口。
就在此时，四个牛头祭司动了。
它们同时举法杖，口中念起晦涩咒语，法杖顶端的骷髅头喷出四道墨绿色光柱。光柱在空中织成巨网，带着刺鼻的腐臭，罩向几人。
“魔法盾，扩！”诺雪眼神一凝，周身的玄冰盾瞬间膨胀，将林萧几人尽数笼在里面。
墨绿色光柱撞在光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盾剧烈震颤，符文忽明忽暗，却依旧牢牢护着众人。
“解决祭司！”林萧挥剑劈开射来的毒箭，剑锋指向那四个施法的祭司。
可不等他们上前，四个牛头统领已冲破冰火屏障，鬼头刀带着破风锐啸劈向光盾。刀风凌厉得让光盾上的符文都黯淡几分，“铛”的一声巨响，震得几人耳膜发疼。
“拦住它们！”苏璃扇尖一点，三道白光从扇中飞出，落地化作三头白虎。
白虎皮毛如雪，獠牙闪着寒光，仰头发出震耳虎啸，猛地扑向四个牛头统领，硬生生将它们的攻势拦了下来。
“九霄神雷！”诺雪抓住空隙，法杖指向天空，甬道顶端的阴气骤然凝成乌云，数十道紫黑色神雷撕裂空气，劈向四个牛头祭司。
“符来！”苏璃同时出手，数张灵魂火符顺着神雷的轨迹飞去，在祭司身前炸开。金色火焰与神雷交织，炸出一片刺眼的光，将周围的夜明珠都比了下去。
牛头祭司连忙挥法杖抵挡，墨绿色光盾与神雷火符碰撞，爆发出刺啦的声响。它们被震得连连后退，法袍焦黑一片，却依旧举着法杖，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
另一边，三头白虎与四个牛头统领斗得难分难解。
白虎身形灵活，利爪不断抓向统领的铁甲缝隙，带起一串串火星；统领刀沉力猛，每一刀都逼得白虎连连躲闪，鬼头刀劈在地上，碎石飞溅，竟在坚硬的岩石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林萧几人被怪物群围在中央，虽有魔法盾护着，却也难突围。
叶柔指尖凝着灵力，随时准备召唤骷髅军团支援；灵汐盯着空中的弓箭手，每当有箭射出，便用狐尾卷起碎石打偏，碎石撞在箭杆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林萧的龙渊星辰剑不时飞出金光，斩杀靠近光盾的怪物，为诺雪和苏璃分担压力。
火焰与寒冰绞成乱麻，神雷和符火炸成一片，虎啸混着牛吼撞在石壁上，又弹回来裹住整个第四层。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绝对上风。
胜负未分之际，夜明珠的绿光忽明忽暗，像在喘着粗气，预示着这场厮杀，还远没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