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连续下了三天,黑风谷像被裹进了块巨大的白棉花里。星星草丛被积雪压弯了腰,却依然有光粒从雪缝里钻出来,在冰面上结成细小的光珠,像撒了满地的碎钻石。
阿念踩着滑雪板(赵队特意给孩子们做的)在谷里转悠,手里举着根长长的树枝,时不时往雪地里戳一戳。“周明哥哥说,光粒会在冰下形成‘光脉’,找到最粗的光脉,春天就能长出最壮的星星草。”
树枝戳到实验室地基旁的雪地时,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阿念蹲下扒开积雪,发现是块半透明的冰,冰里冻着密密麻麻的光粒,像条发光的血管,顺着地基往远望茧的方向延伸。“找到啦!”她欢呼着招呼林羽,“光脉在这里!”
林羽摸了摸冰面,触手温润,不像普通的冰那么刺骨。“这是光粒凝结成的‘暖冰’,”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记载,“星星草的根须会跟着光脉生长,冰下的光越密,春天的草就越旺。”
周明带着仪器赶来时,热成像仪的屏幕上,整座山谷的冰下都亮着红色的光带——从黑风谷的深处延伸到谷口,再顺着新路往山脊蔓延,像张巨大的光网。“光脉已经和城市的电网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周明指着屏幕上的波动曲线,“上次城里孩子放风筝时,光脉的活跃度突然升高,像是在回应他们的声音。”
失明的小男孩还没回城,他总爱坐在暖冰旁,用耳朵听冰下的声音。“光粒在唱歌,”他认真地说,“叮叮当当的,像在敲小铃铛。”陆老师把他的话记下来,说要写首关于光脉的诗,“让更多人知道,黑暗里藏着会唱歌的光。”
火狐的项圈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苏晚绣的反光珠珠反射着光脉的亮,让它走到哪里,身后都拖着条光带。有天清晨,大家发现它在暖冰上踩出了串奇怪的脚印,脚印连成的图案,竟和实验室的电路图一模一样。
“它在给我们画图纸呢!”周明拍着大腿笑,“这光脉的走向,正好能给实验室的照明系统供电,用的是星星草的自然光!”
雪霁的那天,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暖冰上,冰下的光脉突然变得清晰可见。孩子们趴在冰面看,能看到星星草的根须像银色的丝线,顺着光脉蜿蜒伸展,根须上的绒毛沾着光粒,像串会发光的珍珠项链。
“根须在搬家!”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冰面,“它们在跟着光脉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林羽知道,这是星星草在为春天做准备。它们要把光脉的能量储存在根须里,等冰雪消融,就顺着光网蔓延,把实验室、壁画、甚至新路的每块里程碑,都变成发光的节点。
陆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暖冰上滑冰,冰下的光脉随着他们的动作闪烁,像在和他们玩捉迷藏。失明的小男孩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地说出光脉最亮的位置:“在这里!光在跳圆圈舞!”
林羽把这一幕画进《星草札记》,旁边写着:“所谓奇迹,不过是光找到了流动的路,根找到了生长的方向,而我们,刚好在见证这一切。”
夜里,光脉的亮度达到了顶峰。实验室的地基上,暖冰开始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落地的地方,竟冒出了针尖大的绿芽——是双城草的幼苗,它们不等春天,就顺着光脉提前醒了过来。
火狐蹲在幼苗旁,用尾巴轻轻护住它们,项圈上的反光珠珠在夜里亮成串,像给幼苗挂了串小灯笼。林羽知道,冰下的光脉还在生长,它会带着星星草的根须,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带着所有藏在雪下的约定,在某个解冻的清晨,突然破土而出,告诉世界:光从来没离开过,它只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绽放得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