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魁对各种兵器爱不手释，对着一把装饰用的佩刀流了半天口水。
墨卿则对各种字画扇面感兴趣，一路都在跟店家探讨。
卢晚跟在宋河身边，话不多，但眉眼间全是轻松。
宋河看着街边一个书坊门口挂着的巨大招牌，表情有些古怪。
招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青州异闻录：鬼新娘篇》，作者：无名氏。
好家伙，这不就是自己为了赚取负面情绪，讲给卢晚他们听的恐怖故事吗？
他凑过去翻了翻，印刷粗糙，错字连篇，但故事的主干还在。
书坊老板见他看得入神，热情地凑上来：“小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最近整个青州府最火的话本子！听说是从官学里传出来的，邪乎得很！买一本回去看看？”
宋-原作者-河：“……”
喜的是，这故事传得越广，系统后台的负面情绪值就涨得越快。
忧的是，这些书坊赚得盆满钵满，他这个原创者一文钱都没拿到。
“老大，怎么了？”
赵雷看宋河对着一本书发呆，也凑了过来，“嘿，这不是你讲的那个鬼故事吗？怎么印成书了？”
他拿起一本，大手一挥：“老板，这个，我全要了！”
“别！”宋河赶紧拦住他，“让他们印，印得越多越好。”
赵雷一脸不解：“老大，这可是你的东西啊！他们偷你的钱！”
宋河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懂，这叫……前期宣传，免费的。”
他总不能说，你们越害怕，我就越强大吧？
短暂的放纵之后，是更加严苛的训练。
李渔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要求他们背诵，而是开始逼着他们做大量的策论和经义文章，并逐字逐句地批改。
“县试，只是开胃小菜！府试考场上，你们会遇到整个青州府的顶尖才子！就你们这点墨水，还差得远！”
老探花的骂声，成了官学别院里每天的背景音。
转眼七日已过。
县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县衙门口的照壁前，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快看！衙役出来了！”
“榜来咯！”
随着人群一阵骚动，几名衙役抬着一张巨大的红榜，在一片喧哗中，奋力将其贴在了墙上。
刹那间，无数脑袋向前涌去。
“中了！我儿中了！第三十七名！”
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得老泪纵横，抱着身边的儿子又哭又笑。
“唉……又落榜了……”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看着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失魂落魄，踉跄着转身离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人生百态，在这一张红榜前，展露无遗。
“让一让！都让一让！”
墨家的几个家丁身强力壮，在前面开路，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
宋河几人跟在后面，在一众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走向红榜。
“老大，你说你这次能考多少名？”
赵雷兴奋地问。
“废话！”李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那必须是案首啊！除了老大，谁还有这个资格？”
墨卿也点头附和：“就是！老大那篇《学与思》，我听先生念过，简直是神来之笔！案首非你莫属！”
被小弟们一通吹捧，宋河自己也觉得稳了。
他甚至已经在盘算，拿到案首之后，要如何发展自己家的染布技术……
一行人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那张巨大的红榜映入眼帘，最顶端，用最大号的字体写着两个字——案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欢呼的那一刻。
墨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魁一把推开前面挡路的人，探头过去：“咋了？咋了？是不是考官眼瞎，把宋哥的名字写小了？”
下一秒，李魁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赵雷和卢晚也挤了过去。
然后，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定格在榜单最顶端的那两个名字上。
宋河从他们僵硬的背影缝隙中，看到了那张红榜。
榜首的位置，用最大最显眼的朱砂字写着。
第一名：卢晚。
下面一行，字号稍小。
第二名：宋河。
【叮！检测到来自墨卿的强烈负面情绪：愤慨+35！】
【叮！检测到来自李魁的强烈负面情绪：暴怒+42！】
【叮！检测到来自赵雷的强烈负面情绪：难以置信+31！】
【叮！检测到来自卢晚的强烈负面情绪：愧疚+88！羞耻+75！自我厌恶+36！】
宋河的脑海里，系统后台的提示音如同过年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他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一瞬，又迅速压平。
爽！
太爽了！
这波负面情绪，简直是天降横财！
然而，当事人卢晚，此刻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激动，是羞愤。
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脸色惨白如纸。
案首？
他怎么配当案首！
连《三字经》都是宋河一句一句教他背的！那篇被县令李恒盛赞的文章，有一半的思路都是宋有感而发，他只是个记录者和润色者！
这个位置，本该是宋河的！
现在，却被他，用一种最可耻的方式，窃取了。
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他爹卢炳章的影子。
整个东阳县，除了他爹，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能力，在县试的排名上动手脚？
一想到宋河那云淡风轻的眼神，一想到墨卿他们此刻心里会如何鄙夷自己，卢晚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以后再也没脸见宋河了。
再也没脸自称是这个小团体的一员了。
“我……”
卢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一转身，只想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他要去找他爹问个清楚！
他要把这个不属于他的荣耀，还回去！
“站住。”
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宋河。
卢晚的身体一僵，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他不敢回头，哽咽着说：“老大……我对不起你……”
“哭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宋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