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里对于两人的猜测，叶明珠自然不知道。
她现在把中医科办起来了，虽然还是最初的阶段，很多困境都在面前摆着，但她一点都不着急，在单位里混，最不能心急，需要的是静待时机。
严鸿光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个人来，第二天就来上班了，是个男同志，叫郑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不过比较老实。
不过优势是，对方对中医有些了解，很快就能上手。
现在这个班子，就差一个人，就能齐全了。
叶明珠想到了许文博。
她和严鸿光提了提。
严鸿光瞥了她一眼，“懂中医？”
叶明珠摇摇头，“现在在保卫科，但人挺机灵的，现在科室里有你和郑航在，许文博需要学的，就是如何煎药这些，不过主要还是，我要做点什么，带个人比较方便。”
严鸿光明白了叶明珠的意思。
依照叶明珠之后的路，肯定是要往上爬的，不可能一直都在一线，她需要培养自己的人。
既然如此，严鸿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行，你自己安排就成，我接下来打算带着郑航，去职工们那做访谈询问，再把前些年的医院病历全都翻看一遍，到时候我们在具体开会，看看能做点什么。”
现在这样不行，没什么病人上门。
中医科继续显得很冷清。
时间长了，上面领导觉得没有存在的必要，那她们这些人都要滚蛋。
好在这个时间还是充裕的，足够严鸿光去做这些。
叶明珠不得不觉得，能够抢到严鸿光，实在是抢到了一员猛将。
至少很多东西，她可以不用亲力亲为，而她相信，所有的业绩，严鸿光都会无条件让给自己。
叶明珠和严鸿光又聊到了下班。
今天谢韫来接自己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脸色不大好。
一连在四九城待了一个礼拜，眼看着都要到中旬了，叶明珠也好奇谢韫怎么还没去忙。
可他每天早出晚归，叶明珠也没时间询问。
没成想今天，他倒是过来接自己了。
叶明珠骑了自行车，两人一人一辆，并排骑行。
看谢韫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叶明珠故意和他说话，可对方都是沉闷的敷衍，一看就是有事。
叶明珠索性把车停了下来。
“谢韫，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别磨磨叽叽的，像是个娘们。”
谢韫看人停下来了，也只好跟着停下来。
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瞧他这样，叶明珠就觉得不顺眼，跟以前痛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是肯定出事了。
叶明珠脑子不笨，一联想就想到了。
“人参出事了？”
除了人参，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谢韫叹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和朱兴学碰面了，对方也是灰头土脸的，刚成立的企业，本想靠着人参干一笔大的，批了那么多钱下来，加上我们的和朱兴学自己的钱，那可是整整两万块啊，就指望着这笔钱回来呢，没想到竟然没人要。”
当时谢韫都以为朱兴学骗自己，可人家就差给自己跪下来了，又是赌咒发誓的。
甚至还把自己后面的钱，都是借的都说出来了，连借款都给他看了。
谢韫这才半信半疑，后来找人打听了一番，确定了朱兴学不是骗人的。
那批人参卖不出去，无论是医药公司，还是中医院，都没有单位愿意要。
这倒是奇怪了。
叶明珠有些意外，“那人参是好的，你们没把人参拿去给单位的领导看过么，真要是看过了，不至于不要啊。”
谢韫道：“看过了，一开始人家以为是野人参，挺感兴趣的，还问了价格，后来得知不是，就不愿意要了，倒是有要的单位，四九城最大的那家庆春堂来问过，但是人家只愿意出四十一斤。”
他们是三十五一斤拿回来的，每斤只挣五块钱的话，那相当于这一趟只挣了三千不到，还得除去运输费差旅费，人工费等等。
真正能拿到手的，怕是就两千多点。
他们还得私底下分。
顶多算个保本，这买卖肯定是亏的。
这价格和园参没什么区别。
叶明珠微微蹙起眉头，“我看怕是这些单位通过气了，想要便宜买咱们的林下参，故意把价格打下来，到时候着急的只会是我们。”
实在是没办法的情况下，那也只能卖了。
这几个单位，恐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谢韫越想越气，“他们凭什么，那人参是我们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凭什么他们想要摘桃子就摘了？”
这事情搁谁身上都气。
只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这些人都私底下通过气了，把价格卡的死死的，自然就是故意的，要想让他们高价收，怕是得想想办法。
叶明珠也觉得这伙人有些过分，怕是低价将人参收购回去了，最后还是会卖出高价来。
药材的昂贵程度的，看的就是药效和稀缺性。
这事情还真是有些头疼的。
叶明珠问谢韫，“那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谢韫暂时没主意。
“我对这行不太懂，也没什么人脉，连打听都不成。”
人家那是大腿，想要用胳膊拧过大腿，确实不容易。
叶明珠略一思忖，“那就先别卖了，既然这帮人搞这种，我们要是咽下这口气，怕是也难消心头之恨，对方拖我们，我们也拖他们。”
她还道：“这人参绝对是好人参，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款项批下来，收了这批人参。”
听叶明珠这么说，谢韫眼睛一亮，“是啊，你现在搞中医科，正是缺药材的时候。”
要是给自己媳妇，别说是四十块一斤了，三十五他也愿意卖。
叶明珠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不过你别太乐观，你也知道，厂办医院是对内的，不是对外的，我又是刚把中医科给弄起来，要批这么大一笔钱，实际上很困难，人参在我们医院能用到的机会，不会多。”
谢韫一听，知道叶明珠是说实话，他有些异想天开：“那对外不就成了么。”
叶明珠随口道：“哪有那么容易，这都是要审批的，本来厂办医院就是作为职工的福利待遇成立的，看病的价格很便宜低廉，你说对外就对外怎么可能，那人家外面的医院能看，凭啥看厂办的医院，而且厂办医院由着福利待遇的关系，进药什么的，都是有内部价，到时候对外了，上面批药也难批……”
她停了话。
谢韫见她不说了，疑惑，“怎么了？”
叶明珠看向谢韫，“你说的对外，好像也不是不行，虽然难，但是可以创收，不过我得仔细想想，回头研究一下。”
本来是觉得肯定不行的，可这么说下来，叶明珠却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对中医科发展的机会。
不过目前这些事情，都能慢慢来，最重要的还是人参。
指望厂办医院要，还是挺难的，财务科那叫一个抠门，而且他们要购买，还得做审批，看看有没有和经贸公司购买的资格，这都是需要叶明珠去问过才能知道。
除了厂办医院，就得想办法瓦解医药公司这几个单位了。
谢韫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想办法让他们互相狗咬狗，只要有一个人起疑心，他们的联盟就会不攻自破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