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没一会沿江大道堵成了长龙,司机师傅降下车窗探出头张望:“前面又出啥事咧?这都堵半个钟头了。”
阿九贴着车窗玻璃往外看,只见前方路口围着警戒线,几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拿着喷雾器忙活。
路边梧桐树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有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跟旁人嘀咕:“听说是从江里捞上来个铁疙瘩哩,警察都来看过好几趟了。”
“师傅,能往这边靠靠不?”
徐仙突然指着右侧岔路口说道。
那里有家挂着褪色招牌的小超市,玻璃柜里摆着本地特产孝感米酒。
他下车买了两瓶回来,玻璃瓶身还凝着水珠:
“先垫垫肚子,前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九拧开瓶盖闻了闻酸甜味道,想起小时候父亲总爱就着这个下酒,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那年冬天特别冷,父亲把唯一的棉袄披在她身上,自己穿着单薄的毛衣在厨房忙活,母亲则坐在床边织围巾,毛线针碰撞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风雪声格外清晰。
那时他们还在虫镇的老屋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天人永隔。
堵车队伍终于开始缓慢挪动时,他们看见道路中央摆着个被帆布遮盖的长条物体。
有胆大的小孩偷偷掀开一角尖叫着跑开,露出里面半截布满锈迹的金属舱体。
温玉凑近观察后倒吸冷气:“这材质不像现代工艺……倒像是某种合金铸造的。”话音未落就被保安呵斥着驱赶。
阿九抚摸着剑柄上的纹路,那是父亲临终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刻下的平安符。
当时他说:“丫头,若真能活着出去,就去找个安稳地方过日子吧。”
没想到一语成谶。
到了父母曾经住的小区门口,门卫老张头正百无聊赖地嗑瓜子。
见他们走来立刻直起身子:“找谁呀?”
听说是来找人,他从登记簿里翻出张泛黄的便签纸:“前些日子就有人来问过这家,说是房东亲戚。”
阿九盯着熟悉的楼道入口,扶手上脱落的油漆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墙上多了几道裂缝。
这里本该飘着母亲炖汤的香气,如今却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电梯显示故障停用,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
住在四楼的王婶听见动静开门探头:“哟,来客人啦?”
她端着盆泡好的衣物准备去天台晾晒,看见阿九愣了一下:“姑娘看着眼熟嘞……”
突然恍然大悟般拍大腿,“可不就是老陈家的丫头嘛!多少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原来这些年邻里间常有往来,父母不仅带着阿九回来过几次,逢年过节还会寄些土特产过来给邻居们。
阿九勉强挤出笑容:“王婶好。”
喉咙却发紧得说不出更多话来。她注意到王婶身后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都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快进来坐!”
王婶热情地将他们往屋里让,扯着嗓子朝里面喊老伴泡茶。
客厅里摆着老式的红木家具,电视柜上摆满了全家福照片墙。
阿九的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角落里一张泛黄的照片上——
那是她五岁时一家三口在晴川桥边的留影。照片中的小女孩穿着花裙子站在父母中间,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河水和古老的石桥。
“你看这孩子记性多好。”
王婶指着照片对老伴说,“当年老陈带着妻女来这里度假的时候住咱们隔壁单元,小丫头天天跟着我去菜市场买菜呢。”
她又转向阿九关切地问:“你爸妈怎么没一起来?他们身体还好么?”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阿九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痛苦:“他们……暂时抽不开身。”
一旁的徐仙连忙打圆场:“叔婶别见怪,我们这次是偷偷出来的。”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几位邻居闻讯赶来打招呼。
张大爷推了推金丝眼镜上下打量她:“果然是老陈家的丫头!眉眼间跟你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李阿姨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都长成大姑娘了!记得小时候你还在我店里买过糖葫芦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起往事,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童年画面。
父母曾几次带她来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当时的她年纪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正当气氛渐入佳境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物业小哥满头大汗冲进来:“不好了!有业主反映楼道里出现不明生物!”
众人脸色骤变之际,阿九已经起身走向门口:“带我去看看。”
她知道这很可能与半年前频发的异常现象有关。
来到现场一看,是几只头颅大小展翼的变异昆虫正在啃食垃圾桶里的残渣,其甲壳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她暗中凝聚灵力轻轻一弹指,一只只虫子瞬间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
处理完突发事件回到屋内,王婶坚持要留他们吃晚饭:“难得回来一趟哪能不吃顿团圆饭?”
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家常菜,都是按照阿九儿时的口味准备的。
席间大家轮流给她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张大爷举起酒杯感慨:“看到你就像看到你父母一样亲切啊。”
这句话让阿九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饭后众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阿九的父母。
据邻居们回忆,他们是一对低调随和的夫妻,每年都会固定时间来这里小住几个月。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夏天,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听到这里阿九心中一动——
难道他们在预感到危险临近时选择了隐居?
这个想法尚未验证就听李阿姨说起一件事:“对了,老陈不是在晴川桥那边有套房子吗?前几年还说要翻新来着……”
…
第二天一早众人陪同阿九前往晴川桥附近。
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走为果然看到一栋爬满藤蔓的小楼,门前挂牌写着“陈宅”。
推开生锈的铁门走进院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属于家的味道!
庭院里的石榴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下石桌旁还留着父亲刻下的棋谱;
二楼阳台摆放着母亲精心照料过的兰花盆栽;
甚至墙角那个破旧的秋千架上还缠着儿时的彩色发带……
一切仿佛都在昨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