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七章 万域追猎，初试归寂
虚空，并非绝对的虚无。对于未至一定境界的生灵而言，它是生命的禁区，是永恒的放逐之地。但对于能够横渡此间的存在来说，虚空是布满了“褶皱”与“航道”的另类海洋。
林凡此刻，便在这片“海洋”中急速穿行。
他撕裂了织法界与外域连接的薄弱壁垒，一头扎进了光怪陆离的虚空乱流之中。身后，织法界所在的方位，传来一阵沉闷而宏大的法则哀鸣，那是世界之核彻底崩碎、万物走向终焉的挽歌。他没有回头，将那份沉重与托付，连同手中那枚冰火交织的“悖论之钥”，一同压在了心底。
他的目标明确——远离织法界，寻找一个相对安全、能够暂时隐匿并梳理自身收获的角落。
然而，“钥匙已现”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就在他脱离织法界界域屏障不过半日，于一片色彩斑斓、却寂静无声的虚空能量海中穿梭时，一股极其隐蔽、却带着浓烈恶意的“涟漪”，悄无声息地触及了他的感知。
这恶意并非来自单一方向，而是如同弥散在海水中的墨汁，从四面八方的虚空褶皱中渗透出来，带着贪婪、渴望与冰冷的杀意，牢牢锁定了他。
“来了么……”林凡心中一凛，速度不减反增，轮回之力在体内奔涌，将虚空乱流强行排开，化作一道更快的流光。
但追击者的手段，诡异莫测。
左侧的虚空如同幕布般被撕开，一道灰白色的影子电射而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蠕动的、由无数哀嚎灵魂压缩而成的烟雾，散发出直接侵蚀神魂的冰冷波动——“噬魂妖灵”，一种游荡在虚空坟场、以生灵神魂为食的可怕存在。
右侧，一片看似平静的虚空陡然结晶化，无数锋锐的、闪烁着法则寒光的晶体尖刺凭空生成，如同暴雨般向着林凡攒射而来，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晶诡”，能同化并操控虚空能量与薄弱法则的奇异生命。
正前方，虚空本身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成一张巨大、模糊、没有五官的面孔，张开无形的巨口，发出直接作用于存在概念的吞噬之力，要将林凡连同他所处的这片空间一起吞没——“虚空掠食者”，虚空本身孕育的捕食者，最为难缠。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左右皆是杀机！
这绝非巧合，而是他手中的“悖论之钥”，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这些栖息于虚空的猎手们指明了方向！
“看来，不露点獠牙，是甩不掉这些苍蝇了。”
林凡眼神一冷。若是之前，面对如此多诡异虚空生命的围攻，他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甚至可能被拖延至更恐怖的存在降临。但此刻，他刚刚炼化冥古本源，对“归寂”之力的领悟正需要一个试刀的对象！
面对三方夹击，他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猛地停下身形，悬停于虚空乱流之中。双手在胸前虚抱，轮回之种在道基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旋转！那新炼化的、属于冥古本源的暗斑，骤然亮起，一股远比在织法界对付残余噬法者时更加纯粹、更加深邃的“死寂”意韵，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概念的蔓延！
“轮回禁法——归寂之域！”
嗡！
一道无形的、绝对黑暗的球形领域，以林凡为中心瞬间扩张开来！这领域之内，色彩褪去，声音消失，能量停滞，法则……陷入沉眠！
那率先冲来的噬魂妖灵，在触及这黑暗领域的瞬间，其魂体表面的哀嚎骤然凝固，随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消散，连最本源的魂力都未能溢出，直接归于彻底的“无”。
那漫天激射的晶诡尖刺，闯入领域之后，其锋锐的寒光瞬间黯淡，构成晶体的法则结构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寸寸崩解，化作最原始的虚无粒子，消散于黑暗之中。
而那正前方张开巨口的虚空掠食者，其无形的吞噬之力撞上这归寂之域，仿佛巨浪拍击在绝对坚硬的礁石上，轰然溃散。那扭曲的面孔上（如果那能算面孔），似乎流露出了一抹拟人化的惊骇，它想要后退，但那黑暗领域扩张的速度远超它的反应，将其一角纳入其中。顿时，那被纳入的部分如同被定格，然后从边缘开始，一点点“蒸发”消失，连带着其存在概念都被抹去了一部分！掠食者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疯狂挣扎着撕裂虚空，狼狈遁走，再不敢回头。
一招之间，一死，一溃，一逃！
归寂之域的范围并未持续扩大，在逼退强敌后便迅速收回，环绕林凡周身缓缓旋转，如同忠诚的护卫。领域之内，万法不侵，诸邪退避！
林凡站在原地，气息微微有些紊乱。施展这“归寂之域”对现在的他来说负担不小，几乎消耗了刚才吸收噬法者补充回来的大半力量。但效果是显着的。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萦绕的那一丝仿佛能终结一切的黑暗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冥古的力量……果然霸道绝伦。”这力量强大到令人心悸，也危险到如履薄冰。运用它，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未被敌人杀死，反而可能被这力量本身蕴含的“终极死寂”意韵所同化，成为只知道散播归寂的行尸走肉。
四周虚空中，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其他恶意窥士，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林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这块硬骨头，足以崩碎大多数猎手的牙齿。
虚空重新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有远处能量海荡漾的微光，映照着他孤身而立的身影。
他不敢久留，深知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辨明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后，他再次化作流光，疾驰而去。
这一次，路途平静了许多。
但林凡心中的紧迫感并未减少。他知道，刚才击退的，不过是虚空食物链中下层的猎食者。真正对“悖论之钥”志在必得的存在，比如那冥土深处的注视者，或者其他感知到钥匙出世的老怪物，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弄清楚这‘钥匙’和‘冥府之门’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一边飞遁，一边内视己身。轮回之种上的裂纹在万法源点的滋养和自身力量的修复下，正在缓慢愈合。冥古本源与万法源点形成的微妙平衡，是他目前力量的核心，也是未来道路的关键。
就在他分神内视的刹那——
前方原本平静的虚空，突然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一股庄严、肃穆、带着审判与镇压意味的强大气息，陡然降临！
紧接着，一道恢弘浩大、仿佛由无数祈祷与吟唱声汇聚而成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这片虚空：
“异端！”
“身怀冥古秽力，窃取源界之核！”
“奉‘万法星庭’之谕，束手就擒，交出禁忌之物，可免形神俱灭！”
金光之中，一道身披璀璨星辰法袍、头戴神圣冠冕、面容笼罩在光辉中的巨大虚影，缓缓凝聚。其手中，握着一柄由纯粹法则凝聚而成的光辉长矛，矛尖直指林凡，锁定了他的神魂！
万法星庭！一个在诸天万域中都享有盛名，以维护“法则正统”、清除“异端法则”为己任的庞大势力！他们竟然也注意到了织法界的异变，并且直接将身怀冥古之力和源茧之核的林凡，判定为了必须清除的“异端”！
前有冥古注视，后有星庭追兵，虚空万域，皆是敌影！
林凡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那璀璨却充满压迫感的金色虚影，以及那柄仿佛能审判一切的光辉长矛，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归寂之域，再次于他周身无声地弥漫开来。
“星庭……也好，便让我看看，你们的‘正统法则’，能否禁得住我这‘异端’的……归寂！”
---
（第十二卷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