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变声器声音，带着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要么交出东西。”“要么……我送你去见……冷柜里那位。”面具人光滑如瓷的白面具在幽蓝的仪表盘微光下，散发着非人的诡异光泽。眼孔后的黑暗如同深渊，牢牢锁定林晚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林晚晚的血液！她甚至能闻到面具人身上那股冷冽香氛下，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息？是错觉？还是……交出证据？不！这是沈砚用命换来的！是揭开所有血腥真相的唯一钥匙！她死也不能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晚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颤抖，她猛地向后缩，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真皮座椅，“我没有什么证据！放我下车！”“呵。”面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经过变声器扭曲的、极其短促的冷笑。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缓缓抬起，不是伸向林晚晚，而是轻轻按下了车门扶手上的一个按钮。“嗡……”
车厢内响起极其轻微的马达声。林晚晚右手侧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了一条狭窄的缝隙。深秋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拂着她散乱的发丝。
与此同时，商务轿车平稳地启动，无声地滑入了夜晚的车流。霓虹灯光透过车窗缝隙，在面具人光滑的面具上投下流动变幻的光斑，更添几分诡谲。“看看窗外，林医生。”变声器的声音冰冷无波。林晚晚的心脏狂跳着，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车窗外车子正驶过市立医院的正门！深夜的医院门口，依旧灯火通明，人流不息。然而，此刻的景象却让林晚晚瞳孔骤然收缩！
医院大门被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彻底封锁！穿着防化服的警察拉起了一道长长的黄色警戒线！所有进出的人员车辆都被严格盘查！气氛凝重得如同临战！警戒线外，聚集着大量惊恐不安的人群和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镁光灯闪烁不停！
更让林晚晚浑身冰冷的是——急诊中心大楼的入口处，也被单独拉起了警戒线！几名同样穿着厚重白色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背着消毒喷雾器，对着空气和地面进行着大规模的喷洒！浓重的白色消毒雾气弥漫开来，在灯光下形成一片诡异的朦胧！“这……这是……”林晚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她的心脏！
“vcJd。”面具人变声器的声音平淡地吐出这三个字母，却如同重锤砸下，“太平间那具可爱的‘藏品’携带的礼物。现在，整个急诊中心，甚至可能更多区域……都成了污染区。封锁，隔离，恐慌……多么美妙的连锁反应。”
面具人微微侧过头，光滑的白面具在流动的霓虹下折射着冰冷的光：“你说，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偷走证据、擅闯污染区的林晚晚医生……就在这辆车上……会怎么样？”
林晚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冤屈和冰冷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成了制造恐慌、传播致命病毒的“元凶”？！“你……你陷害我！”她嘶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陷害？”面具人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变声器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证据呢？林医生。dNA报告显示尸体是沈砚的，你和他关系‘密切’，你‘盗取’了关键证据，你‘消失’在污染源附近……哦，对了，太平间值班员老赵的‘猝死’，也很蹊跷呢。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你。多么……完美。”
面具人的身体微微前倾，光滑的面具几乎贴上林晚晚的脸颊，那经过处理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
“现在，最后一次机会。证据。给我。或者……我立刻把你送到那群穿着防化服、吓破了胆的警察手里。他们会很乐意把你关进最高级别的隔离病房，然后……用你来做实验，找出对付vcJd的办法？或者……直接‘无害化处理’？”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林晚晚！她知道面具人没有说谎！在如此恐怖的疫情威胁和“铁证如山”面前，她百口莫辩！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那块坚硬的塑料碎片，带来钻心的疼痛。沈砚浴血的身影、太平间冰冷的尸体、实验室里恐怖的警报和滴落声……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交出去？她不甘心！沈砚的付出，那些枉死的生命，都将被彻底掩盖！不交？她立刻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就在这绝望的抉择关头“吱嘎——！”商务轿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林晚晚和面具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怎么回事？！”面具人变声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警惕。“老板！前面……好像撞到人了！”驾驶座传来司机紧张的声音。
林晚晚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昏暗的路灯光线下，轿车前方几米处，一个穿着深色兜帽衫的身影正蜷缩着倒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身影旁边，散落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和一些杂物。车祸？意外？
面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倒地的身影，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深夜的街道相对僻静，但远处有车辆驶来。“下去看看！快点处理掉！”面具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命令。副驾驶的黑西装立刻推门下车，快步走向那个倒地的人影。他蹲下身，粗暴地翻动了一下对方。
“老板！是个流浪汉！好像喝醉了，没死，就是晕了！”黑西装的声音传来。“弄到路边！别挡路！”面具人命令道。黑西装应了一声，伸手去拖拽那个昏迷的流浪汉。就在黑西装的手即将碰到流浪汉身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蜷缩着、看似昏迷不醒的“流浪汉”，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猛地弹起！动作快如鬼魅！“砰！”一记凶狠精准的手刀，如同闪电般狠狠劈在黑西装毫无防备的颈侧！
黑西装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变故发生得太快！驾驶座的司机甚至没反应过来！“流浪汉”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顿！他猛地扑向驾驶座的车门！动作迅猛如猎豹！
“砰！”车窗玻璃被一只包裹着破布的手肘狠狠击碎！碎片四溅！“啊！”司机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想要锁门拔枪！但晚了！一只沾满污垢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钢铁铸就的鹰爪，穿过破碎的车窗，精准地扼住了司机的喉咙！猛地向后一拽！
“呃！”司机被巨大的力量拖拽得身体后仰，脑袋重重撞在破碎的车窗边缘，瞬间失去意识！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流浪汉”暴起到制服两人，前后不过三秒钟！
面具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光滑的白面具猛地转向驾驶座方向！变声器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怒的嘶鸣！就在面具人注意力被前方吸引的刹那林晚晚动了！
求生的本能和眼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她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她一直紧攥在左手心（之前藏证据的右手紧握，左手相对自由）的那把冰冷的铁门钥匙，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她眼中寒光爆射！用尽全身力气，将钥匙尖锐的末端，狠狠朝着面具人搭在扶手上的、戴着黑手套的手背——扎了下去！“噗嗤！”一声轻微的、皮革和血肉被刺穿的闷响！
“呃啊！”面具人发出一声经过变声器扭曲的、痛苦而惊怒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痛猛地一缩！就是现在！林晚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自己身侧的车门！手指疯狂地抠动门把手！“咔哒！”车门解锁！
她不顾一切地用肩膀狠狠撞开车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车外冰冷的夜色——亡命般扑了出去！“抓住她！！！”面具人惊怒交加的嘶吼在身后炸响！带着变声器特有的扭曲感！
林晚晚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她顾不上这些，连滚爬爬地挣扎起身，朝着马路对面一条更黑暗、更狭窄的小巷——亡命狂奔！身后，商务轿车发出刺耳的引擎咆哮声！面具人显然气疯了，想要驾车追赶！
然而，那个击倒了两个保镖的“流浪汉”，如同鬼魅般拦在了轿车前方！他站直了身体，虽然穿着破旧肮脏的兜帽衫，但身姿挺拔如松。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带着干涸血迹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抬起手，手中赫然握着司机掉落的那把手枪！枪口稳稳地指向驾驶座的面具人！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百战余生的肃杀之气！
面具人的动作瞬间僵住！隔着破碎的车窗和光滑的面具，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冰冷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这短暂的僵持，给了林晚晚宝贵的逃生时间！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了黑暗的小巷深处，身影瞬间被浓重的阴影吞噬！
她不知道那个救了她、拦住面具人的“流浪汉”是谁。她只知道，跑！拼命地跑！远离那辆深渊般的轿车！远离那张光滑的白色面具！
她跌跌撞撞，在迷宫般的旧城区小巷中亡命奔逃。肺如同风箱般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膝盖和手肘的擦伤火辣辣地疼。但恐惧和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彻底听不到引擎声和任何追赶的动静，她才背靠着一堵冰冷粗糙的砖墙，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要虚脱。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汗湿的头发和脸颊，带来一丝清醒。她摊开一直死死紧握的双手。右手掌心，那块染血的塑料碎片mm-bio Lot、0719，依旧完好无损，边缘的锐利硌着皮肤。
左手掌心，那把救了她命的铁门钥匙上，沾染着几滴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那是面具人的血！她活下来了。带着证据。但沈砚呢？那个在混乱巷口消失的、生死不明的沈砚？
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泪水无声地滑落。就在这时——“沙沙……沙……”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从巷子拐角处的阴影里传来。
林晚晚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难道面具人的人追来了？！她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昏黄的路灯光线勉强照亮了巷子拐角。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从阴影中挪动出来。
他浑身沾满泥污和暗红色的血迹，黑色的战术服破烂不堪，尤其是左肩胛位置，被鲜血彻底浸透，还在缓慢地洇染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在昏暗光线下如同透明，嘴唇干裂毫无血色。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每挪动一步，身体都剧烈地摇晃一下，仿佛随时会轰然倒下。是沈砚！
他还活着！他竟然找到了这里！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林晚晚的泪腺！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沈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沈砚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震。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暗淡，甚至有些涣散，但目光在捕捉到林晚晚身影的瞬间，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他沾满血污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他紧绷的意志仿佛终于到达了极限。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倾倒！“沈砚！”林晚晚尖叫着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沉重的身躯压得她一个踉跄，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沈砚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窝，滚烫的额头贴着她冰凉的脖颈，灼热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砚！醒醒！你别吓我！”林晚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左肩胛的枪伤触目惊心，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她的手臂。他的身体冰冷，脉搏微弱而快速，这是典型的失血性休克！必须立刻止血！必须送医！可是……医院被封锁了！到处都是警察和防化服！他们现在是“通缉犯”和“病毒传播者”！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六神无主、抱着沈砚冰冷的身体无助落泪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沈砚敞开的、沾满血污的战术服领口。在他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战术服被子弹撕裂的边缘下，露出一小片白色的……绷带？绷带很新，包扎手法专业，覆盖着……另一处伤口？
林晚晚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不是在工地或逃亡中的新伤！这绷带……像是处理过一段时间的旧伤？而且位置……她猛地想起那个在工地废料区发现的、混在泥土里的——针孔摄像头碎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的脑海！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拨开沈砚战术服领口被血浸透的边缘，看向那处被绷带覆盖的伤口下方。在绷带边缘，紧贴着皮肤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的……圆形印记？像是一个……被强行移除的、某种微型电子设备留下的……焊接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