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在朱府后门附近徘徊了两日,那写着:承祖业,善古法营造的木牌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却始终无人上前搭讪。朱府门户紧闭,下人进出也显得格外谨慎。
就在她思索是否要换个策略时,一辆马车在朱府侧门停下,一位衣着体面的管家模样的人下车,正低声吩咐门房。绵绵耳尖地捕捉到“老爷书房…漏雨…尽快…”几个字眼。
机会!
她立刻整了整衣襟,脸上堆起怯懦与期盼,快步上前,福了一礼,声音清晰:“这位管家老爷安好。小女家中世代匠作,尤善处理古建渗漏,不知府上可需人手?” 她刻意用了几个术语,姿态放得极低。
那管家打量了她几眼:“府上确有活计,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你年纪轻轻,能懂多少?”
绵绵眼圈微红,带着哽咽:“不敢欺瞒,家父原是南边匠人,去岁去了…小女北上投亲,亲戚已搬走…” 她将一个家道中落、孤苦无依却试图靠手艺谋生的少女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管家见她模样可怜,言语也不似作伪,沉吟片刻:“罢了。正巧府里一处旧书房屋顶不妥。你且随我进来,让管事嬷嬷看看。”
成了!第一步!绵绵心中暗喜,感激涕零地跟着管家从侧门进了朱府。
将军府内,卫珩收到了顾惜朝带来的消息。
“国公府那边又递话来了,”顾惜朝撇撇嘴,“还是那套,催你回去。说什么老夫人惦记,府里清静利于养病。哼,我看是看你在老子这儿过得挺安稳,他们心里不痛快!”
卫珩神色平淡,仿佛在听与己无关之事,只淡淡道:“由他们去。回话只说我还需静养,不便移动,劳祖母挂心。” 他再次用病作为挡箭牌,将国公府的压力轻描淡写地化解。
顾惜朝哼了一声,转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桌上:“喏,清漪…呃,陈小姐托人送来的,说是上好的金疮药,对墨玄的伤有好处。” 他语气尽量随意,但耳根微红泄露了情绪。
卫珩看了他一眼,未点破,只微微颔首:“代我谢过陈小姐。”
墨玄房中,小满正仔细地替他更换肩胛伤口的纱布。看着那依旧狰狞的伤口,她眼圈忍不住又红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动作愈发轻柔。
“墨玄大哥,还疼吗?”她声音细细地问。
墨玄感受着她指尖的小心翼翼,心中微软,声音也不自觉放低:“好多了,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看着她,“你自己伤势也未痊愈,别总劳累。”
小满摇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没事的。只要能帮上忙,我都不累。”
午后,负责在外接应绵绵的护卫匆匆回报:绵绵姑娘已随朱府管家入内,情况未明。
卫珩眸光微凝,心中牵挂渐生。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急报再至!那护卫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来:“将军!公子!朱府内似乎出了变故,有家丁持械冲出!紧接着就看到阮姑娘从府里跑了出来,惊了街上的马,现在街上大乱!”
“什么?!”顾惜朝霍然起身。
卫珩手指猛地收紧,声音冷冽如冰:“备车!惜朝,带人,接应!”
马车疾驰而出。刚转过街角,便见前方一片混乱!受惊的马匹横冲直撞,货摊倾倒,行人奔逃。混乱中心,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的绵绵正惊险地躲避着冲撞!
“绵绵!”顾惜朝大吼一声,如猛虎般跃下马车,长枪横扫,精准地击在惊马前腿!
马匹哀鸣倒地,被护卫迅速制住。
顾惜朝将绵绵护在身后,虎目圆睁,扫视着周围那些看似混乱、却目露凶光缓缓围拢的“路人”,杀气腾腾:“谁敢上前!”
卫珩的马车赶到,他推窗看见绵绵无恙,心下稍安,但目光掠过街角那几个迅速消失的身影,眼神瞬间结冰。
宋安的人,竟嚣张至此!光天化日,帝都街头,连环杀局!
回到马车,绵绵惊魂未定,却一把抓住卫珩的衣袖,急声道:“卫珩,我听到朱志璋和管家谈话!他们提到:北境来的信,还有:那批东西必须尽快处理掉,不能留痕迹!”
北境的信!处理证据!
朱府之行,虽九死一生,却撬开了至关重要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