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峡市，午后。
阳光透过大型书店的落地窗，在空气中拉出金色的光尘。
新书油墨与旧纸张混合的香气，构建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角落里，一个身影与这份安逸格格不入。
凉冰，或者说莫甘娜，褪去了那身能引爆雄性荷尔蒙的火辣装束。
换上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为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平添了几分知性。
她指尖捻着书页，饶有兴致地翻阅着地球文明的着作。
从人文历史到社会哲学，从科幻巨构到……言情小说。
起初，她看得津津有味。
“哦豁，这个叫‘霸道总裁’的物种，不讲道理，强行占有，有点我恶魔文明的风范嘛！”
“啧，‘修仙’？凡人妄图逆天改命，窥探宇宙真理？
想法不错，可惜路子走歪了，不懂堕落与自由，哪来的真正力量？”
她像一个好奇宝宝，解构着这个低等文明的精神食粮，嘴角时不时勾起玩味的笑意。
直到，她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封面花哨。
印刷略显粗糙的畅销书——《降魔纪元：圣天使与堕落女王》。
翻开第一页，凉冰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书中插画上，一个青面獠牙、头生双角、背插蝠翼。
身材臃肿如发面馒头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脚踩累累白骨。
怪物下方，一行大字赫然在目——堕落女王，莫甘娜。
“卧槽！”
一声低骂，震碎了书店的宁静。
书页在她指尖下扭曲、呻吟，几乎要被捏碎。
她胸膛起伏，试图压制那股直冲头顶的邪火， 继续往下看。
“莫甘娜，上古邪神，其心歹毒，以散播瘟疫、制造混乱为乐。
其貌丑陋不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其性淫邪，最喜吸食英俊男子的精气……”
“最终，被代表正义与光明的大天使凯莎。
以圣焰净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砰！
书被狠狠掼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周围几个读者吓了一跳，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凉冰胸口剧烈起伏，那张知性美丽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是足以焚尽星辰的怒火。
血压瞬间飙到了二百五！
丑陋不堪？发面馒头？还被凯莎那个碧池给净化了？
这特么是哪个脑子被门夹了的沙雕写的玩意儿？
老娘的美貌和身材，是已知宇宙公认的顶级！
老娘追求的是堕落和自由的终极哲学，什么时候跟瘟疫扯上关系了？
她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她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全场。
最终锁定在对面书架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神情专注的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叫小明，一个屡战屡败的考公人。
他已经考了十几次，这次决心买遍所有参考资料，闭关一年，不成公，便成仁！
他正沉浸在《申论高分技巧三百篇》的海洋里，浑然不觉，一场无妄之灾即将降临。
“喂！你！”
一个清脆但充满火药味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小明茫然抬头，看见一个漂亮得不真实的女人正怒视着他。
“啊？你……叫我？”
凉冰踏步上前，一脚踩在那本《降魔纪元》上，纤纤玉指直指地面。
厉声质问：“你们地球人，就是这么看我的？啊？
在你们眼里，我莫甘娜就是一个愚蠢、白痴、还长得跟猪一样的妖怪，是吗？”
小明彻底懵了。
莫甘娜？什么玩意儿？新出的网游boSS？
这疯婆子谁啊？cosplay上头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买点资料，为人民服务，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奇葩。
“那……那个，小姐姐……”
小明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知道，我没看过这本书……”
“你怎么能不知道？”凉冰声调陡然拔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莫甘娜是女王！是追求终极自由的伟大导师！
是反抗虚伪神权的革命先驱！她风华绝代！你怎么能不知道？”
小明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后退半步：“小姐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冷静？我冷静不了！”凉冰越说越气，之前在北美、在军阀地盘。
在烧烤摊、在麻将馆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此刻彻底引爆。
“还有你们这狗屁的法律！秩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多可笑的低级规则！”
她的眼神骤然放空，只剩下漠视一切生命的酷寒与疯狂。
“来，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自由！”
话音未落，凉冰动了！白皙的手掌残影一闪，已经扼住了小明的喉咙！
“呃……”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小明双脚离地，呼吸瞬间被剥夺。
他眼球暴突，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乱抓，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看着眼前这张美丽到极致的脸，眼中是全然的惊恐与不解。
我……我只是想考个公务员啊……
砰！
凉冰随手一甩，像丢一个破麻袋，将小明狠狠丢了出去。
小明的身体撞倒整排书架，在哗啦啦的巨响中。
他瘫软在地，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瞳孔迅速扩散，当场就去见了马克思。
“杀人啦！”
“快报警！快打120！”
书店瞬间炸锅，读者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朝门口冲去，场面大乱。
凉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对周围的骚乱充耳不闻。
她看着已经领了盒饭的小明，胸中的怒火终于宣泄出去，整个人慢慢冷静。
但一种更深的空虚与迷茫，瞬间填满了她的心。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赤红的太阳。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她又爱又恨的女人，想起了她曾经的教诲。
“姐姐……”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你说得对，秩序是文明的基础……我……错了……”
“就算我试图从你们最低级的秩序开始……我仍然……坚持不了一天……”
“所以……”
她的眼神陡然一变，脆弱和自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疯狂与怨毒。
“所以，凯莎！你这个碧池！既然你通过手下那群小天使，通过这些愚昧的文明。
来扭曲宇宙对恶魔的认知，来玷污我的形象！
那么，我就要在你的神圣之躯里，注入最纯粹的恶魔精髓！
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蓬荜生辉’！”
话音刚落，她的暗通讯频道里，传来阿托沉稳的声音。
【女王，坐标欧罗巴东部，已定位目标。那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
凉冰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打了个响指。
“啪！”
空间荡起涟漪，她的身影瞬间消失。
……
起源岛，指挥舰桥。
何强靠在指挥官宝座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面前的巨型光幕上，正分屏播放着两段影像。
左边，是葛小伦抱着杜蔷薇，在近地轨道上又惊又喜。
随即被饕餮警报吓得魂飞魄散的画面。
右边，则是凉冰在书店大开杀戒的全过程。
索菲亚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一旁，看着右侧画面。
啧啧称奇：“老大，这个凉冰……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前一秒还在伤春悲秋，下一秒就要给姐姐‘注入精髓’，画风变得也太快了。”
“她不是精神分裂。”何强声音平淡。
“她只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对抗内心深处对凯莎的认同。
她越是觉得凯莎说得对，就越要用行动证明凯莎是错的。结果嘛……就是如此。”
“可怜那个叫小明的倒霉蛋，”索菲亚抿了口咖啡，撇撇嘴。
“考公就够惨了，还被女王迁怒掐死，年度最惨路人甲没跑了。”
【爸爸。】嫦娥清冷的声音在何强的意识深处响起。
【根据您的前世记忆碎片与现有数据分析。恶魔女王莫甘娜倡导的‘堕落自由’。
在剔除掉反社会和极端破坏性之后，其核心——‘尊重个体欲望，打破阶级固化。
与我们最初的部分发展理念，存在一定相似性。】
【未来，我们和她，注定要走到绝对的对立面吗？】
何强在意识中笑了。
【嫦娥，你看到了表象，却没看到本质。】
【凉冰的自由，是没有底线的自由。
她的理念，建立在绝对的自我之上，可以为此牺牲一切。
今天她能因一本小说杀一个路人，明天就能因心情不好，炸掉一个星系。】
【想控制她，甚至与她合作，只有一个前提。】
何强的意识变得无比锐利，【那就是拥有能将她连同她的恶魔文明一起，
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让她生不起半点反抗念头的绝对实力。
否则，任何试图与她讲道理、谈合作的行为，都是与虎谋皮。】
【记住，这个宇宙里，那些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无论是自诩正义的凯莎，玩弄技术与人心的鹤熙，
凉冰这个疯子，烈阳星那个老谋深算的潘振，还是冥河星系玩弄死亡的卡尔……
甚至包括被我废了一只手的杜卡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或许会低头。
但在那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足以将如今的地球文明，玩弄致死一百次。】
【我明白了，爸爸。】嫦娥的声音带着恍然。
意识空间的探讨结束，何强将目光重新投向光幕。
画面切换，地点已是欧罗巴东部，一片古老阴森的废弃教堂遗址。
凉冰恢复了恶魔女王的标志性装扮，烟熏妆，紫唇，紧身皮衣皮裤。
将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浑身散发着堕落与诱惑。
在她身后，跟着两个戴着黑色丝袜头套，正是她的左膀右臂，阿托与阿泰。
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银行劫案的现场。
“老大，这恶魔的审美……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索菲亚看着阿托和阿泰的“保镖”造型，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