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钩，悬挂在墨色的天幕上。黑虎岭深处，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正在密林中无声穿行。带队的是赵明德，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特战队员，每个人都装备着最新的日式装备——这是在之前的伏击战中缴获的。
“停。”赵明德举起右拳，整个队伍立即静止，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
前方山谷中，隐约可见点点火光。那是日军在建的第三号集团部落，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
“侦察组，前出。”赵明德低声道。
两个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带回了详细情报：
“工地有日军一个小队，伪军两个排。东北角是建材堆放处，东南角是劳工营地。每半小时巡逻一次。”
赵明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展开地图，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就在这里，给鬼子来个惊喜。”
同一时刻，五十里外，铁柱率领的一营正埋伏在一条山道两侧。这里是日军运输队的必经之路。
“营长，来了。”侦察兵压低声音报告。
铁柱举起望远镜，只见山道尽头出现了点点火光——是日军的运输车队，前后各有一辆装甲车护卫，中间是五辆满载建材的卡车。
“按计划行动。”铁柱对身边的通讯员说，“告诉掷弹筒班，先打头尾，封路。”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那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的冰冷。这是王铁锤特意为他改装的，加了光学瞄准镜。放在一个月前，他还会觉得这是花架子，但现在，他已经深深体会到精准射击的重要性。
运输队缓缓进入伏击圈。铁柱屏住呼吸，十字准星牢牢套住第一辆装甲车的驾驶室。
“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发掷弹筒炮弹精准地落在头尾两辆装甲车前方，爆炸掀起的土石瞬间阻断了道路。几乎同时，铁柱扣动扳机，子弹穿过驾驶室的观察窗，里面的日军驾驶员应声倒下。
“突击组，上！”
三个战斗小组呈三角队形冲出，机枪组在制高点提供火力掩护。整个进攻如行云流水，完全按照沙盘推演进行。
“注意右侧山坡！”铁柱突然在望远镜中发现异动——一股日军正试图从侧翼包抄。
“二连，拦住他们！”他立即下令。
预备队迅速投入战斗，精准的点射将日军压制在山坡上。铁柱注意到，这些日军士兵的战术动作明显比普通守备部队娴熟。
“是鬼子的特战队。”他心中一凛，“看来他们早有防备。”
就在这时，通讯兵跑来：“营长，赵参谋长急电！”
电报内容让铁柱脸色大变：三号工地有埋伏，速撤。
“传令，立即撤退！”铁柱毫不犹豫，“爆破组，炸毁缴获的物资，不能留给鬼子！”
原来，赵明德那边也发现了异常。当他们潜入建材堆放处时，发现这里的守备异常松懈，而且堆放的多数是毫无价值的碎石。
“中计了！”赵明德瞬间明白，“这是诱饵！快撤！”
但为时已晚，四周突然亮起探照灯，密集的机枪火力从四面八方扫来。
“分散突围！”赵明德一边还击一边下令，“到三号集结点汇合！”
特战队员们展现出了严格的训练素养。在极度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分成三个小组交替掩护，利用夜色和地形且战且退。
赵明德带着五名队员断后，他们的精准射击不断撂倒追兵，为战友争取撤退时间。
“参谋长，你们先走！”一个年轻战士突然推开赵明德，自己冲向追兵，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赵明德咬紧牙关，带着剩余队员继续撤退。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杨帆常说的一句话：再好的战术，也需要战士用生命去执行。
与此同时，铁柱那边也陷入了苦战。日军的特战队死死咬住他们，一营被迫且战且退。
“营长，这样不行！”一连长焦急地说，“鬼子明显对我们的战术很了解！”
铁柱猛然醒悟：“是情报泄露了！改变战术，用老办法！”
所谓“老办法”，就是他们起家时用的土匪战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营突然化整为零，分成十几个小组钻入密林。这些在东北山林中土生土长的战士们，如同鱼儿回到了大海，很快就摆脱了追兵。
天亮时分，两支队伍在预定集结点汇合。清点人数，伤亡三十余人，缴获的物资也大半被迫放弃。
赵明德脸色铁青：“我们中计了。鬼子对我们的新战术做了专门研究。”
铁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但是老铁，你发现没有？就算中了埋伏，咱们的伤亡也比以前少得多。要搁在以前，这种局面早就全军覆没了。”
赵明德愣了一下，缓缓点头。确实，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部队能够有序撤退，并且给敌人造成相当伤亡，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而且，”铁柱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真以为咱们亏了？”
他示意战士们打开几个麻袋，里面赫然是崭新的电台零件和一批机密文件。
“声东击西，”铁柱得意地说，“明面上打运输队，实际上是为了这个。这是老王头传来的情报，说这批物资里有鬼子新建的密码本。”
赵明德恍然大悟，重重拍了拍铁柱的肩膀：“好你个铁柱，学会用脑子打仗了！”
这次行动虽然表面受挫，但实际上取得了重要战果。更重要的是，部队在实战中检验了新战术，也暴露了存在的问题。
当晚的总结会上，杨帆听着双方的汇报，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新战术的优点是明显的，”他总结道，“指挥更有序，配合更默契，伤亡大幅降低。但是——”
他环视在场的指挥员：“我们也必须认识到，敌人也在学习和适应。今后的作战，要更加注重变化和创新。”
会后，杨帆单独留下赵明德和铁柱。
“你们觉得，为什么鬼子对我们的新战术如此了解？”
赵明德沉吟道：“可能是之前的作战让他们有所察觉，也可能是...我们内部有奸细。”
铁柱摇头：“我觉得不是奸细。小鬼子不傻，咱们天天演练，他们肯定派了探子。”
杨帆点头：“铁柱说得对。所以下一步，我们不仅要继续完善战术，还要加强反侦察能力。另外——”
他铺开一张地图：“我有个新想法...”
半个月后，日军设在县城的指挥部收到了一份令人困惑的战报：多个集团部落工地同时遭到袭击，但袭击方式各不相同——有的是远程炮击，有的是夜间突袭，有的甚至是伪装成劳工的内应作乱。
更令他们头疼的是，抗联的战术似乎每天都在变化，根本无法预测。
而在黑虎岭深处，杨帆看着最新战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让敌人猜不透，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他对身边的陈知远说。
夜色中，又一支小分队悄无声息地出发了。这一次，他们带着全新的任务，也带着从血与火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反击的铁拳，正在变得更加灵活，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