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集的石洞内,时间悄然流逝。
王美丽手握星纹石,潜心修炼《星辰炼神术》。神识在星核本源之力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精铁,每一次锤炼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凝练与通透的感知。
她能“看”到空气中更细微的能量流动,能更清晰地感应到纳川指环与幽冥星核的共鸣。
半月苦修,她的修为稳步向筑基二层中期迈进,对《幽冥虚空步》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虽还无法用于实战遁走,但已能在小范围内进行极其短暂的、如同“闪现”般的微距挪移,用于关键时刻的规避,效果奇佳。
这一日,她结束修炼,再次来到“百事通”那昏暗的石屋。
鼠须老者依旧趴在柜台后,见到她,浑浊的眼睛抬了抬:“道友又来光顾?可是对那风哭峡的消息有兴趣了?”
王美丽不置可否,抛过去五十灵石:“说说毒狼佣兵团最近的动向,还有,风哭峡那处洞府,除了他们,还有谁在打主意?”
老者麻利地收起灵石,嘿嘿一笑:“毒狼那边,听说又折了两个懂点阵法的散修在峡谷外面,那阴风邪门得很,阵法没破开,人差点被吹成干尸。现在他们抬高了价码,懂阵法的,事成后可以分两成收获,或者八千灵石。”
“至于还有谁在打主意……”老者压低声音,“‘暗影阁’的人也盯上了,不过他们行事隐秘,不知道具体打算。
另外,几个自恃有点阵法造诣的独行客也在观望,比如那个‘阵痴’冯巩(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名字,在此地以痴迷阵法、说话带点奇怪口音着称),前几天还跑去峡谷外围转悠,回来直摇头,念叨着什么‘这阵法不中嘞,太邪乎’。”
王美丽心中了然。风险与机遇并存,竞争者不少。暗影阁是碎星丘陵一个神秘的杀手兼情报组织,不好惹。而那个“阵痴”冯巩,听起来像个技术宅,或许可以利用。
她离开百事通,又在集市上逛了逛,采购了一些抵御阴寒之气的“暖阳玉”粉末和制作更高阶“幽冥煞雷符”的材料。经过一个摊位时,她看到一个修士正在售卖几本破旧的阵法典籍,其中一本《基础阵法疑难千问详解》封面上,赫然有一个熟悉的、歪歪扭扭的签名——“阵痴冯巩 批注版”。
王美丽心中一动,花了二十灵石将其买下。翻开一看,里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吐槽和心得,字迹潦草,语言风格极其鲜明:
“此处阵纹狗屁不通,设计者脑子被驴踢了?”
“嘿嘿,这个地方俺有个取巧的法子,不过不能外传……”
“此阵需阴属性灵力引导,阳刚之辈勿扰,否则后果自负(别问俺怎么知道的)。”
王美丽看得嘴角微抽,这冯巩倒是个妙人。她将这本“冯巩批注版”收起,或许关键时刻能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
数日后,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王美丽动身前往风哭峡。
出了坠星集,西行三百余里,一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巨大峡谷轮廓便出现在地平线上。尚未靠近,便听到如同万鬼呜咽般的凄厉风声,空气中温度骤降,带着一股直透骨髓的阴寒。
这便是风哭峡。
峡谷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名修士,泾渭分明地分成几堆。人数最多的一拨,有十几人,个个煞气腾腾,为首者是一名身高九尺、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爪痕的壮汉,修为赫然是筑基四层,正是“毒狼”佣兵团的团长,人送外号“裂骨狼”苟东西(狗东西)。
他旁边站着一个手持罗盘、面色倨傲的锦衣中年,修为在筑基三层,是苟东西重金请来的阵法师傅,名叫郝有钱(好有钱)。
另外几拨,则是零散的独行客或两三人组成的小队,都在观望。王美丽注意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乱糟糟、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的干瘦老者,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对啊,这阴风走向跟阵法节点对不上嘞……奇了怪了……”想必就是那位“阵痴”冯巩了。
王美丽保持着阴郁青年的人设,默默走到独行客聚集的边缘,冷眼旁观。
苟东西(狗东西)声如洪钟,对着众人喊道:“各位!废话不多说!这洞府外的‘九幽玄风阵’厉害得很,已经折了俺好几个兄弟!郝大师正在推演破阵之法,需要人手在外围按照指示,攻击特定节点,削弱阵法!愿意干的,按刚才说的价码!不敢的,趁早滚蛋!”
他话音落下,有几个自恃修为不错的散修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一试。郝有钱(好有钱)则拿着罗盘,指指点点,分配着任务。
王美丽没有动。她神识强大,能隐约感觉到,那郝有钱的推演似乎有些问题,几个节点的选择颇为生硬,与阴风流动的天然韵律并不完全契合。这样蛮干,就算能削弱阵法,消耗也必然巨大,而且容易引发不可测的变化。
果然,第一批五个修士在郝有钱(好有钱)的指挥下,各自站定方位,运转灵力轰击所谓的“节点”。
“轰!”“轰!”
灵力撞击在无形的阵法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阵法光幕一阵晃动,似乎有效。
但与此同时,峡谷内的阴风仿佛被激怒,骤然加剧!更加凄厉的呼啸声中,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风刃凭空生成,如同暴雨般射向那五名修士!
“不好!快退!”有人惊呼。
那五名修士慌忙闪避、防御,但风刃太过密集诡异,瞬间就有两人护体灵光破碎,被风刃刮过,身上立刻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更可怕的是,伤口处血肉迅速变得灰败,仿佛失去了生机!
“救人!”苟东西(狗东西)脸色一变,亲自出手,一道浑厚的土黄色灵光卷住那两名重伤修士,将其拖回,连忙喂下丹药。
出师不利,气氛顿时有些压抑。郝有钱(好有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强自镇定道:“无妨!阵法反噬而已!下一批,换几个节点!”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冯巩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郝有钱(好有钱)的罗盘,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喊道:“哎!俺说郝大师!你那节点选得不中嘞!恁看看那边那个旋儿(指阴风的一个漩涡),那才是阵眼衍生出来的关键!你打旁边那个死疙瘩有啥用?费力不讨好!”
郝有钱(好有钱)被当众质疑,面子顿时挂不住了,怒道:“冯巩!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钻研阵法数十年,岂是你这野路子能质疑的?”
冯巩梗着脖子:“俺咋是野路子了?俺那本《基础阵法疑难千问详解》卖出去多少本了?恁这选点,明显是照本宣科,没考虑此地特殊的地脉阴风!不中!绝对不中!”
眼看两个“技术宅”要当场吵起来,苟东西(狗东西)头大如斗,他不懂阵法,只能和稀泥:“两位大师,都少说两句!破阵要紧!”
王美丽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已有计较。这冯巩虽然举止怪异,但眼光似乎比那郝有钱更毒辣一些。
她悄然运转《星辰炼神术》,增强后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更加细致地感知着峡谷口的阵法波动与阴风流向。结合那本“冯巩批注版”上的某些奇谈怪论,她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
这“九幽玄风阵”并非完全的死阵,而是与峡谷天然的阴风环境融为一体,借力打力。强行攻击某些看似关键的节点,反而会引动整个阴风环境的反扑。真正的薄弱点,可能藏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甚至能量流动平缓的“伪节点”之下。
就在郝有钱(好有钱)准备指挥第二批修士,继续攻击他认定的节点时,王美丽突然沙哑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修士耳中:
“郝大师,你确定要攻击‘坎位三七’和‘离位一八’那两个点?据我观察,那两个点下方的地脉阴气已然郁结,强行冲击,恐会引发‘玄阴地煞’喷发,到时别说破阵,在场诸位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她这话半真半假,结合了冯巩的思路和自己神识的感知,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看向王美丽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黄脸青年”。
郝有钱(好有钱)更是脸色一变,他仔细看向王美丽所指的那两个点,凭借他的阵法造诣,略微感知,果然发现地脉气息有些异常沉滞!他刚才竟未察觉!
“你……你是何人?”郝有钱(好有钱)惊疑不定地看着王美丽。
冯巩却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对对对!俺就说嘛!那俩地方不能碰!你看这小伙儿,一看就是个懂行的!比某些半瓶子晃荡的强多了!”
苟东西(狗东西)看看郝有钱(好有钱),又看看王美丽和冯巩,眉头紧锁。他不在乎谁对谁错,只在乎能不能破阵。
王美丽迎着众人的目光,依旧那副阴郁表情,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想破此阵,或许该换个思路。与其强行攻击,不如……疏导。”
她伸手指向峡谷侧面一处看似平静、只有微风拂过的区域:“比如那里,看似无害,实则是整个阴风阵势的一个‘呼吸口’。若能以巧力引导,或可让阵法自行出现短暂的滞涩。”
冯巩眼睛一亮,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妙啊!小伙子有想法!这思路清奇!有点像俺那本详解里第三百二十五页提到的‘泄洪法’!不过具体咋操作嘞?”
王美丽没有理会冯巩的追问,看向苟东西(狗东西):“苟团长,若信我,我可尝试引导,无需他人冒险。若成,我只要洞府内一件特定物品,其余分文不取。若败,后果自负。”
她表现得极为自信,甚至有些狂妄。但这反而让苟东西(狗东西)有些动摇。郝有钱接连受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似乎真有点门道,而且要求看似不高……
郝有钱(好有钱)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挑战,怒道:“团长!不可听信此人胡言!他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若是失误,引发更大祸患……”
“够了!”苟东西(狗东西)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盯着王美丽,“小子,俺就信你一次!你去试试!需要什么?”
王美丽心中冷笑,面上平静:“只需诸位退后百丈,免得被波及。”
她不需要帮手,因为她准备动用一些不能见光的手段,比如……以幽冥星核的本源之力,模拟阴风属性,进行“渗透”和“诱导”。
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王美丽独自一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