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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的铸造作坊藏在龙宫最深处,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秘境。四壁镶满能耐高温的墨玉,墨色的玉面泛着冷冽的光泽,却被炉火烧得微微发烫;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矿石,有泛着银光的玄铁、透着赤红的火铜,还有些不知名的矿石上缀着细碎的光点,像藏了星星;空气里飘着股灼热的金属味,混着淡淡的硫磺气息,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带着点温乎气,踩上去暖融融的。

他刚把哪吒几人的“待铸兵器”在中央的石台上摆好——火尖枪泛着微弱红光,寒魄莲裹着淡淡寒气,水绫如半透明的蓝带,狗尾草则蔫蔫地卧在一旁——就往后退了两步,撸起袖子,露出布满皱纹的胳膊,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可那胳膊上的皱纹随着动作晃悠,松垮的皮肤耷拉着,怎么看都透着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像极了想搬重物却没力气的老头。

“看好了!老手艺可不是吹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想装出几分威严,接着故作潇洒地抬手一挥。谁料预想中“呼啦啦”飞来一片焰火、炉火烧得噼啪作响的场面没出现,只有一朵金灿灿的小火苗慢悠悠从炉子里飘出来,跟个没睡醒的萤火虫似的,还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停下,连周围的空气都没暖热。老者尴尬地咳了两声,赶紧用手指对着火苗一点,语气急促:“愣着干啥!干活!”

这一句话可算点燃了引线。指尖的火焰“腾”地一下蹿起来,像条灵活的火蛇似的,“嗖”地缠上哪吒的火尖枪。原本那点微弱的火光瞬间被点燃,“轰”的一声暴涨三尺高,橘红色的火焰裹着灼热的气浪,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灼得微微扭曲,石台上的墨玉都被烤得泛起一层薄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老者捏着个复杂的法诀,手指绕来绕去跟打结似的,一会儿往上提,一会儿往下压,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长……再长点……别掉链子……这次可不能丢人……”

神奇的是,那原本三尺长的枪身还真听话,跟被拉长的麦芽糖似的,慢悠悠往两边延伸,枪杆上的纹路随着拉伸愈发清晰。火焰也跟长了眼睛似的,紧紧裹住新增的枪杆,连一点缝隙都没留,把枪身烤得通红,却没伤到半点枪柄。就这么烤了又炼、炼了又磨,老者一会儿用铁锤敲打枪尖,火花溅得满屋子都是;一会儿用冷水淬火,“滋啦”一声白雾弥漫;足足耗了十个时辰,窗外的天色从亮转暗,又从暗转亮,他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灰布衣衫贴在身上跟块湿布似的,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水圈。

最终那杆火尖枪足足长了一米,枪尖变得更尖更利,周围还多了圈细碎的龙纹——龙纹是用金线勾勒的,阳光透过作坊的天窗照进来,龙纹上的火光晃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枪身一震,还能听到细微的龙吟声。

“造孽呀……”老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石凳被他压得“咯吱”响,他揉着自己的腰,疼得龇牙咧嘴,眉头皱成一团,“老胳膊老腿都快折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嘴硬了,这活儿哪是我这把年纪能干的!”

“抓紧时间,不许偷懒!”一道黑影从门口晃进来,黑袍龙王抱着胳膊站在那儿,黑色的袍摆在风里轻轻晃动,语气里满是“催促”,眼睛还瞟了瞟石台上没铸完的寒魄莲,带着点调侃,“人家哪吒还等着用新枪呢,你要是磨磨蹭蹭,小心他又把你绑柱子上。”

“兄弟,你就会坑自己人!”老者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帕子瞬间湿了大半,“当初是谁说‘大哥你手艺好,辛苦点没事’?现在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试试!”

黑袍龙王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补了句:“那咋地?要不我去把哪吒叫过来,让他再把你绑在柱子上,给你加加油?顺便让敖丙看看,他的老祖宗是怎么偷懒的。”

这话一出,老者立马蔫了,像被戳破的气球似的,连忙从石凳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动作都不敢慢:“我干!我干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们这群小祖宗!”说罢,他认命地走到寒魄莲旁边,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伸手就握了上去。

刚碰到寒魄莲的瞬间,老者指尖的火焰“唰”地一下变了色——原本灼热的橘红色火焰,瞬间变成了清冷的冰蓝色,跟寒魄莲本身的寒气缠在一起,在莲瓣周围形成一层淡淡的白霜,连周围的空气都降了温。老者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忍不住打颤,赶紧集中精神,嘴里还嘟囔着:“冷死了冷死了……早知道穿件厚衣服,这冰疙瘩比葬龙渊的海水还冷!”

在他的操控下,那朵寒魄莲在火焰中慢慢变形:原本舒展的花瓣一点点蜷缩起来,变得尖锐锋利,像一排小刀子,泛着冰蓝的寒光;根茎则一个劲地拉长变粗,表面变得光滑坚硬,渐渐有了锤柄的模样,还缠上了圈防滑的纹路。没多大功夫,一朵娇艳的莲花就变成了一柄三尺长的金锤——锤身泛着冰蓝流光,像裹了层没化的碎冰,锤梢还留着一点莲花状的尖刺,看着精致,可轻轻一挥,周围空气里的水汽都被冻成了细小的冰碴,落在地上“咯吱”响,连青石板都结了层薄冰。

“总算搞定这个冰疙瘩了……”老者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尖都泛了白,刚想找个石凳歇口气,就看到黑袍龙王又在门口探头,眼神里满是“催工”的意味,只好叹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敖丙的水绫旁边。

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搓了搓手,让指尖恢复点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指尖轻弹。火焰瞬间化作无数细密的光点,跟萤火虫似的,密密麻麻缠在半透明的水绫上,光点落在水绫上,像给蓝带缀上了星星。那水绫像是被施了魔法,在光点中慢慢变硬:原本柔软的边缘渐渐变得锋利,能看到一道淡淡的寒光,像藏了把小刀子;原本能随意缠绕的绫带一点点凝实,表面变得光滑如玉,最终变成了一柄透甲铁锥——锥身跟冰一样剔透,能隐约看到水纹在里面慢悠悠流动,像藏了片小小的海洋;锥尖锋利得能映出人的影子,连老者脸上的皱纹、额间的龙角都能照得清清楚楚。

“这玩意儿跟敖丙那小子倒是挺配……”老者嘀咕着,把铁锥轻轻放在石台上,生怕碰坏了,最后才拿起小麻雀的狗尾草。这草看着不起眼,毛茸茸的草穗还耷拉着,沾着点灰尘,老者拿在手里,忍不住笑了:“这么个小东西,倒省劲儿,比那冰疙瘩好弄多了。”

话音刚落,他指尖的火焰就轻轻裹了上去,像给草茎盖了层薄被子,温度不高,刚好能软化草茎。那毛茸茸的草穗“唰”地一下就褪了色,露出里面翠绿的茎秆,茎秆泛着新鲜的光泽,看着格外有韧性。茎秆在火焰中慢慢变硬,表面变得光滑,还一点点缩短,最终缩成了七寸长短,尖端被磨得锋利无比,泛着银亮的光,变成了一柄小巧的飞刀。最有意思的是,刀柄处还留着一圈草节纹路,凹凸不平的,正好适合小麻雀的小手握持,看着跟个玩具似的,可老者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刀尖,立马疼得缩回手,甩着手指骂道:“好家伙,看着不起眼,倒挺锋利!这要是扎到人,准得是一个透心凉!”

把四件兵刃都整齐地摆在石台上,老者累得直喘气,胸口起伏不停,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找了个石凳坐下,刚想喝口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正好这时,哪吒带着壮壮、敖丙和小麻雀牵着平鱼走了进来——平鱼的鱼腮上还系着浑天绫,像被拴着的宠物,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刚一进门,哪吒就嚷嚷起来,声音比作坊里的炉火还热闹:“我的火尖枪呢?老祖宗,你可别给我铸坏了!要是坏了,我还把你绑柱子上!”

老者没好气地指了指石台,翻了个白眼:“自己看!累死我了,这活儿我下次再也不干了!”

四人连忙围上去,眼睛都亮了。哪吒一把抓起火尖枪,刚握在手里,就感觉一股熟悉的火气顺着指尖往上窜,跟自己的气息紧紧贴在一起,比之前顺手多了,手腕一扬,枪尖的火焰“呼”地一下窜出来,比以前旺了不少,还带着细微的龙吟声。他顿时眉开眼笑,挥着长枪在屋子里转了个圈,火焰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不错不错!比之前厉害多了!老祖宗,你这手艺还行,没吹牛!”

壮壮拿起那柄金锤,入手沉甸甸的,却一点都不费劲,像是跟他有默契似的,锤身的冰蓝流光跟他身上的寒气特别合得来,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都被冻得凝固,连落在地上的冰碴都变得更厚了。他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这锤子真好用!比我之前的兵器厉害多了,以后打妖怪更有劲了!”

敖丙握着透甲铁锥,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流动的水纹,跟自己的水系法术像是天生一对,他试着往旁边的石壁上刺了一下,锥尖“噗”地一下就扎了进去,轻松划出一道水痕,再往前一刺,前面的一小块假山瞬间崩塌,碎石混着水流落下来,飞尘将周围的海水都变成了浑浊的泥石流。他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老者拱了拱手:“多谢老祖,这透甲锥很合我意。”

小麻雀最兴奋,她捧着那柄小巧的飞刀,刀柄的草节纹路正好卡在她的小手里,一点都不滑,她轻轻晃了晃,飞刀闪过一道寒光,对着旁边的一株珊瑚树掷了过去,“砰”的一声,珊瑚树瞬间炸裂开来,碎块散落一地。她高兴得拍着翅膀,在屋子里飞了一圈,声音甜滋滋的:“我的飞刀!好漂亮,好锋利!谢谢老祖宗!”

看着四人惊喜的模样,老者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刚想开口说句“客气啥,都是应该的”,就听到哪吒扭头对黑袍龙王说:“龙王老祖,他这次还行,没偷懒,兵器铸得也不错,这次就不绑他了!”

老者:“……”

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心里满是委屈——合着他忙活了十几个时辰,累得老胳膊老腿都快散架了,就换了个“不被绑”的待遇?这造的什么孽啊!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当初就不答应铸兵呢!

几人辞别黑袍龙王和灰衣老者,带着平鱼,准备去找出去的路径。刚走到门口,灰衣老者突然追了上来,搓着手,眼神里满是渴望:“那个……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出去转转?我在这葬龙渊待了万年,都快闷死了,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黑袍龙王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提醒:“你忘了?那道屏障只能是活的生物穿过,我们已经陨落了,魂魄困在这葬龙渊,根本穿不过那道屏障的!你就算跟去了,也出不去,还得白跑一趟。”

“再试试……说不定这次就能过去了呢?”灰袍老者讪讪地说道,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像个想出去玩却被拦住的孩子。

“好好好,随你!你想试试就试试,到时候被屏障挡回来,可别后悔!”黑袍龙王拗不过他,只好冷哼一声,摆了摆手。

哪吒攥着浑天绫“缰绳”,像牵小狗似的拽着平鱼往回走,走两步还故意晃一下,浑天绫勒得平鱼的鱼腮生疼,惹得平鱼疼得直哼哼,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吒生气把它烤了。

“你可得记准路啊,平鱼!要是敢绕远路,或者记错路,我现在就把你扔回潭里喂魔鬼鱼!那些魔鬼鱼可喜欢吃你这种肥鱼了!”哪吒边走边警告,手里的缰绳又紧了紧,平鱼的鱼腮都被勒得泛红。

平鱼连忙点头,眼泪汪汪地说:“放心吧大哥,我记性好着呢,保证走最快的路,绝对不绕远!我可不想被魔鬼鱼吃了!”

一行人跟着平鱼往东边走,越走越偏僻,周围的海草也越来越茂密,长得比人还高,叶片宽大,挡住了水底的光,周围变得昏暗起来,阳光很难透进来,只能看到零星的光点从叶片缝隙里漏下来。壮壮走在后面,忍不住嘀咕:“这路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啊,我们之前找出口的时候,好像没来过这儿,不会是错了吧?”

平鱼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它其实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之前说知道出口,只是为了保命,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表面却装作镇定,咳嗽了两声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真正的出口都藏在隐蔽的地方,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到,你们早就出去了,哪还用等到现在?这路没错,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小麻雀飞在平鱼头顶,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问:“那还要走多久呀?我都有点饿了,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想早点找到出口,找点吃的。”

平鱼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它可不想真的带他们找出口,要是找到了,自己就没利用价值了,说不定还会被烤了吃。它故意放慢脚步,趁着众人不注意,突然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那灌木丛的枝叶很密,正好能缠住哪吒手里的浑天绫,只要浑天绫被缠住,自己就能趁机逃跑,再也不用被他们牵着走了。

可它刚钻进去一半,尾巴还露在外面,哪吒就察觉到不对劲——浑天绫被拽得紧绷,平鱼的动作也太突然了。他猛地拽了一下浑天绫,厉声喝道:“你往哪儿跑!想逃跑是不是!”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火尖枪“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带着灼热的气浪,精准地对着平鱼的尾鳍刺去。

“砰——”

火尖枪稳稳地将平鱼的尾鳍钉在了旁边的岩石上,岩石被枪尖扎了进去,平鱼疼得动弹不得。

“嗷——”

平鱼疼得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它连忙解释:“没、没跑啊大哥,我就是看到前面有只兔子,想指给你们看,让你们抓兔子当吃的,我真的没跑!”

“兔子?”哪吒挑眉,顺着平鱼指的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兔子,只有一堆枯枝败叶,连个兔子的影子都没有。他心里顿时明白了,平鱼就是想逃跑,他走上前,对着平鱼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平鱼晕头转向:“你还敢骗我!水里哪有兔子?兔子都生活在陆地上,你当我傻啊!是不是想逃跑?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平鱼被拍得晕头转向,脑袋嗡嗡作响,连忙求饶,声音都带了哭腔:“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带你们去出口,这次绝对不骗你们!求求你别打我,也别把我烤了吃!”

敖丙在一旁冷笑道,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是再敢耍花样,不用哪吒动手,我就把你烤了吃,让你尝尝被火烤的滋味!”

平鱼吓得浑身发抖,尾巴都在微微颤动,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老老实实地领着众人往前走,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撒谎了,现在不仅被钉住尾鳍,还得继续带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还散发着淡淡的水汽,能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到了到了,这就是出口!”平鱼激动地喊道,心里松了口气——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出口,先把这几个“祖宗”打发走再说,它实在不想再被牵着走了,终于能摆脱他们了!

哪吒往前凑了两步,脚尖蹭了蹭洞口边缘的碎石——那碎石沾着湿漉漉的水汽,还带着点海草的碎末。他眯着眼睛打量洞口深处,黑漆漆的通道里隐约传来海水流动的“哗啦啦”声,却看不到尽头,心里的怀疑又多了几分。他转头看向被浑天绫拴着的平鱼,语气里满是警惕:“你确定这是出口?别是又想耍花样,把我们骗进另一个陷阱里!”

平鱼连忙摆动着没被钉住的尾鳍,眼神里满是急切,连声音都带了点哭腔:“大哥,我真没骗您!我以我的性命发誓,这绝对是出口!前天我还亲眼看到一条青黑色的魔鬼鱼从这里钻出去,当时它还叼着条小鱼呢,我看得清清楚楚!要是骗您,我就让我被海蛇缠上,再也游不动!”它一边说,一边往洞口的方向挪了挪,生怕哪吒不信。

哪吒还是半信半疑——这平鱼之前就骗过他们,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演戏。他扭头看向壮壮,扬了扬下巴:“壮壮,你去探探路,注意安全,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回来!”

壮壮点点头,握紧手里的金锤——锤身泛着的冰蓝流光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每走一步都要确认脚下的地面是否结实。洞口的通道比想象中宽敞,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墙壁上还沾着些细小的贝壳,摸上去滑溜溜的。

没过多久,通道里就传来壮壮兴奋的喊声,声音里满是激动:“外面是大海!真的是出口!我能看到阳光照在海面上的光!”

“真的?”哪吒眼睛一亮,连忙往洞口跑了两步,果然能隐约看到通道尽头透进来的光亮。众人一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被困在葬龙渊这么久,终于能出去了!小麻雀拍着翅膀,在洞口周围飞了两圈,嘴里还念叨着:“太好了!终于能出去找吃的了,我都快饿死了!”

哪吒低头看了看还被浑天绫拴着的平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里的混天绫——毕竟平鱼这次确实带他们找到了出口,也算有点用处。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警告:“算你还有点用,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遇到你,要是再敢骗人,我直接把你烤了,撒上辣椒面,让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说着,一挥手,混天绫从鱼鳃出来,到了哪吒肩上。

平鱼重获自由的瞬间,像是蒙恩赦免的囚犯,尾巴猛地一甩,溅起不少水花。它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转身就往旁边的深水里扎——那速度快得像离弦的箭,连个水花的回头都没有,生怕哪吒下一秒就改了主意,又把它抓回来。眨眼间,它的身影就消失在茂密的海草丛里,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这鱼跑得还真快!”小麻雀看着平鱼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哪吒笑了笑,没在意——只要能出去,平鱼跑不跑都无所谓。他率先朝着洞口走去:“走了走了,咱们也赶紧出去,别在这破地方待着了!”

壮壮一马当先跨出洞口的刹那,海底的暖意瞬间裹了上来——那暖意不像葬龙渊里的阴冷,带着海水特有的温润,暖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酥痒,连之前因为寒冷而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下来。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外面的海水舒服!”

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走出洞口,一个个像刚从腌菜缸里捞出来似的,伸胳膊蹬腿地贪恋着这份暖意。敖丙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透甲铁锥在掌心轻轻转动,锥身里流动的水纹与周围的海水呼应着,像是天生就该待在这里。小麻雀则飞到更高的地方,低头看着下方——海面上飘着的气泡裹着股“自由”的甜香,阳光透过海水洒下来,在海底映出斑驳的光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啧啧,还是外面舒坦!”哪吒晃了晃脚下的风火轮,火红色的穗子扫过裤腿,发出“簌簌”的轻响,语气里满是惬意。

话音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在偷偷跟着他们。大伙儿回头一瞧,只见灰衣老者正踮着脚,学着壮壮的样子往洞口挪——他身子微微前倾,胳膊还特意摆成“潇洒出洞”的姿势,连额间的龙角都努力往上抬了抬,活像个偷学广场舞新动作的老大爷,眼神里满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模仿”。

“他这是憋坏了吧?连出个洞都要走流程,还学壮壮的姿势!”小麻雀捂着嘴,憋笑着对哪吒说,翅膀都因为笑而微微颤抖。

灰衣老者没听到小麻雀的话,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条彩色的鱼游过,远处还能看到一片片漂浮的海藻,这是他被困在葬龙渊万年来,从未见过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猛地往前一跃,像是要把万年来的寂寞和渴望都化作这一跃的力气,好好拥抱外面的世界。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灰衣老者像是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似的,整个人“啪”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得生疼。他捂着脑袋,原地蹦了两下,眉头皱成一团,活脱脱一只被门夹了尾巴的猫,疼得龇牙咧嘴。“哎哟!谁啊?哪个缺德玩意儿在这儿设屏障消遣我!”他揉着越来越红的脑门,嗓门比洞口的小麻雀还亮,“有本事出来单挑啊!躲在暗处作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半空中突然飘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没有源头,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跟从地底钻出来似的,连周围的海水都跟着降了温:“我们是阴阳两界的守护神,奉天道之命镇守此屏障。你已陨落万年,魂魄困于葬龙渊,阳间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速速退回,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灰衣老者本就因为被撞而一肚子火,听到这话,更是不服气——他陨落了这么久,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刚想叉着腰反驳“我偏要出去,你们能奈我何”,一道碗口粗的雷电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带着刺眼的白光,“咔嚓”一声就劈在了他身上。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烟尘瞬间弥漫开来,连海水都被震得泛起涟漪。小麻雀吓得赶紧捂住眼睛,等烟尘散去,才敢慢慢睁开。

大伙儿往灰衣老者的方向一看——好家伙!灰衣老者的灰布袍子被炸得跟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摇摇欲坠,原本整齐的头发根根倒竖,活像顶了个“爆炸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跟刚从墨水里捞出来又滚了圈面粉似的;浑身还冒着青烟,连额间的龙角都被劈得黑了半截,活脱脱一块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焦炭,连身上的气味都带着股焦糊味。

灰衣老者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眼神都有些涣散,还没等他开口说句话,旁边突然转出个穿黑袍的身影——正是黑袍龙王。他一把揪住灰衣老者的破领子,就往洞口里拽,动作又快又急。

“赶紧回去!再磨蹭会儿,下道雷就能把你劈成灰!到时候连魂魄都散了,我可没法救你!”黑袍龙王的声音里透着股“过来人”的急切,手上的劲儿却半点没松,生怕这兄长再挨一道雷。

灰衣老者被拽得踉踉跄跄,嗓子被烟熏得哑得跟砂纸磨过似的,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疼:“兄、兄弟……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也被这雷劈过?”

黑袍龙王叹了口气,伸手撩开自己的黑袍下摆——只见里面的衣服上全是焦黑的小洞,密密麻麻的,跟蜂窝似的,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里面的布料,显然是被雷劈过多次的痕迹。“唉——,我能不知道吗?前前后后被劈了八回,每次都跟你一样,觉得自己能跟天雷掰掰手腕,结果每次都被劈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有一回最惨,龙角都被劈掉了一小块,养了整整一百年才长回来,到现在摸起来还疼呢!”

灰衣老者一听,急得直跺脚,连脑门的疼都忘了,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懊恼:“那你咋不早说!要是你早点提醒我,我能遭这罪吗?我这龙角要是被劈掉了,以后还怎么见其他龙族!”

黑袍龙王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我早说了啊!刚才在洞口的时候,我不是就跟你说‘那道屏障只能活物穿过,我们已经陨落,根本穿不过去’吗?是你自己非要试试,还说‘再试试说不定就能过去’,我拦得住你吗?”

灰衣老者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他这才想起,黑袍龙王确实提醒过他,是自己不信邪,非要往前冲。他只觉得脑门的疼又翻了倍,连带着心里也堵得慌——合着自己不仅被雷劈了,还成了众人眼里的“不听劝典型”,这脸可丢大了!

旁边的人早就憋不住笑了,小麻雀笑得翅膀都抖了,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哪吒更是笑得直拍大腿,火尖枪都差点脱手:“哈哈哈哈!老祖宗,你这哪是阳间一日游啊,这分明是阳间‘一日劈’啊!太有意思了!”敖丙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笑意——这灰衣老者虽然性子顽劣,却也着实有趣。

黑袍龙王看灰衣老者愣着不动,又拽了拽他的领子,语气更急了:“别愣着了!再等会儿真的要劈第二道雷了,我可不想再给你处理伤口——上次给我自己包扎的时候,我手上都沾了不少焦灰,洗了半天都没洗干净!”

灰衣老者耷拉着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被黑袍龙王半拖半拽地往洞里走,一路上还不忘嘟囔:“倒霉……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不跟出来了……”

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憋笑声此起彼伏,混着海面上气泡的甜香和海水的暖意,成了他们“重获自由”后最热闹、最难忘的一段插曲。等黑袍龙王和灰衣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洞口,哪吒才收住笑,拍了拍手:“行了行了,别笑了,咱们赶紧赶路吧——还得找混沌之主算账呢,可不能在这儿耽误太久!”

众人纷纷点头,跟着哪吒往深海更深处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海水推着他们的身子,前方的路虽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但他们的眼神里都满是坚定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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