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山林，鳞泷左近次的木屋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白鸟岩习惯性地晨练完归来，推开门，稍稍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屋内，鳞泷早已在灶台前忙碌，铁锅里的味噌汤咕嘟作响，青花鱼在烤架上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坐下，先休息会儿。”鳞泷头也不回地指了指矮桌，竹筷轻轻敲在盛放饭团的竹篮上，“今天多吃点。”
白鸟岩垂眸应了声，在对面落座。粗陶碗里的味噌汤浮着嫩豆腐和海带，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盯着碗中打转的葱花，直到木筷再次轻轻敲在碗沿：“想什么？”
“在想一会儿的训练。”他低声回答，伸手接过碗筷时，指尖擦过师傅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半辈子刀才有的痕迹。鳞泷往他碗里夹了块烤得金黄的鱼肉，油脂滴落在汤里，漾起小小的涟漪。
昨天训练结束后，鳞泷师傅就告知他明天该进入第二阶段的训练了，也大致提了下内容。
山路蜿蜒，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白鸟岩背着日轮刀跟在半步之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鳞泷斑驳的羽织后襟上。老剑士忽然停步，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第二阶段可不轻松，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湖泊，喉结动了动：“在木桩上的平衡...有什么诀窍或姿势吗？”
“试过就知道。”鳞泷回头露出个温和的笑，眼角皱纹里盛着细碎的晨光，“摔进湖里也没关系，我年轻时在这喝了不少水。”说着，他伸手拍了拍白鸟岩的肩膀，力道不轻。
抵达湖畔时，白鸟岩解下羽织，叠得方方正正，特意放在向阳的岩石上。数十根木桩错落水面，露珠在晨光里折射出彩虹，几片枫叶随着涟漪打着转。
“站上去，把叶子劈成大小均匀的两半。”鳞泷蹲下身，捡起块石子在地上画着重心轨迹，“记住，刀要稳，人更要静。像这片湖水，看着平静，底下藏着力量。”
白鸟岩点头，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跃向木桩。
第一刀劈向枫叶时，叶片飘落的轨迹与他的刀身错开。
第二刀因风势偏斜，他抿紧嘴唇调整呼吸，双腿如树根般扎进摇晃的木桩，膝盖微微发颤。
第三次终于将叶子斩成两半，虽说不均匀就是了，水珠溅在脸上，他却不敢分心去擦。
“有进步。”鳞泷在岸边喊道，手里竹刀轻轻敲了敲树干，“来，学新剑型。”
当木刀划出“柒之型·雫波纹突刺”的同心圆时，白鸟岩瞳孔骤缩——记忆中富冈义勇的剑影与眼前重叠。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怎么了？”鳞泷收刀的动作顿了顿，缓步走到他身边。
“以前...和义勇师兄交过手。”少年攥紧刀柄，指节发白，“当时完全看不清这招的轨迹。”
老剑士沉默片刻，木刀轻轻点了点他僵硬的手腕：“现在看得清了，不是吗？那时候的你在逃，现在的你在学。”说着，他重新摆出起手式，“再来，注意我的步法。”
接下来的训练里，鳞泷每演示一招，都会特意放慢动作，边做边讲解。
“捌之型·泷壶，不是单纯的下劈，要借着身体的重量，像瀑布砸向深潭。”他说着，亲自握住白鸟岩的手腕，感受他发力的方式，“不对，放松肩膀，用腰带动手臂。”
白鸟岩默不作声地调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玖之型·水流飞沫，关键在于快速切换角度，形成防护网。”鳞泷示范时，刀光如星子闪烁，将飘落的枯叶绞成齑粉。
最后一招“拾之型·生生流转”，鳞泷旋转如陀螺，刀光卷起水龙卷，轰然拍向对岸岩石。
白鸟岩看得屏息，直到老剑士收刀站定，才回过神来。“这招需要将全身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你先从旋转练起。”鳞泷说着，在地上画了个圈，“围着这个圈转，保持刀不离手。”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湖面，空气里浮动着热浪。鳞泷搬出一人高的黑葫芦时，白鸟岩盯着它凸起的纹路：“这是...？”
“想要踏入强者的行列，全集中呼吸·常中就是门槛，你需要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全集中呼吸，用它来代替日常呼吸，这会潜移默化的增强你的身体”
“来，吹爆它。”老剑士用刀柄敲了敲葫芦，发出沉闷的声响，“这练的是呼吸。只有心肺能力强大了，才能保持住全集中呼吸。”
第一次尝试，葫芦只发出低沉的嗡鸣。白鸟岩涨红着脸喘气，额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鳞泷递来竹筒：“别着急，喝水。”
他摇头拒绝，抹了抹脸又凑上葫芦口。第二次，第三次，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金星乱冒。终于，随着“砰”的炸裂声，碎片飞溅到两人脚边。白鸟岩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鳞泷笑着踢来颗石子：“比我预想的快多了，起来，还有水下挥刀训练。”
“看来，明天要换个更大的葫芦了。”
夜幕降临，白鸟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木屋。
刚陷入沉睡，就被竹刀拍醒：“呼吸乱了。”他猛地坐起，黑暗中对上师傅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
调整好呼吸重新躺下，没一会儿又被拍醒。不知第几次醒来时，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鳞泷低声说：“别紧张，慢慢找感觉，我在这儿看着。”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白鸟岩已经系好刀带站在檐下。转身时正撞见端着热茶的鳞泷，老人将茶碗塞进他手里。
少年捧着尚带体温的陶碗，水汽模糊了睫毛。茶汤入口微苦，却在舌根泛起回甘，像极了这条艰辛却温暖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