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光结的重逢,让周明萌生了个新想法——造一台“光语翻译机”。
他拆下光结分身里的微型信号器,结合老人老伴的笔记里关于星星草声波频率的记载,在实验室里捣鼓了三天三夜,终于做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盒子侧面有根探针,能插入光结或光带的藤蔓,顶部的显示屏会将光粒的震动转化成文字,底部的扬声器则能播放模拟的“光语”。
“第一次测试,就选黑风谷的光结吧。”周明把探针轻轻插入岩顶光结的藤蔓,显示屏上立刻跳出一行字:【今日能量稳定,新分身生长正常,思念浓度37%】。
“思念浓度?”阿念凑过去看,扬声器里传出段低沉的嗡鸣,像叹息又像呢喃,“这是什么意思?”
“是光结里储存的情感能量。”周明调出后台数据,“37%对应的是秦老今早来探望时的波动,看来它记得每个牵挂它的人。”
当秦老的手握住探针时,显示屏上的文字突然变了:【熟悉的温度,晓丫头的配方土壤余温未散,思念浓度升至62%】。扬声器里的嗡鸣变得温柔,像有人在轻轻哼歌。
“是晓丫头……”秦老的声音哽咽着,探针传来一阵温热,像有人在回握他的手,“她在说,我带来的土壤她收到了。”
翻译机在城里的科技馆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当游客们知道能“对话”光结,都排着队想试试。一个小女孩把探针放在城市分身的藤蔓上,屏幕上跳出:【今日收到32次彩虹糖的味道,光粒甜度超标,建议减少投喂】。
原来小女孩每天都往生态缸里丢彩虹糖,没想到光结真的“记住”了味道。扬声器里传出清脆的颤音,像在撒娇,逗得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失明的小男孩成了翻译机的“校对员”。他总能听出翻译文字里没表达出的情绪——光结说“能量稳定”时,其实带着对火狐的牵挂;说“思念浓度上升”时,背后藏着对远方分身的惦念。
“它说‘新分身生长正常’,其实是在问‘它们有没有好好吃饭’。”男孩摸着翻译机的外壳,认真地对周明说,“文字太硬了,光语是软的,像。”
周明根据男孩的描述,给翻译机加了“情感注解”功能。现在屏幕上不仅有文字,还有小小的表情符号:【思念浓度62%】后面跟着个流泪的星星,【甜度超标】后面跟着个吐舌头的太阳。
火狐对这个会“说话”的盒子充满好奇。它总用爪子扒拉翻译机,当探针碰到它的尾巴时,显示屏上竟跳出一行乱码,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字:【红毛……守护……光……家】。扬声器里传出阵杂乱的咕噜声,像火狐自己的叫声。
“它在说它的使命!”阿念激动地记录,“火狐也能被翻译机识别!”周明检查后发现,火狐身上沾的光粒太多,已经和光网形成了共生磁场,难怪能被探测到。
光语翻译机最远的一次对话,发生在邻省山村的光结和黑风谷的光结之间。当两边的探针同时插入藤蔓,屏幕上的文字开始实时流动:
【褐红纹路过块老石头,它说认识三十年前来过的植物学家。】
【收到,已标记为‘故人’,下次光粒流动时带去问候。】
【今天的山风带着麦香,分给你们一半。】
【交换!刚收到城里的霓虹光,给你们调亮些。】
屏幕上的星星表情符号来回跳动,像两个在分享秘密的朋友。林羽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翻译机的意义——不是把光语变成冰冷的文字,是让那些藏在光里的牵挂有处可诉,让那些跨越山海的思念能被听见。
就像秦老与女儿的重逢,像植物学家的丈夫与光的对话,像火狐用乱码写下的守护誓言。光从来都在说话,只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倾听。
当暮色笼罩黑风谷,岩顶的光结和翻译机的屏幕同时亮起,像两颗互相呼应的月亮。周明把男孩说的“”写进翻译机的词典里,作为光语最温柔的注解。
而光结的回应,藏在晚风中的嗡鸣里,藏在翻译机屏幕最后跳出的文字里:【今夜月光甜度刚好,适合所有未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