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玻璃花瓶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了那个闯入者的后脑勺上!
“砰!”一声闷响!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眼睛瞬间翻白,软绵绵地向前扑倒下去,重重摔在地板上,溅起几点玻璃碎渣,直接没了动静。
林晚握着只剩下瓶颈的花瓶柄,站在原地,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手臂因为用力过猛和紧张而一阵阵发麻。
她看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大口喘气。
她……她打中他了?
他……死了吗?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瞬间席卷了她!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如此暴力的事情!
但此刻,求生本能压倒了了一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探到那人的颈动脉处。
指尖传来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个不速之客。穿着护工服,戴着口罩和帽子,伪装得很像。但他的鞋子……却不是医院里常见的软底工作鞋,而是一双看起来价格不菲、鞋底沾着些许新鲜泥渍的运动鞋。这身打扮和他的鞋完全不搭!
而且,他刚才进门后的动作,敏捷而警惕,根本不像一个普通护工!
林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伸出手,颤抖着揭开了那人的口罩。
口罩下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脸,相貌普通,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戾气,即使昏迷了也看得出不是善茬。
他是谁?“夜莺”派来的人?目的是什么?抓她?还是抢胶卷?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林晚猛地站起身,脑子飞速运转。门外还有那个可能有问题的女保镖,地上躺着一个被打晕的杀手,随时可能有人来!必须立刻离开!
她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花瓶和昏迷的男人,快速思考着对策。
不能从正门走。
窗户?这里是三楼,太高了。
还有别的出路吗?
她的目光扫过病房,最终落在了房间自带的那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上。医院的老式设计,卫生间通常会有通风窗口!
她立刻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果然,在淋浴区上方,有一个大约脸盆大小的通风窗口,外面装着铁丝网!
她踩上马桶盖,用力去推那个铁丝网。网罩锈蚀得厉害,被她用力摇晃了几下,竟然松动了!她咬着牙,用尽力气,终于将整个铁丝网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窗口大小刚好能容她勉强钻出去!
窗外是医院大楼的后侧,下面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内部道路,旁边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虽然有点高,但跳下去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窗台。
就在她准备钻出去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确认那个染血的胶卷盒还在。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也让她更加坚定。
她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门外静悄悄的,那个女保镖似乎还没察觉里面的变故。
不能再等了!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抓住窗框,将身体慢慢放下去,直到双臂伸直,然后一咬牙,松开了手!
“噗通!”
身体坠落在下面的灌木丛里,发出一声闷响。枝条刮破了她的病号服和皮肤,带来一阵刺痛,脚踝也崴了一下,但好在没有骨折。
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和树叶,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低着头,沿着医院大楼的阴影,拼命朝着远离正门的方向跑去!
夜晚的冷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带着自由的气息,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她跑出医院后院,来到一条相对热闹些的街道上。霓虹闪烁,车流穿梭,行人匆匆。她混入人流,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追上来。
暂时……似乎安全了?
她在一个公交站台的广告牌后面停下,靠着冰冷的金属柱,大口喘着气。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
身无分文,没有手机,只有一身破旧的病号服和一个足以致命的胶卷。
那个懂暗房的朋友……必须去找他!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她努力回忆着那个朋友的住址——一个位于老城区的、鱼龙混杂的旧楼。距离这里不算近,步行过去恐怕要很久,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太显眼了。
她需要钱,需要换身衣服,需要尽快赶到那里!
她的目光扫过街边。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一个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被刮破的病号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店员在值班,正低头玩着手机。
林晚走到柜台前,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点可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我遇到点麻烦,手机和钱包都丢了,能……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求助吗?或者……您能不能借我一点车费,我明天一定加倍还您!”
她拿出这辈子最真诚、最无助的表情看着店员。
店员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的病号服和刮破的痕迹,皱了皱眉,眼神里有些怀疑:“你……你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林晚心里一紧,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来看病人的,结果出来遇到抢劫了……真的,求求您了,帮帮忙吧……”她适时地让眼圈红了起来。
店员犹豫了一下,似乎看她不像坏人,而且确实狼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和自已的手机递给她:“喏,打个电话吧,钱就不用还了,赶紧联系家人吧。”
“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林晚连声道谢,接过钱和手机,心里松了口气。
她拿着手机,走到便利店角落,却没有立刻打电话给那个朋友。
她先飞快地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是阿成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传来阿成疲惫而警惕的声音:“喂?哪位?”
“阿成,是我,林晚。”林晚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林小姐?!”阿成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焦急,“您在哪里?!刚才病房里……”
“我没事!听我说!”林晚打断他,“刚才有人冒充护工进病房想对我不利,被我打晕了!我怀疑你安排的那个女保镖有问题!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暂时安全!”
电话那头传来阿成倒吸冷气的声音和一声低骂,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显然他正在快速行动:“您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接您!保证绝对安全!”
“不!你先别管我!”林晚急切地说,“对方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我,还有沈聿深!你立刻加派人手守住IcU,彻查所有接近他的人!特别是医生和护士!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我怀疑医院里还有他们的人!”
阿成沉默了一秒,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我明白了!我立刻处理!但是您……”
“我有地方去,很安全,等我安顿下来再想办法联系你!记住,保护好沈聿深!”林晚说完,不等阿成再追问,立刻挂断了电话,并且迅速删除了通话记录。
她不能让阿成找到她,至少现在不能。在没弄清楚胶卷里的内容、没搞清楚身边到底谁可信之前,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她将手机还给店员,再次道谢,然后在店员疑惑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便利店。
她用那三十块钱,在路边一个即将收摊的夜市地摊上,飞快地买了一件最便宜的深色连帽卫衣和一条裤子,换下了显眼的病号服。又用剩下的钱,坐上了一辆即将发车的夜间公交车。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向老城区。
林晚坐在最后一排角落,戴上外套的帽子,将脸埋进阴影里,手心紧紧攥着那个胶卷盒,看着窗外流光溢彩却陌生的城市夜景,心中充满了茫然、恐惧,以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不知道那个朋友还住不住在那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她,更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了。
公交车在一个老旧站台停下。
林晚深吸一口气,走下了车,融入了老城区昏暗、嘈杂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街巷中。
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灯光昏暗的小巷,巷子两边是斑驳的旧楼,空气中飘荡着油烟和潮湿的气味。
她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牌号已经模糊不清。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警惕的、略显沙哑的男声:“谁啊?大晚上的!”
林晚的心提了起来,压低声音道:“祥叔,是我,林晚……苏清婉的女儿。”
门内瞬间安静了。
几秒钟后,铁门上的一个小窥视窗被拉开,一双带着疑惑和审视的眼睛在黑暗中打量着她。
“林晚?”那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还这副样子?”
“祥叔,我遇到点麻烦,求您帮帮我……”林晚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铁链被摘下的声音。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头发灰白、穿着老旧工装、身上带着淡淡化学药剂味道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后,他仔细看了看林晚,又警惕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巷子,这才侧身让开:“先进来再说。”
林晚心中一喜,连忙闪身进了门。
门在她身后迅速关上,重新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