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骂自己蠢吗？
钱春来气得瞪大眼睛，“你嘴巴一张一合，胡说八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白玉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多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能想出更多细节。比如裁缝来家里给我选布量尺寸的时间，逛百货商店时接待我的人年龄长相，为什么给蒋家人金条的日期和原因……
你们可以去查，一定能把这些账对清。”
钱春来根本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岔开话题！你知道这样细查下去要多少人手吗？
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查清，要把水搅浑！哼！想耍我们，没门！”
“查清案件细节，还原真相，给死者一个公道，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么？”白玉蓉逼视他，“难道，你们并不是真心为人民服务？只随便抓个人无辜的顶罪结案？”
“你，你胡说！”钱春来被挤兑得气血翻涌。
要不是边上坐着科长，已经冲过去揍人了。
不打一顿，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袁科长又轻叩两个桌面，示意他冷静。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被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虽然他也对白玉蓉惊人的记忆力感到意外，对她沉着的表现敏捷的反应生出些赞赏。
可，现在是审讯，节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点着老林的工作簿，“白小姐，你说得是真是假无法验证，可这个工作簿里却清楚写着你买凶杀人的经过。酬金数量也对得上。”
白玉蓉的目光重新回到袁科长那张鞋拔子脸上。
有些许失望。
这人竟然没有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好在，刚才应付娃娃脸警察时，已经想到应对这个问题的办法。
“凭这个就能证明是我？为什么不能是他胡乱写的？”她神色认真地回望对方：“或者，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钱春来很想插嘴，却又不敢，只能着急地做记录。
“他的同事和笔迹专家都看过，确认是他的字迹。”袁科长平静回答
“首先，上次我已经说了，我没有杀钱家人的动机。所以买凶理由不成立。
其次，笔迹相同不能证明就是一个人所写。”
钱春来一副你纯属狡辩的神情。
“给我纸笔。”白玉蓉动了动困住的手腕。
袁科长沉默三秒。
怎么感觉又被她带了节奏。
“你要纸笔做什么？”他问。
“证明我的清白。”她很坦然，“怎么，不敢让我证明？”
心提了起来。
一个不敢承认的猜测冒了出来。
公安局里有蒋父的同伙！！！
娃娃脸，还是鞋拔子脸？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或者，两个都是？！
后背瞬间起了层冷汗。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忽地，露出傲气之色，“刚才郝博士亲自保我，你们看到了吧？建议你们去打听打听他的来历。
想冤枉我的话，最好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他！”
抬着下巴，蔑视对面两人，把有恃无恐，嚣张跋扈演绎得淋漓尽致。
心中却默默对郝小宝说：对不起，借用你的名头，以后必会百倍补偿。
钱春来的脸色铁青。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刚才那个小白脸肆无忌惮的样子，连林副局长都捧着哄着，确实很不好惹的样子。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想快些把案子了结。
不由看向袁科长，捏了捏拳头，“头……”
意思再明白不过，动手吧，和她废什么话。
以前遇到这种嘴硬的嫌犯，他们直接用刑。
只要头同意，他保管不会手下留情，定打得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然后乖乖认罪签字。
袁科长面无表情。
钱春来撸着袖子站起，双手捏得咯咯响。
“给她。”
“好嘞！”钱春来挥起拳头，嘴上应着，刚冲出两步，忽地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头，你说啥？”
“给她纸笔。”袁科长直接撕下张白纸，拿起钱春来的钢笔，递给他。
“不是，头……”钱春来焦急地挤眉弄眼。
可惜，袁科长不为所动。
头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去年他带着科室的人连跨五省，从副省长的家里把一个杀人犯抓捕归案。
此案连国家公安厅都惊动了，无数人说情，他都硬杠到底，最后把那名杀人犯送上刑场吃了枪子。
警界为此送了他个外号：袁铁头。
所以，说他怕那个姓郝的小白脸，打死钱春来都不信。
那是为什么？
难不成看上白玉蓉了？
还是说，他和白家有交情？
脑中胡思乱想，手上动作却不敢有半分迟疑，将纸笔塞进白玉蓉手里。
只故意没把她手上的锁松开。
生怕她搞什么幺蛾子。
袁科长保持沉默。
白玉蓉动了下手腕手指，动作有些艰难地执笔写字。
速度不快，还因为角度受限，挪动了几下纸。
即使这样，一分钟，还是写好一行字。
钱春来拿起纸，眼睛蓦地瞪大，不敢置信地拿起工作簿，“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模仿字迹而已，很多人都会。”白玉蓉说得轻描淡写，顺便还指出：“还有，白公馆写成了白公官，馆字少了食字旁。”
钱春来的震惊中浮现一股羞恼。
一时间，情绪复杂，都不知如何反驳。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这女人，太可怕！
袁科长抽走纸和工作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纸上写着：白玉蓉，25，海市兴安坊68号白公官。
与钱春来的字迹分毫不差。
而且，是倒着写的！
倒着写，竟然与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尤其是“兴”字，习惯性的连笔和停顿都如复刻！！！
知道这女人厉害，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这样聪明的人，要是真买凶杀人、杀人灭口，会留下这么多证据吗？
就因为心中越来越浓郁的疑惑，才愈发觉得她不会是凶手，至少，不会亲自杀人。
白玉蓉下巴点向老林工作簿的方向，“我证明了伪造字迹不难。也证明了没有杀钱家人的动机。
这些你们都可以找到人证，比如广仁医院郑院长，比如洪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