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当这两个字从老刀的口中说出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沈聿深和林晚的耳边炸响。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彼此,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
电话那头的老刀继续说道:“我刚得到消息,孙老四死了,是意外。”
“意外?”沈聿深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才给我们家修过东西吗?”
林晚也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紧紧握住沈聿深的手,试图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温暖和安慰。
孙老四,那个可能半年前就潜入过他们家的维修工,那个虎口有刀疤的男人,竟然也死了?而且还是在完成他家工作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让人不禁心生疑虑。沈聿深和林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和恐惧。
“又是意外……”林晚喃喃地说,“和王强一样的意外身亡。”
王强,那个曾经在他们家附近徘徊的神秘人,也同样是在“意外”中死去。这一连串的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沈聿深和林晚的心中充满了问号。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沈聿深的脊椎骨缝滋滋地往上冒。这绝不是巧合!
这是灭口!是那个“幽灵”在 (系统性地)清除所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执行者!王强是如此,这个孙老四也是如此!对方下手之快,之狠,之果断,简直令人发指!
“怎么死的?具体情况!”沈聿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冰冷,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但熟悉他的林晚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说是酒后在小巷里和人发生口角,被捅死了。凶手没抓到,成了悬案。”老刀的语气也带着憋闷,“时间过去太久,现场早就没了,当时处理的警察也调走了,很难再查到什么。”
死无对证!
线索到这里,又一次硬生生地断了!
沈聿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不能乱,他乱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那个介绍他来的‘诚信家政’,查了吗?”他问,声音沙哑。
“查了,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中介所,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问什么都说不记得了。这种临时工流动性太大,他那里根本没什么像样的记录。”老刀回答。
一切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沈聿深挂了电话,书房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林晚站在他身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她原本以为找到了新的希望,却没想到迎来的又是更深的绝望和寒意。
那个“幽灵”就像个冷酷的棋手,在他们每找到一颗棋子之前,就毫不犹豫地将它从棋盘上拿走、毁掉。
“他……他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林晚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
沈聿深转过身,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别怕,”他低声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越是这么做,越说明他害怕了。他害怕我们找到他。”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林晚,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线索又断了。”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连续的打击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没有完全断。”沈聿深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锐利,“我们知道了孙老四这个人,知道了‘诚信家政’。
只要他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老刀会继续深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孙老四生前的社会关系,或者‘诚信家政’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而且,刘能还在我们手里。他虽然没见过‘幽灵’的真面目,但他见过那个虎口有刀疤的男人!只要找到那个男人的其他踪迹,我们就能顺藤摸瓜!”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两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对方既然如此谨小慎微,甚至连孙老四这种看起来毫不起眼、处于边缘地带的人物都能迅速灭口,那么那个虎口有刀疤的男人恐怕也难以逃脱厄运,多半是凶多吉少,甚至有可能早就已经销声匿迹、隐匿起来了。
这种想法就像一片阴云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无论他们怎样绞尽脑汁地思考,似乎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
接下来的两天,沈聿深几乎住在了书房,与老刀保持着高频率的联系,试图从孙老四和“诚信家政”这两个看似枯竭的线索里,再榨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林晚则强打精神,照顾着受惊后格外粘人的儿子和嗷嗷待哺的女儿。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儿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压抑,变得沉默了不少,经常抱着沈聿深的腿或者林晚的衣角,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们。
这天晚上,沈聿深在书房又是一夜未眠。天亮时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书房,看到林晚已经起来了,正抱着女儿在客厅里慢慢踱步,轻声哼着摇篮曲。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略显憔悴但依旧柔和的侧脸上,带着一种脆弱而坚韧的美。
沈聿深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和女儿。
林晚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
“有进展吗?”她轻声问,其实心里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沈聿深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孙老四那边,老刀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他还有什么密切的社会关系,就是个孤家寡人。‘诚信家政’也干净得像张白纸。”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晚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是,”沈聿深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异样,“老刀在排查孙老四生前最后几天的通话记录时,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他死前一天,接到过一个来自公共电话亭的短暂通话,通话地点……就在‘诚信家政’那条街的街口。”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看向他:“是……那个‘幽灵’联系他,准备灭口?”
“很有可能。”沈聿深眼神深邃,“而且,老刀调取了那个电话亭附近当时可能拍到的监控(虽然大部分都坏了),在一个沿街店铺自己安装的、角度很偏的摄像头记录里,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在电话亭附近快速走过,时间点和通话时间基本吻合。”
连帽衫!又是连帽衫!和之前在图书馆附近与可疑女人交接的那个身影特征吻合!
“虽然看不清脸,但至少证明,在孙老四死前,确实有可疑人员和他联系过。”沈聿深说道,“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指挥王强、与刘能交接的那个‘虎口刀疤男’,或者至少是他的同伙!”
这条线索虽然依旧模糊,但却像在黑暗中重新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证明他们的方向没有错,那个“幽灵”和他手下的人,是真实存在并且一直在活动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晚问,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等。”沈聿深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如鹰,“对方连续清除掉王强和孙老四,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轻易动用新的棋子。
他在观察,在评估我们的反应。我们也要沉住气。刘能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活棋,也是对方可能想动但又暂时不敢动的一颗棋。我们要保护好他,同时,等着对方下一次出手。”
他低头看着林晚:“这一次,我们必须在对方灭口或者切断线索之前,抓住他的尾巴!”
林晚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夫妻俩此刻的心却紧紧贴在了一起。他们不再是最初那个一个拼命隐瞒、一个被动承受的状态,而是真正成为了并肩作战、共同面对风雨的伙伴。
沈聿深看着妻子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力量。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
“走吧,去吃早餐。”他揽着林晚的肩膀,“儿子该饿了。”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阳光终于完全驱散了晨雾,透过窗户洒满餐厅。儿子似乎也因为父母情绪稍缓而活泼了一些,笨拙地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米糊。
看着孩子们,沈聿深和林晚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
无论那个“幽灵”是谁,无论他还要耍多少阴谋诡计,他们都绝不会退缩!
为了这个家,他们必须赢!
然而,就在这气氛稍缓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区对面那栋楼的某个窗帘始终紧闭的窗户后面,一架高倍望远镜的镜头,正冷冷地对着沈家餐厅的方向。
在镜头的背后,隐藏着一双阴沉至极的眼睛,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一般,冷冷地凝视着眼前这看似温馨的场景。那双眼眸中透露出的恶意和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仿佛是对这温馨场景的嘲讽和不屑。这抹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温暖,只有无尽的寒意和恶意。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正在悄然展开。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