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日清晨,阳光穿透墨尔本的晴空,将罗德·拉沃尔球场巨大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巅峰对决屏息。
日本队的大巴车缓缓驶入专用通道,避开早已聚集在场馆外的人群。车内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进行着最后的精神调整。仁王雅治靠窗坐着,耳机里流淌着舒缓的纯音乐,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按着依旧有些酸胀的右肩。
大巴在球员入口处停稳。队员们依次下车,准备通过专用通道进入更衣室。通道两旁拉着警戒线,虽有保安维持秩序,但依旧无法完全隔绝远处球迷们热情的呼喊和相机快门的声音。
仁王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尽量屏蔽外界的干扰。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通道阴影的刹那,一种极其微妙、却又无比熟悉的悸动,如同纤细的蛛丝,轻轻牵动了他的心弦。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越过警戒线,精准地投向侧后方一群挥舞着日本国旗的球迷方向。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了。
在那一小片沸腾的蓝色(日本队服颜色)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格外醒目。她穿着立海大的校服外套(大概是觉得这样能带来好运),手里紧紧攥着一面小小的、手绘着狐狸和“仁王 雅治”字样的应援旗,正踮着脚尖,努力地朝着日本队的方向张望。那双熟悉的蜜糖色大眼睛里,盛满了紧张、期待,还有一丝生怕被发现的怯怯。
是信子。
那个此刻本应远在千里之外,隔着屏幕为他加油的迷糊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喧嚣的人声、刺眼的闪光灯、队友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迅速远去,模糊成一片朦胧的背景。仁王的瞳孔微微收缩,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完全超出预期的信息。他看着她因为拥挤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棕色卷发,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我在这里”的眼睛…
震惊,难以置信,随即,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淹没了赛前的所有紧张与凝重。
“puri…”一声极轻的、带着愕然的气音从他唇边逸出。
走在他前面的柳生比吕士察觉到他停下,疑惑地回头:“仁王?”
真田也皱了下眉:“仁王,不要松懈,快跟上。”
但仁王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远处那个身影上,脚步不受控制地偏离了队伍,朝着警戒线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的异样也引起了信子的注意。当她的目光与仁王隔着人群交汇的瞬间,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缩了一下脖子,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勇敢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也看到了那震惊之下,迅速涌现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灼热光芒。
仁王看着她那副又想靠近又想逃跑的纠结模样,看着她手里那面略显笨拙却无比用心的应援旗,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这个笨蛋,为了他,一个人跑来了这里。
他忽然抬起手,不是挥手,而是用他惯常的、带着几分随性和戏谑的姿态,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隔空朝着信子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即手腕一翻,指尖指向她。
一个无声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招呼。带着“看到你了”的笃定,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几乎满溢出来的温柔。
信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和羞涩让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低下头,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了手中的应援旗里,只露出两只红透的、小巧的耳朵。
“喂!仁王!”平等院凤凰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满传来,“发什么呆!”
仁王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转身快步跟上了队伍。
“没什么,”他对着投来询问目光的幸村和柳生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好像看到了一只熟悉的小动物跑过来了而已。puri~”
然而,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隔空指向她时的温度。
赛前的意外相见,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那份跨越重洋的勇气与心意,如同一道温暖而坚实的光,穿透了决赛前的重重压力,精准地落入了欺诈师的心中。
他知道,今天,他不再是独自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