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海孵化的光纹鱼,顺着光纹洋流开始了漫长的旅程。它们鱼鳍上的光粒像盏盏小灯,在海水中连成串,远远看去,像条会游动的光带。
最先遇到它们的是珊瑚海的鱼群。光纹鱼刚靠近,珊瑚礁的光纹就亮了起来,像是在打招呼。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围上来,用吻部轻轻触碰光纹鱼的光粒,光纹在它们之间流转,像场无声的介绍。有几条小丑鱼甚至钻进光纹鱼的队伍里,跟着光粒的节奏一起游,把身上的花纹也染上了淡淡的金。
“它们在交换光的语言。”守在珊瑚海的研究员拍下这一幕,视频里,两种鱼的光纹慢慢融合,形成新的图案——像珊瑚礁的轮廓,又像深海的光纹茧。
光纹鱼继续前行,进入了迷雾海。这里的浓雾本会让鱼群迷失方向,但它们鳍上的光粒却像灯塔,在雾中开出条光路。过往的渔船发现,跟着这群发光的小鱼走,再也不会偏离航线。有位老渔民特意往海里撒了把鱼食,光纹鱼却没吃,只是用光粒在他船板上拼出个“谢”字——这是它们从考察船的光纹里学来的符号。
“这些鱼成精了。”老渔民笑着说,把这事讲给每个路过的船家,“跟着光走,不光能认路,还能收到鱼的道谢呢。”
光纹洋流在靠近光海时,突然分成了无数支流。光纹鱼也随之散开,有的钻进浅海的红树林,有的游向渔民的养殖网箱,还有一群竟顺着光河的入海口,逆流而上,往黑风谷的方向游去。
“它们想看看光的源头。”阿潮站在岸边,看着逆流的光纹鱼,它们的光粒在淡水与海水的交汇处闪烁,像在适应新的环境。他让妻子往水里撒了把光稻的碎米,光纹鱼立刻围上来,光粒在米上滚了滚,碎米竟也泛起了微光。
逆流的光纹鱼最终停在了黑风谷的光带旁。这里的光带比海里的光纹强得多,它们却不害怕,反而用身体轻轻蹭着光带的基座,光粒在鱼群和光带间来回跳动,像在撒娇。秦老蹲在岸边,看着一条最大的光纹鱼——它的鳍上不仅有深海的金纹,还沾着珊瑚海的红、迷雾海的蓝,像条带着整个旅程记忆的鱼。
“这是把海的故事带回来了。”秦老笑着说,让孩子们用玻璃罐养了几条,罐子里的光纹鱼会随着光带的节奏游动,夜里能当小夜灯。
失明的小男孩摸到玻璃罐时,光纹鱼突然在他掌心下聚成一团,光粒透过玻璃传来暖暖的震动。“它们在说自己的旅程呢。”他把耳朵贴在罐壁上,“我听到了珊瑚的声音,雾的声音,还有船的声音。”他把自己的录音石放在罐旁,光纹鱼立刻围着石头游动,像在听他的歌谣。
火狐对这些光纹鱼格外好奇。它趴在玻璃罐旁,尾巴尖轻轻点着罐壁,光纹鱼就跟着尾巴的节奏转圈,像在和它玩游戏。有次它不小心碰倒了罐子,光纹鱼竟没有乱撞,而是聚成一团,光粒发出柔和的光,像在安慰紧张的火狐。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光纹鱼的旅程图:从深海的光纹茧出发,经过珊瑚海的红、迷雾海的蓝、光海的金,最终抵达黑风谷的光带。每条鱼的身上都画着不同的光纹,像贴满邮票的明信片。她写下:“所谓旅程,不是为了到达,是为了把光的故事刻在鳞片上,把海的记忆藏在鳍尖上,让每个见过你的人都知道,光从不会孤单,它的朋友,从深海到山谷,一直都在跟着它走。”
光纹鱼的旅程还在继续。有几条顺着光网藤蔓游向了西域,据说在那里的葡萄架下繁殖了后代,小鱼的光纹带着淡淡的紫色;还有一群游回了深海,把沿途的光纹记忆带回了光纹茧,让新的小鱼还没孵化,就知道远方有光。
而黑风谷玻璃罐里的光纹鱼,每天都在光带旁游动,它们的光粒越来越亮,像在告诉所有人:光的旅程没有尽头,只要还有能被照亮的地方,就会有跟着光走的脚步,一步一步,把世界连成一片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