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西区，凌晨三点十七分。
废弃化工厂深处传来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某种非人的嘶吼。叶宸侧身避开迎面扑来的黑影，右手凝聚的混沌能量瞬间爆发，将那只形似猎犬却长着三只眼睛的妖魔击飞出去。
“左侧通道，三只！”苏晓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伴随着唐刀破空之声。
叶宸迅速转身，混沌能量在掌心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恰好挡住从阴影中扑来的另外两只妖魔。屏障与妖魔利爪碰撞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照亮了他汗湿的额头。
“清理完毕。”苏晓甩掉刀身上暗紫色的血液，皱眉看向四周，“这些低阶魇犬越来越多了。”
叶宸喘着气靠墙坐下，后颈的源核印记隐隐发烫。连续两小时的高强度战斗让他有些吃不消，混沌能量在体内躁动不安，仿佛随时要冲破控制。
“你的呼吸乱了。”苏晓扔过来一瓶水，“控制能量，别被它控制你。”
叶宸苦笑一声。自从一个月前在老棉纺厂意外觉醒源核，他的生活就彻底脱离了正轨。大学生、图书馆兼职管理员、普通男友——这些身份逐渐被“执塔人”、“源核觉醒者”、“归一会的目标”所取代。
耳麦中突然传来一阵静电杂音，随后是凌霜冷静的声音：“第三小队报告情况。”
“西区化工厂清理完毕，共计消灭魇犬二十七只，未发现归一会的踪迹。”叶宸按住耳麦回应道，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
“收到。叶宸，苏晓，返回基地。有新任务。”
苏晓啧了一声：“又是什么跑腿活儿？龙城司真把我们当免费劳动力了。”
叶宸没有接话。他知道苏晓对官方组织一向没什么好感，即便是龙城司这样的特殊事务处理机构。但对于叶宸而言，与凌霜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能获得关于归一会的线索，还有找到失踪父亲的希望。
半小时后，龙城司海州分部的地下基地。
叶宸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地方。表面上是市档案馆的地下库房，实际却是占地数千平米的高科技指挥中心。全息投影上实时显示着海州市的能量波动图，数十名工作人员在操作台前忙碌，墙上巨大的电子屏滚动着各种难以理解的数据和代码。
凌霜站在中央指挥台前，黑色风衣衬得她身形挺拔，肩上的银色塔形徽章闪烁着冷光。
“根据最新情报，归一会正在海州大学城区域活动。”凌霜调出全息地图，几个红点在其中闪烁，“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大学城地下的古老能量脉络。”
叶宸心头一紧：“林薇在那里。”
“已经派人加强保护。”凌霜看了他一眼，“但你得知道，归一会之所以盯上那片区域，不仅仅因为能量脉络。”
她放大图像，一枚暗金色的碎片三维模型在空中旋转——与叶宸后颈的源核一模一样。
“镇妖塔碎片？”叶宸屏住呼吸。
“可能性很大。”凌霜点头，“我们需要你先去侦察，确定碎片的具体位置和归一会的计划。”
苏晓抱臂站在一旁：“让我们去当诱饵？直说就好。”
凌霜面无表情地转向他：“苏晓，你的古武能力对低阶妖魔有压制作用，而叶宸的源核能感应到碎片位置。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走向一旁的金属墙，手掌按在识别器上。墙体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装备室。
“鉴于你们近期的表现，总部批准了你们的后勤支援权限。”凌霜递过来两个腕带式设备，“这是最新型号的能量追踪器，可以与源核产生共鸣，扩大感应范围。”
叶宸接过腕带，刚戴上手腕，就感到后颈的源核微微发热，一股温和的能量流遍全身，躁动的混沌能量竟意外地平复了些许。
“哇哦，”他惊讶地看着腕带上闪烁的蓝色指示灯，“这玩意儿居然能稳定源核？”
“临时措施而已。”凌霜又取出一个金属箱，“标准作战装备：能量屏障发生器、紧急传送信标、高浓度镇灵膏——省着点用，这玩意很贵。”
苏晓好奇地拿起一支装有碧绿色凝胶的管子：“镇灵膏？苏家古籍中提到过，据说能平息能量暴走。”
“龙城司科研部的改良版。”凌霜又递给叶宸一部特制手机，“这部设备直接连接到龙城司数据库，有最高级别的加密保护。你可以查询非机密情报，必要时一键请求支援。”
叶宸打开手机，界面简洁得惊人，只有几个图标：地图、数据库、通讯、紧急求助。他点开数据库，输入“叶振邦”——父亲的名字。
几条非机密信息弹出：前龙城司顾问，古武传承者，专攻镇妖塔研究，十年前在海州港任务中失踪，推定死亡。
叶宸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始终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那些梦太真实了——黑暗中父亲的呼唤，还有那本染血的笔记...
“别在任务中分心。”凌霜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侦察，不是战斗。发现碎片或归一会的重要据点，立即报告，等待支援。明白吗？”
“明白。”叶宸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
苏晓已经熟练地检查完所有装备，正把玩着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微型无人机？挺时髦嘛。”
“多功能侦察单元，”凌霜解释道，“激活后可以扫描周围环境，传输实时数据到总部。每个价值相当于你手上那把唐刀的三倍，所以——别弄丢了。”
苏晓立刻小心地收起了金属片。
一小时后，叶宸和苏晓站在海州大学城外的商业街上。清晨的阳光刚刚洒落，学生们说笑着从身边经过，完全不知道暗处的危险。
“感觉像是换了个人间。”叶宸轻声说。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与妖魔厮杀，现在却置身于普通大学生的日常生活中。
苏晓调整了一下衣领，遮住耳麦：“分头行动。我查北区，你查南区。有发现立即联系，别逞英雄。”
叶宸点点头，朝着海州大学图书馆方向走去。根据凌霜提供的情报，大学城地下的能量脉络有几个关键节点，图书馆正是其中之一。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叶宸有种奇妙的感觉。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学生，背包里装着课本和笔记，但口袋里却藏着龙城司的高科技设备，后颈隐藏着能操控混沌能量的源核。
“叶宸！”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过身，看见林薇抱着几本书跑来，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光。
“早啊，”她笑着跑到他面前，“早课结束了？”
“嗯。”叶宸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每次见到林薇，他内心的躁动似乎都能平静几分。自从知道她的银镯能与自己的源核产生共鸣后，他越发理解凌霜为什么说林薇是“特殊体质者”。
“你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林薇歪头看着他，“兼职很忙吗？”
“有点。”叶宸含糊其辞。他多么想告诉林薇真相，但又不能把她卷入更深的危险中。归一会已经盯上她一次了，决不能有第二次。
林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体贴地没有多问：“对了，图书馆地下室最近在维修，说是水管爆了。你要是去自习的话，可能有点吵。”
叶宸心头一动：“哪个地下室？”
“就老馆那边，平时存放旧书和档案的地方。”林薇指了指图书馆西侧，“说起来，前几天我看到几个奇怪的人在那儿转悠，穿着像是工程人员，但气质怪怪的...”
叶宸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样的人？”
“大概三四个，都穿着灰色工装，但特别安静，几乎不说话。”林薇回忆道，“最奇怪的是，他们的工具看起来不像普通维修工具，反而像是...某种仪器？”
叶宸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龙城司手机。这绝对不是巧合。
正当他思考如何进一步询问时，后颈的源核突然一阵灼热。与此同时，林薇的银镯也微微震动起来，发出只有叶宸能感知的低频鸣响。
“怎么了？”林薇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没什么，突然想起有点事。”叶宸勉强笑道，“我得去一趟老馆，作业需要查点旧资料。”
林薇担忧地看着他：“你最近总是这样，突然就有事要忙。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真的没事。”叶宸保证道，“晚上一起吃饭？就食堂二楼，你最喜欢的窗口。”
林薇这才露出笑容：“好啊，六点半？”
“没问题。”叶宸点头，看着林薇转身离开。等她走远后，他立刻掏出龙城司手机，接通了凌霜的频道。
“疑似发现归一会踪迹，图书馆老馆地下室。请求远程扫描该区域能量波动。”
“稍等。”凌霜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正在调取卫星数据...有意思。那个区域有微弱的能量屏蔽，我们的常规扫描被干扰了。你需要亲自侦察，但务必小心。”
叶宸结束通话，深吸一口气，朝着老图书馆方向走去。越是靠近老馆，后颈的源核就越是躁动，仿佛被什么吸引着又排斥着。
老图书馆是一栋有着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平时只用于存放档案和罕用书籍，学生很少来访。叶宸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在从窗户透进的阳光下飞舞。
按照林薇的描述，他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门口果然立着“维修中，禁止入内”的牌子，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维修工作的声音。
叶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源核的能量在体内流转，增强了他的感官。黑暗中，他能听到远处滴水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某种低频的嗡鸣？
地下室里堆满了废弃的书架和旧书，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叶宸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杂物之间，跟随源核的指引向前移动。
在地下室最深处，他发现了一扇通常应该锁着的铁门，如今虚掩着。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芒，那种低频嗡鸣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叶宸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缝。
房间内，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人正在布置某种仪器，看起来像是某种能量收集装置。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归一会的神秘符文！
正当叶宸观察时，其中一个灰衣人突然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
“闯入者。”那人嘶哑地说，抬手射出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
叶宸猛地闪避，能量束击中他身后的书架，瞬间将其腐蚀成一堆废渣。
“龙城司！我在图书馆地下室遭遇归一会成员，请求支援！”叶宸对着腕带设备大喊，同时凝聚混沌能量形成屏障，挡住又一道攻击。
灰衣人们迅速组成战斗阵型，他们的眼睛在阴影中发出同样的幽蓝光芒，显然不是普通人类。叶宸数了数，一共四人，每人手中都拿着那种奇怪的仪器，现在正发出更强的能量波动。
“执塔人...”其中一个灰衣人嘶声道，“教主正等着你呢。”
叶宸心头一震。他们认识他！归一会果然早就盯上他了。
后颈的源核剧烈发热，混沌能量几乎要失控。叶宸强行压制住它，意识到这些人的仪器正在放大他源核的躁动。
“你们在找什么？”叶宸试图争取时间，同时悄悄激活了腕带上的能量追踪器。
蓝光扫过整个房间，数据实时传输到龙城司总部。灰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突然同时举起手中的仪器。
一道无形的力场笼罩了整个空间，叶宸感到自己的混沌能量被强烈压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腕带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后突然熄灭了——能量屏蔽场！
“糟糕。”叶宸暗叫不好。他现在与外界完全隔绝，只能独自面对四个归一会成员。
“活捉他。”为首的灰衣人下令，“教主要他的源核。”
四人同时逼近，手中的仪器发出更强的能量波动。叶宸感到后颈的源核几乎要燃烧起来，剧痛传遍全身。混沌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渴望释放，却又被那种力场压制着。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道全息影像从手机中投射出来——是凌霜提前录入的应急程序！
“能量屏蔽场检测到。”电子音响起，“启动反制措施。”
手机释放出一股脉冲波，瞬间中和了部分屏蔽场。虽然不足以完全恢复通讯，但足够让叶宸的混沌能量重新流动起来。
就是现在！
叶宸释放出积蓄已久的能量，淡金色的光芒充斥整个房间，将灰衣人暂时震退。他趁机冲向最近的出口，却发现门已被某种能量屏障封锁。
“没用的，执塔人。”灰衣人冷笑着逼近，“这个地下室早已被我们改造成陷阱。”
叶宸背靠墙壁，迅速思考对策。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奇怪的仪器上——它们似乎是维持能量屏蔽场的关键。如果能够破坏其中一台...
他假装力竭跪下，暗中却将混沌能量凝聚在指尖。当最近的灰衣人靠近时，他突然暴起，一道能量束精准地击中对方手中的仪器。
仪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灰衣人掀飞，能量屏蔽场瞬间减弱。叶宸的腕带设备重新亮起，凌霜的声音急切地传出：
“支援两分钟到达，坚持住！”
剩下的三个灰衣人愤怒地扑来，眼中的幽蓝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叶宸边战边退，努力避开那些能腐蚀一切的暗紫色能量束。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暴力破开。一道身影闪电般冲入，唐刀在黑暗中划出银亮的弧线，精准地击飞了灰衣人手中的仪器。
“苏晓！”叶宸惊喜地叫道。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苏晓挥刀挡在叶宸面前，瞥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三个杂兵而已，一分钟解决。”
正如他所说，不到一分钟，三个灰衣人已经倒地不起。苏晓的唐刀似乎对归一会成员有特殊的压制效果，他们的幽蓝眼睛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完全闭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叶宸喘着气问。
苏晓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龙城司的通讯我都监听着。听到你求援就赶过来了。”他踢了踢地上昏迷的灰衣人，“这些是什么人？”
“归一会的，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叶宸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房间中央的那个奇怪装置。
虽然主要仪器已经被破坏，但核心部分还在运转，显示着一组坐标和数据。叶宸用手机拍下所有信息，传输给凌霜。
“图书馆只是其中一个点，”叶宸看着数据分析结果，脸色渐渐凝重，“他们在海州大学城设置了七个这样的装置，组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收集阵。”
苏晓皱眉：“收集能量干什么？”
叶宸的后颈突然一阵剧痛，源核不受控制地共振起来。他捂住后颈，艰难地说：“不是为了收集能量...是为了定位。他们在找镇妖塔碎片！”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归一会符文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中央的装置自动重启，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地图上，七个光点正在闪烁，彼此连接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而在图案中心，一个暗金色的光点正在缓慢浮现。
“不好，”叶宸脸色煞白，“我们触发了他们的最终程序！”
装置发出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苏晓试图破坏它，却被强大的力场弹开。叶宸感到自己的源核被某种力量强行牵引，几乎要脱离他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薇的银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叶宸灵光一闪，集中意志想象银镯的共鸣频率，试图稳定躁动的源核。
奇迹般地，源核的躁动渐渐平息，虽然仍与那个装置共振，但已不再被强行牵引。装置似乎检测到这种变化，运行模式突然改变，全息地图上的光点开始重新排列。
“它在重新计算碎片位置！”叶宸惊呼。
突然，所有光点熄灭，只剩下一个坐标在海州大学城的某处闪烁。紧接着，装置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自动销毁了所有数据，化作一堆废铁。
震动停止了，地下室重归寂静。
叶宸和苏晓面面相觑，明白他们刚刚目睹了归一会计划的最后阶段——碎片的位置已经确定，而他们却不知道坐标在哪里。
凌霜带着龙城司小队冲进来时，只见两人站在一堆废墟中，神情凝重。
“他们找到了碎片，”叶宸沉声说，“而我们不知道在哪里。”
凌霜检查了销毁的装置，摇了摇头：“无法恢复数据。但既然归一会知道了位置，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她转向叶宸，语气稍缓：“你做得很好。今天的情报很有价值，证明了你的能力。”她递过来一张电子卡，“这是正式的后勤权限卡。从现在起，你可以直接访问龙城司的装备库和部分数据库。”
叶宸接过卡片，感到它沉甸甸的分量。这不仅仅是一张权限卡，更是责任与信任的象征。
返回基地的路上，叶宸查看手机中新解锁的数据库。随着权限提升，他能访问的信息多了许多，包括一些之前被列为机密的文件。
在“叶振邦”的条目下，一份之前无法访问的附件现在呈现在他眼前。那是一段音频记录，标注着“海州港事件现场录音”。
叶宸的手指颤抖着点开播放键。
先是强烈的干扰声，接着是父亲熟悉却急促的声音：“...封印正在失效，必须...代价...宸儿...”
一声巨响后，录音戛然而止。
叶宸呆坐在车中，反复听着那短短几秒的录音。父亲在最后时刻提到了他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
车窗外，海州市的霓虹灯渐次亮起，都市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繁华喧嚣。但叶宸知道，在这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归一会已经找到了碎片的位置，而他自己与这场风暴的中心越来越近。
他握紧手中的权限卡，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第13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