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窗外那阵催命符似的嗡鸣声,像一把冰冷的电钻,突然狠狠钻进了病房!声音又急又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都要嚣张!
“啊——!” 林晚像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整个人在沈聿深怀里猛地一弹,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防御的虾米,抖得连病床都跟着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那双刚刚恢复一点点神采的眼睛,瞬间又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瞳孔放大到极限,死死盯着紧闭的窗帘,仿佛那后面藏着择人而噬的魔鬼!
“晚晚!” 沈聿深肝胆俱裂,用力将她抱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隔绝那恐怖的声音,但声音是无形的,它穿透一切,直刺灵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娇躯那濒临崩溃的颤抖和冰冷。
“阿强!掩护!” 沈聿深的声音因为急怒而嘶哑变形,充血的眼睛猛地射向吊顶那个黑洞洞的缺口!不能再等了!那鬼东西就在窗外,像条毒蛇一样盯着!头顶上这个东西,无论是什么,必须立刻处理掉!
“是!” 阿强反应快如闪电,根本不需要多余指令。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和另一名保镖一起,用自己壮硕的身体完全遮挡住那扇窗户!厚重的窗帘被他们死死抵住,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视线。同时,另外两名保镖瞬间拔枪在手,枪口警惕地指向门口和天花板洞口,全身肌肉绷紧,进入最高警戒状态!福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出。
沈聿深将依旧在剧烈颤抖、尖叫不止的林晚小心地放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看着我,晚晚!别看窗户!我就在你旁边,几秒钟!”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林晚痛苦的脸,那会让他分心。他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到病房中央,站在阿强刚才的位置,抬头死死盯住吊顶里那个隐藏在阴影角落的黑色方块!
嗡鸣声还在疯狂地冲击着耳膜,如同恶魔的嘲笑。沈聿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膛,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踮起脚尖,手臂伸得笔直,手指竭力探向那个被固定在通风管道支架上的黑色物体。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塑料外壳!带着灰尘的粗粝感。
他屏住呼吸,两根手指精准地抠住了那东西的边缘!很薄!比手机还要薄一点!
固定它的细扎带勒得很紧。沈聿深眼神一厉,指关节猛地发力——
啪!
一声极其细微的塑料断裂声!
那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块被他硬生生从支架上扯了下来!几根被扯断的细扎带无力地垂落下来。
东西到手!
沈聿深立刻缩回手,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飞快地后退几步,远离吊顶洞口,也远离病床上的林晚。他低头,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手中这个散发着冰冷恶意的东西。
哑光黑的塑料外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标识。形状是规整的长方体,边缘处理得很圆滑。翻到正面——朝向病床的那一面——正中心,赫然镶嵌着一个极其微小的、针尖般大小的黑色圆点!圆点周围,还隐约能看到一圈更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网格纹理。
是摄像头!毫无疑问!
但沈聿深的目光立刻被摄像头旁边,另一个更不起眼的小孔吸引了。那个孔比摄像头孔还要小,深不见底,像是某种……拾音麦克风?或者……其他东西的发射口?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偷拍的摄像头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
嗡——!
窗外那疯狂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林晚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动物受伤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停了?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因为声音停止而放松,而是因为这停止本身,透着一种更深的、毛骨悚然的恶意!像是暗处的毒蛇,暂时收回了信子,准备着更致命的攻击!
“沈先生!” 守在窗边的保镖阿强突然低喝一声,声音紧绷,“有情况!对面住院部六楼!靠西边的窗户!窗帘刚才动了一下!有人影!”
对面住院部?!六楼!
沈聿深猛地抬头!操控者不在他们这栋楼!在对面?!
“位置!具体哪一扇窗!” 沈聿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从西边数,第三扇!深蓝色窗帘!刚才拉开了一条缝!很快又合上了!绝对有人!” 阿强的语速飞快,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对面大楼那个位置。距离不算近,但中间没有太多遮挡,加上夜晚对面楼不少房间亮着灯,那个突然拉开又合上的深蓝色窗帘,在规律的光线背景下,显得异常突兀!
“通知张队!目标在对面住院部六楼,西侧第三间病房!立刻封锁包围!” 沈聿深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终于揪住狐狸尾巴了!
“是!” 门口的保镖立刻拿出对讲机,压低声音急速传达。
沈聿深握着那冰冷的黑色方块,快步走回林晚床边。他必须安抚她,也必须弄清楚手里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他坐到床边,将那个黑色方块暂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抖成一团的林晚重新搂进怀里。
“晚晚,没事了,声音停了。你看,坏人被发现了,在对面楼,警察马上就去抓他!”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强自镇定的温柔,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试图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林晚的身体依旧在细微地颤抖,但也许是那要命的嗡鸣声终于停了,也许是沈聿深怀抱的温度和话语的力量,她的尖叫声止住了,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双手紧紧攥着沈聿深的衣襟,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前,滚烫的泪水很快濡湿了一大片。
“聿深…我好怕…” 她破碎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巨大的委屈,“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像…像急救室里…心跳停了的时候…机器叫的声音…” 她的身体又剧烈地抖了一下。
急救室…机器报警声…
沈聿深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想起温伯在IcU里咽气时,那些监护仪器发出的、宣告死亡的单调长鸣!
难道…那该死的声波武器,模拟的竟然是这种声音?它不是在制造普通的幻觉,它在精准地唤醒林晚记忆深处最恐怖的、与死亡直接挂钩的声音片段!它在用这种最恶毒的方式,反复撕扯她最脆弱的神经伤疤!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沈聿深!他搂着林晚的手臂收得更紧,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那个躲在暗处的杂种,不仅手段歹毒,心思更是阴损到了极致!他不仅要林晚恐惧,更要她崩溃!要她永远活在死亡回响的阴影里!
“别怕…别怕…晚晚…” 沈聿深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安抚,“那是假的!是坏人在放录音!故意吓唬你!你看,它不是停了吗?警察马上就抓住他了!他再也吓不到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冰冷的黑色方块,强忍着把它砸碎的冲动,仔细地翻看着。摄像头…拾音孔…除此之外,没有按钮,没有接口,光秃秃的。这东西是怎么工作的?靠什么供电?信号怎么传输?
沈聿深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小孔上。他想起之前窗外的无人机,那无声无息的窥视,那诡异的声波攻击……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声波!
这东西……会不会也能发出那种次声波?!
它被藏在吊顶里,正对着晚晚的床!它不仅在看,它很可能……也在听!甚至……也在“说”?!用那种人耳听不见、却能摧毁神经的恶毒声波!
这个猜想让沈聿深浑身汗毛倒竖!如果真是这样,那晚晚这段时间承受的,就不仅仅是窗外那间断的恐怖,还有这头顶上无时无刻、无声无息的恶毒侵蚀!温伯临终前拼死指向天花板,那眼神里的巨大惊恐,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沈聿深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疯狂地震动起来!是张警官!
沈聿深立刻按下接听和免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对面楼找到了吗?卡里的录音解析出来了?还是……
“沈先生!” 张警官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似乎在快速移动,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急迫,“痕检科那边!那张超微Sd卡!我们刚刚用抗干扰设备完成了镜像备份!里面的音频修复了一部分!”
“温伯说了什么?!” 沈聿深急声追问,目光死死盯住手机。
张警官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停顿,然后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传来:
“修复后的关键片段是:‘那场火…是我放的…为了…让他…彻底变成…废物…’” 张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急切,“但重点不是这个!沈先生!我们在备份的音频文件末尾,发现了一段极其微弱的、被主录音掩盖的…环境背景音!”
背景音?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揪!病房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连林晚的抽泣都下意识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