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
所有人都以为雨师会被陆晚舟两人引着在外面到处溜达，然而雨师早就在第一次咒术攻击结束后就溜达回了金城。
他坐在金城中央的豪宅大楼里，旁边摆着个水盆，水盆每隔四小时就会释放一次两人的坐标位置。
只是雨师懒得再去下手。
他穿着洁白松散的睡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遥遥望着金城的风景。
众人都以为金城早就在洪水之下，其实金城只被淹没了两米多高深，对于金城这种繁华的大城市，其实许多建筑都没有被洪水淹没。
下午时分，阳光落在金城上，在缓缓流动的水流中，倒映着金光，城市的墙壁上都反射着粼粼的波纹状光芒。
金城不断流淌的水流里，一只只异鬼在其中遨游，欢呼，哀嚎，嬉戏。
得益于雨师的法力，这座城市的异鬼不惧怕阳光，甚至能在阳光下直接现形。
门外传来“嗒嗒嗒嗒”的敲门声。
“进来。”雨师回道。
一只异鬼便从门外穿门进来，那异鬼穿着古代的书生装，看着年纪不大，文质彬彬的模样。
这书生心里有些复杂，当鬼也有好些年了，啥时候正儿八经敲过门了，没想到来了这世界还得正式一些。
“主子，”书生恭敬道：“金城的供电设施还在完善中，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修复。”
“网呢？”雨师没回头，随口问道。
“网络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书生苦笑道：“现在整个城市都在洪水中，而且这世界的设备和蓝星不太一样，使用说明书我们又看不懂……需要时间翻译。”
“要多久？”雨师问道。
书生嘴角抽搐，低声道：“不确定。”
雨师叹了口气：
“刘生啊，你好歹也是嘉庆六年的进士，翻译个文字不是简简单单的嘛。”
刘生苦笑道：“我那年代学的是四书五经，当鬼了就寻思着那些理工知识也用不到，就没学。
“来这世界连个本地鬼都没有，我就算想翻译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听说，”雨师摸摸下巴道；“你以前偷溜进中学，学了物理化学的知识，然后附身在一个孩子身上考试，没及格？”
“哈哈哈哈哈！主子真会开玩笑！绝无此事！”刘生大笑道。
“尽快解决网络和电力问题吧。”雨师叹了口气道。
“主子，”刘生不解道：“我们鬼魂也不需要电力和网络，在洪水中生存也不惧怕阳光，也能存活下去。为何要如此着急费劲去重新完善这个城市的设施？”
雨师微微抿了口红酒，沉默片刻后问道：
“刘生，你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是什么吗？”
“什么？”刘生问道。
“入侵者。”
雨师冷冰冰道：“虽然也不是我们异鬼主动想来这个世界，而是空间重叠，可对于原住民来说，我们就是入侵者。”
刘生沉默了，他明白了雨师的意思。
“虽然现在你们能在洪水中生存，无惧阳光和这个世界的神灵力量，可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们又该找谁来庇护？”
雨师淡淡开口：
“学会他们的文字，了解他们，能让我们鬼魂更好的生存下去。
“毕竟，人死了会变成鬼。
“鬼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语调平淡，也不凛冽，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
刘生静静听完，这才恭恭敬敬行礼：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让他们翻译。”
他就要离开，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对了，你那个年代，有没有听过哪位大法师可以随口就能超度亡魂？”
刘生愣了两秒，疑惑道：
“不可能啊，即便是道行高深的法师，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雨师没有说话，这也是他疑惑的事。
他始终觉得那个速度快得吓人的男人不太对劲，按照那个村子的描述，一招手就能超度亡魂，其中一个还是怨气和业力极重的亡魂。
这怎么听都觉得不可能。
可那个鬼小孩儿就是那么说的，他反复确认了。虽然那鬼小孩满嘴鬼话，不过这段描述是真实的。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刘生想了想又道：
“我曾在某本野史里看到过，有儒家大能修为高深，一身浩然正气存心中，能做到言出法随，说出的话都能变成现实。”
“言出法随？”雨师眉头皱起，摇头道：
“不可能，这不是扯淡吗？你看的是野史，还是穷酸书生写的玄幻话本故事？”
某穷酸书生嘴角抽搐了下，心里想着：你个生前就是个法师，比我专业多了，还来问我这种问题，不就是想在话本故事里找线索吗。
他想了想，觉得在心里蛐蛐自己领导不太好，好歹自家领导在问自己思路，秉着职业道德，应该得给些建议。
“主子，”刘生恭敬道：
“或许你该考虑的不是那个人是不是大法师，而是他为什么能超度蓝星的鬼魂。”
他一字一句道：
“蓝星现在地府通道已经关闭，所有阴差不再现世，也不再引渡阴魂，蓝星的鬼魂都如同被放逐一般，无人问津。
“我们甚至怀疑，蓝星已经没有地府这一说。
“如果那个人真能超度蓝星的鬼魂，他超度到哪里去？”
雨师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人犹豫片刻，又接着道：
“如果他，他真的能超度蓝星的亡魂……蓝星现在还有几十亿的亡魂在徘徊。他们和眷恋尘世的我们不一样，渴望着救赎。”
雨师一动不动，如同蜡像一般。过了片刻，他才摆摆手。
刘生恭敬行礼：
“在下多嘴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记得赶紧把网弄好。”雨师又补了一句。
不是，你咋还惦记着网呢，这才出去多久，难不成你还瞅上某个主播了？
刘生回道：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