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丞相看着女儿女婿并肩而站,宛若一对璧人,他喜笑连连,连连摆手,笑道:“快进屋说话,外头日头大,别晒着了。”
南宫铭颔首,牵着崔姮一同进屋。
一行人入了正厅,丫鬟们鱼贯而入,奉上香茶点心。
南宫铭与崔丞相分宾主落座,崔姮则坐在太子身侧,低眉敛目,姿态端庄。
郑氏强撑笑意,亲自为太子斟茶,道:“殿下尝尝这雨前龙井,是前几日刚得的。”
南宫铭颔首致谢,轻啜一口,赞道:“茶香清冽,岳母有心了。”
崔丞相捋须笑道:“殿下喜欢便好。”
南宫铭放下茶盏,指了指小喜子等人带来的各种看着就昂贵的礼品盒,道:“这是孤为岳父岳母备的薄礼,望二老莫嫌弃。”
太子的礼物,如何能嫌弃?
丞相夫妇又是一番恭维感谢,随后立马让家仆将殿下接过来,送到库房。
花厅内五人其乐融融话家常。
崔丞相对南宫铭好一番嘘寒问暖,顿了顿,他又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姮儿,如今你已是太子妃,须得谨守本分,好生侍奉殿下,可明白?”
崔姮垂眸应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见此,崔丞相很满意,又看向太子,道:“若小女有不足之处,殿下尽管告知老臣,老臣定当严加管教。”
南宫铭却微微一笑,握住崔姮的手,温声道:“岳父多虑了,姮儿温婉贤淑,孤甚是满意。”
此言一出,崔丞相更是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对了,不知,崔兄与端仪郡主亲事如何了?”南宫铭突然问。
崔蔺本该早早与南宫凝完婚的,但因为崔姮坠崖的事,所以耽搁了下来。
郑氏在一旁听着,笑容得体:“蔺儿与端仪郡主的婚期已定,就在两月后,届时还请殿下赏光。”
南宫铭看向崔蔺,笑道:“恭喜崔兄,端仪堂妹才貌双全,与崔兄正是天作之合。”
崔蔺拱手回礼,温润一笑:“谢殿下吉言。”
崔丞相亦笑道:“蔺儿的婚事筹备得差不多了,只待良辰吉日。”
在筹备崔姮的婚事同时,也顺便把崔蔺的也准备了。
崔姮听到谈论这个话题,她对兄长投去一个愧疚的目光。
阿兄与端仪郡主两情相悦,若非是因为她,也不会把婚事拖到现在。
前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不知今生可有改变?
前世南宫凝身子不易孕,有一个孩子已经很难得了,今生虞婆婆和虞妙在,或许真能改善她的身体......
说到婚嫁,崔姮得给许玲珑补一份贺礼,因其在数月前便已嫁人了,对方是她前世的夫婿,镇国公府的郎君,二人的婚约早在幼时便定下,许玲珑很满意这个夫君。
前世二人感情开始确实好,可在婚后两年,许玲珑有孕后,这个小公爷便开始纳妾了。
许玲珑表面不计较,但作为好友,以崔姮对许玲珑的了解,他们夫妻之间定生了些隔阂。
可是这京城,几乎绝大部分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在崔姮前世的记忆里,恐怕只有相府父子俩没纳妾了,其他男人都一样。
父亲是念在与母亲相逢于微末,感念母亲的扶持与陪伴,早年在外祖父面前承诺永不负母亲,所以没纳妾,而阿兄的的确确是与端仪郡主感情深厚才没纳妾。这放在京城甚为少见。
说到这个,崔姮看向南宫铭,见他俊朗的面庞便含着浅笑,举手投足皆是贵气,不怪乎前世她爱过他,单就南宫铭这副皮囊而言,在崔姮所认识的郎君当中,恐怕也仅有弘之能与之相比。
今生这个男人是要做皇帝的,不知他今后又有多少妃子呢?
厅内气氛和乐,崔姮静静听着,偶尔浅笑应和,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无人知晓她心中所想。
窗外春光正好,花影摇曳,映得满室生辉。
......
没几日,刘皇后送来的六个美人,就全被南宫铭拿去赏赐给下属了。
刘皇后知晓后气急败坏,奈何又找不到崔姮错处,崔姮愿意让这些女人侍寝的,是太子自己不喜欢,刘皇后有气也没处撒。
想暗暗给崔姮使绊子也不行,因为儿子把崔姮当眼珠子疼,每次拜见皇后都派心腹跟随,就怕刘皇后欺负他的心尖尖。
这可把刘皇后气得不轻,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连她这个生母都不信任!
难道觉得她真会把崔姮怎么样了不成?这不孝子!
虞妙已经被南宫铭聘请到东宫,成为崔姮的专属郎中,这是崔姮提议的,南宫铭顺口答应。
因为她生过孩子这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万不能让皇宫里的太医发现,万一哪日告发到帝后面前呢?
崔姮也曾暗暗示意虞妙给自己弄个什么避孕的东西,虞妙果断拒绝了,她能帮崔姮遮掩生过孩子这件事,是因为太子也知晓,出事有太子顶着。
可崔姮避孕不一样啊,太子可时时督促她给崔姮调理好身子,早日诞下皇嗣,若是崔姮一直无孕,被太子查出来有她的手笔,她与祖母都得完。
见虞妙不答应,崔姮作罢,她知道虞妙的为难,也没再强求,只能按着书中的记载,自己暗暗做好措施,比如同房后及时清洗,又或是癸水后十几日时不宜同房等等。
崔姮做了太子妃后,并不如前世那么忙里忙外,多是因为前世南宫铭故意刁难她,刘皇后愤怒她不会抓住丈夫的心,故意为难,太子也不在意。
今生南宫铭在乎她,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生怕她有丝毫不满,什么事务都派心腹帮忙料理,崔姮清闲了许多。
可是,皇宫终究是皇宫,崔姮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只有东宫,若是想出宫还得与南宫铭报备,且不能频繁。
崔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不出宫门,每日都闲着不是看书、作画,就是刺绣,只有使自己忙碌起来才会不时时刻刻想念丈夫女儿。
......
烛火摇曳,将崔姮低垂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她纤细的手指控着银针,在锦缎上穿梭。
姮儿在绣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崔姮手指一颤,针尖刺入指尖,一粒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她迅速将手指含入口中,指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南宫铭。
太子今日穿着红色绣金圆领袍,玉冠束发,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回殿下,只是些寻常花样。崔姮放下绣绷,起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
南宫铭的目光落在绣绷上那半成品的鸳鸯戏水图案上,眼神一暗。
他伸手抚过那精美的针脚,想起新科状元沈昭腰间那个荷包,心中陡然升起妒意。
姮儿可曾为孤绣过荷包?南宫铭的声音忽地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崔姮心头了一跳, 殿下衣物皆有尚衣局心缝制,妾手艺粗陋,不敢献丑。
孤就要你绣的。南宫铭突然通近,身上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住崔姮。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轻眉,沈昭有的,孤也要有。
崔姮感到一阵窒息。
他怎么知道?
莫不是南宫铭看到过?
崔姮很担心南宫铭突然发疯,故意去找沈昭的茬,她强压下心中的抗拒,低声道:若殿下不嫌弃,妾身这就为您绣一个。
南宫铭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却转而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崔姮浑身僵硬, 却不敢挣扎,任由他将下巴搁在自己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