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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慈恩僧

唐德宗年间,长安城朱雀大街旁的慈恩寺总是香火不断,往来的官员百姓多爱来这清幽处沾点灵气。这日午后,前吉州新淦县令唐蒙揣着忐忑又期待的心,踏进了寺门。

唐蒙和当朝宰相赵憬是老交情了,两人没发迹时就常一起在陋巷里煮茶论事。赵憬深知唐蒙有本事,当年在新淦县任上,他把个连年欠收的穷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仅修了水渠解了旱情,还帮百姓改良稻种,离任时百姓拦着马头哭着送了十几里。如今赵憬当了宰相,唐蒙特意从吉州赶来投奔,赵憬见了他又惊又喜,不仅留他在京中住下,还时常送些钱粮接济,更暗地琢磨着给他谋个合适的官职。

那会儿御史台正缺人,尤其是监察御史,得敢说真话、能查实事,德宗皇帝挑了许久都没满意的。赵憬心里早把唐蒙视作最佳人选,可这事得等个恰当的时机,不能贸然上奏。唐蒙在京中住了月余,见赵憬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好催问,只偶尔去慈恩寺散散心。

这天他刚在大雄宝殿拜完佛,就被个白须老僧拦住了。那老僧是寺里有名的相面先生,看人气色极准。他上下打量唐蒙片刻,摇头道:“施主面带愁绪,毫无喜色,依老衲看,你日后顶多只能当个边地一年的御史,莫要抱太大期望。”

唐蒙听了只觉得好笑。赵憬是当朝宰相,又是自己的故交,就算不封个大官,至少也能在京中谋个安稳差事,怎么会去边地?他没把老僧的话放在心上,大笑着拱了拱手,转身就回了住处。

第二天一早,赵憬趁着奏事的机会,跟德宗提起了御史台缺人的事:“陛下,如今御史府空缺甚多,尤其是监察御史,得尽快补上才能整肃吏治。臣这儿有两个人选,都是踏实肯干的好苗子。”

德宗放下手中的奏折,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补?可这监察御史得选孤高清正、老实本分的人,朕怕你只挑些朝中子弟或是油滑的年轻人,那样还不如不补。”

赵憬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忙道:“陛下圣明!臣正有此意,此次举荐的并非权贵子弟,一个是前任录事参军,一个便是前吉州新淦县令唐蒙,两人都在地方任上干出了实绩,为人正直不阿。”

德宗这才露出笑容:“这就对了!朕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你赶紧把他们的履历呈上来。”赵憬连忙应下,退出殿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刚走到宫门口,就撞见了度支使裴延龄。裴延龄向来和赵憬不对付,见他喜气洋洋的,便阴阳怪气地问:“赵相公这是奏成了什么好事?瞧这高兴劲儿,怕是得了陛下的赏赐吧?”赵憬知道裴延龄没安好心,懒得跟他啰嗦,只拱了拱手,径直走了。裴延龄碰了个软钉子,站在原地气得直骂,可也没辙。

可谁也没料到,没过几日,边境突然传来急报,说是吐蕃蠢蠢欲动,需派御史去边境监察军情、安抚将士。德宗想起刚举荐的唐蒙,觉得他在地方历练过,懂民情也有胆识,便下旨任命唐蒙为边地监察御史,任期一年。

接到圣旨时,唐蒙愣了半天。他这才想起慈恩寺老僧的话,原来那相面的竟如此灵验。可他没有抱怨,反而收拾好行囊,第二天就辞别了赵憬,奔赴边境。有人劝他:“你刚得官职就去边地受苦,不如找赵相公说说,换个差事?”唐蒙却摇头:“陛下信任我,才派我去边地,赵相公也盼着我能做出实绩,我怎能临阵退缩?再说边地虽苦,却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护安宁,这才是为官的本分。”

到了边境,唐蒙没摆半点官架子。他跟着将士们一起巡营,深入军营了解粮草供给,还走遍了边境的村落,帮百姓修补被风沙毁坏的房屋,教他们储存粮食应对战事。有次吐蕃骑兵来犯,唐蒙沉着冷静,一边组织百姓转移,一边协助将领制定防御策略,硬是守住了边境的小城。

一年任期满时,边境百姓牵着牛羊、捧着哈达来送他,将士们也列队为他送行。回到长安后,德宗听了他在边境的功绩,大加赞赏,直接升他为殿中侍御史,还当着众臣的面说:“唐蒙在边地不避艰险、实心办事,这样的人才,就该重用!”

后来有人再提起慈恩寺老僧的预言,唐蒙总是笑着说:“当初我以为边地御史是坏事,可若不是那段经历,我怎会明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真正含义?有时候看似不如意的安排,反而藏着成长的机会。”

这世上从没有平白无故的幸运,也没有真正的“命中注定”。唐蒙虽因一句预言去了边地,却用自己的实干把“一年边地御史”的“限制”,变成了步步高升的“阶梯”。所谓的好运,不过是踏实做事的馈赠;所谓的机遇,也永远留给那些不抱怨、肯担当的人。

2、朱悦

唐宪宗年间,鄂州城外有条热闹的街巷,住着个叫陈士明的年轻人。他是当地十将之一,生得俊朗健壮,却没把心思放在操练军务上,整日痴迷斗鸡。

陈士明家里养着上百只斗鸡,黑羽的“铁将军”、金冠的“玉霸王”,每只都被他伺候得油光水滑。只要鸡群一开始争斗,他扫一眼就能断定哪只勇猛、哪只怯懦;就算隔着院墙,光听鸡鸣声,他也能准确说出鸡的毛色和品相。街坊邻居都笑他是“斗鸡痴”,他却毫不在意,反倒觉得这是门旁人学不来的本事。

他家隔壁住着个叫朱悦的老者,是个隐居的有道之人,据说会“缩地术”——能把千里路程缩成几步之遥。朱悦在院里盖了小屋,挖了池塘,四周种满果树草药,亲手栽下的松树、桂树,如今都已长得要两人合抱。可这位老人从不出门逛集市,平日里就守着小院侍弄花草,活得像个与世隔绝的仙人。

因为是邻居,陈士明常能见到朱悦,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可陈士明总觉得这老人不过是个普通的糟老头,仗着年纪大些罢了,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平日里跟朱悦说话,要么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要么直呼“老朱”,连句“先生”都懒得叫。有时朱悦在院里修剪花枝,他还会靠在院墙上打趣:“老朱,你这花养得再好,能有我的斗鸡有意思?”

这天,朱悦煮了一壶好酒,请陈士明来家里小坐。酒过三巡,朱悦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你这小子,仗着会养几只鸡就目中无人,把我当成了没见识的邻家老头。既然你觉得自己本事大,我倒要试试你——你家离这儿不过二三百步,你现在回去把你最得意的那只‘铁将军’抱来,咱们赌一把输赢如何?”

陈士明一听要斗鸡,顿时来了精神,满口答应:“这有何难!您等着,我一炷香的工夫就回来!”说罢起身就往家跑。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朝着家的方向跑,脚下的路却像是永远走不完。平日里熟悉的街巷不见了,眼前尽是陌生的田野和树林。他越跑越慌,看看太阳,从辰时跑到酉时,足足跑了五六个时辰,腿都跑软了,却连自家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估摸着自己跑的路,少说也有五十多里,可回头一看,朱悦家的小院竟还在不远处,离自己不过百步之遥。

陈士明这才恍然大悟——朱悦果然有真本事!自己之前的轻慢和无礼,简直是愚蠢至极。他又惊又愧,连忙转身往回跑,气喘吁吁地冲到朱悦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恕:“先生恕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求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朱悦看着他满头大汗、满脸悔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现在还敢怠慢我吗?”

陈士明红着眼眶,声音都带着颤:“方才在半路我就跑不动了,心里又怕又悔,哪还敢再对您无礼啊!”说着,眼泪竟忍不住掉了下来。

朱悦见他是真心悔改,便伸手将他扶起来:“罢了,年轻人难免轻狂,知错能改就好。”

从那以后,陈士明像变了个人似的。再见到朱悦,他会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一口一个“朱先生”;每逢初一十五,还会主动帮朱悦打扫院子、浇水施肥;有时朱悦讲些道家道理,他也会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那模样比听将军训话还要专注,连对待自家长辈都没这么恭敬。

后来到了元和年间,朝廷调陈士明去巴丘戍边。临行前,他特意买了最好的酒和点心,恭恭敬敬地送到朱悦面前,含泪道别:“先生,此去巴丘不知何时能归,您多保重身体。等我回来,再听您讲缩地术的奥妙。”朱悦点了点头,递给了他一包草药:“此去路途遥远,边疆风寒,带着它能驱寒避邪。到了那边,要多把心思放在军务上,莫再贪玩了。”陈士明重重地点头,揣着草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乡。

这世间从不缺有“小本事”的人,却少有能认清自己、尊重他人的人。陈士明因一时轻狂冒犯有道之人,幸而得朱悦点醒,最终学会了谦逊与敬畏。真正的成长,从不是恃才傲物,而是懂得看见他人的闪光点,用敬畏之心对待每一个值得尊重的人——这既是待人之道,亦是修身之智。

3、王生

唐德宗年间,润州节度使韩滉手握重兵,又兼管盐铁事务,在朝中颇有分量。那年京城米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韩滉主动上书,愿献一百万石粮食赈灾,还请求皇帝下旨,让沿途的陆路观察使、节度使协助调运。

这事传到朝堂,却引发了争议。宰相认为,盐铁使本就有专门的官吏负责进奉物资,不该再麻烦沿途州县——毕竟州县官有自己的政务,额外调运粮食会加重地方负担。可德宗既想收下韩滉的粮食解燃眉之急,又不愿驳了他的面子,左右为难,便把这事交给中书省、门下省的官员共同商议。

左补阙穆质性子耿直,向来敢说真话。商议时,他直言不讳:“盐铁使有专属的进奉渠道,哪能平白拖累沿途州县?再说,节度使手握兵权,当年平定叛乱时就算‘乱杀’二十万人都能被默许,如今不过是派个进奉官负责运粮,又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话本是穆质就事论事的谏言,却没料到,议事厅里有韩滉的亲信,当场就把话传了回去。

韩滉得知后又气又恼,觉得自己一片忠心献粮,反倒被人指责“乱杀”,当即派军吏李栖华直奔谏院找穆质对质。李栖华见到穆质,语气强硬:“我家节度使向来待朝廷不薄,从未有过负心之举,您为何要如此诋毁他?我家大人说了,若您不服,他便即刻离镇进京,与您在朝堂上当面辩论!”

穆质听了心里一沉。他知道韩滉的势力——不仅手握润州兵权,还与汴州节度使刘玄佐交情深厚。没过几天,果然传来消息:韩滉已离开润州,路过汴州时还拉上了刘玄佐一同进京,两人率领的随从浩浩荡荡,声势浩大,满朝文武都知道这是冲穆质来的。

穆质本就只是个左补阙,官阶不高,哪经得起这般阵仗?他又怕又慌,连朝服都不敢穿,悄悄换上一身白衫,瞒着众人去了兴赵县,找当地有名的术士王生占卜。见到王生,穆质递上一束丝绸作为谢礼,语气急切:“先生,我遭逢大难,这礼物虽薄,还望您能为我卜一卦,看看吉凶。”

王生却推辞了礼物,温和道:“您不必多礼,劳烦您跑这一趟已是过意不去。若您信得过我,便留下您担忧之人的生辰八字,再加上您自己的,我今晚替您用蓍草好好算一算。”穆质连忙写下韩滉和自己的年名,再三托付后才匆匆离开。

第二天,穆质实在不敢亲自去取卦象,便让妹夫裴某代为前往。裴某见到王生,刚说明来意,王生便皱着眉叹了口气:“你带来的两个年命中,有一人运势极强,眼下的威势更是压过了朝中多数人,这可不是轻易能抗衡的。”他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卦象,接着说:“不过你放心,另一人虽眼下处境艰难,却有‘直臣之气’护着——他本是为朝廷、为百姓进言,并非私怨,这份正直会帮他避开大险。只是短期内需收敛锋芒,莫要再与威势之人硬碰,等这股势头过去,自然会平安无事。”

裴某连忙把王生的话转告穆质。穆质听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想,自己确实是为了避免州县受累才进言,并非针对韩滉,只要秉持初心,不卑不亢,想必朝廷也会明辨是非。后来,韩滉进京后,德宗特意召见两人,听了穆质的解释,又念及韩滉献粮的心意,最终并未责罚穆质,只是劝两人以国事为重,化解了这场风波。

穆质的经历,藏着一份处世的智慧:正直并非要一味硬碰硬,懂得在威势面前保持冷静、坚守本心,才是真正的清醒。而王生的卦象,与其说是“预言”,不如说是看透了“人心”——一个人若行得正、坐得端,哪怕一时身处险境,也终会被公正与良知护佑。这世间最可靠的“运势”,从来都是自己的初心与风骨。

4、贾笼

唐德宗年间,长安城里的举子们总爱聚在茶楼酒肆,谈论应试的文章,穆质也是其中之一。这年他刚考完制科,心里揣着几分忐忑,便约了同科的杨凭等人小聚,想听听旁人对考题的见解。

几人聊到策论时,穆质说起自己写的核心观点:“如今朝堂之上,‘防贤甚于防奸’——君王若总疑心有才能的人,怕他们功高盖主,反而比防备奸邪之人还要用心,这才是治国的隐患啊。”

杨凭听了却摇头,语气笃定:“穆兄这话怕是要失算了!如今陛下正广纳贤才,礼遇士人,哪会有‘防贤’的心思?依我看,你这策论的立意未必合考官的心意。”

穆质本就有些不确定,被杨凭这么一说,心里更没底了,只能苦笑着点头:“若真如你所说,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散了聚会,穆质想起朝中官员鲜于弁素来爱惜人才,便想着去拜访一番,或许能从他口中探探风声。鲜于弁听闻穆质来访,果然十分热情,不仅亲自迎出门,还摆了酒菜招待。两人正吃到兴头上,仆人突然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尊师到了!”

鲜于弁一听,立马起身,慌慌张张地去换朝靴、执笏板,还吩咐仆人赶紧撤下酒菜,重新准备茶水。穆质心里纳闷,鲜于弁的尊师究竟是何方人物,竟让他如此郑重?可等那人进来,穆质却愣住了——哪是什么高官名士,不过是个瞎了一只眼的道士,穿着普通的青布道袍,看上去平平无奇。

穆质顿时有些生气,觉得鲜于弁太过小题大做,对自己尚且用酒菜招待,对这位“尊师”却只备茶水,未免太怠慢;更何况,这道士看着毫不起眼,鲜于弁却如此恭敬,自己反倒成了多余的人。他心里有气,便坐着不动,连起身行礼都懒得做。

那道士也不在意,径直走到穆质面前,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开口问道:“足下莫非是在朝中任职的供奉官?”

穆质冷淡地摇头:“不是。”

道士又问:“那你莫不是曾向朝廷上书献策,或是参加制科考试求取名声?”

这话正好说到穆质的心坎上,他只好如实回答:“我刚参加完制科考试,还在等结果。”

道士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看你的面色,是大喜之兆啊!你不仅能考中,还能得到靠近君王的清贵官职。这个月十五日的午后,你就能知道结过了——策论会评为第三等,官职是左补阙。我先提前告诉你,让你安心。”

穆质心里将信将疑,觉得这道士多半是随口胡诌,便敷衍着拱了拱手,起身告辞了。之后的几天,他总忍不住想起道士的话,却又不敢当真,只盼着十五日快点到来。

终于到了十五日,刚过午时,穆质正坐在屋里看书,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力道还很重。他连忙让人去开门询问,门外的人高声喊道:“穆五郎接旨!陛下任命您为左补阙!”

穆质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按照惯例,制科放榜会先公布等第,再根据等第授官,可这次竟直接宣布了官职,连“策论第三等”的结果都没提前通报,完全应了那道士的话!他这才明白,原来那位看似普通的眇道士,竟真有洞察未来的本事;而自己当初因外貌轻视对方,实在是浅薄可笑。

后来穆质上任左补阙,常对人说起这段经历。他总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曾因道士的外貌轻视他,却不知他藏着真本事;也曾因旁人的质疑怀疑自己的策论,却忘了坚守本心。”

这世间最容易犯的错,便是以貌取人、以言废事。道士的眇目之下,藏着识人辨运的智慧;穆质的策论之中,藏着忧国忧民的赤诚。真正的价值从不在外表,而在内在的见识与品格——唯有抛去偏见,方能看见事物的本质,也方能守住自己的初心。

轩辕集

唐宣宗在位后期,愈发痴迷长生之术,平日里总想着寻访方士、求取延年益寿的法子,朝中大臣虽有劝谏,却也拗不过他这份执念。

有一回,宣宗想起了曾任广州监军的吴德。吴德离京赴任时,脚疾严重到连路都走不稳,当时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吴德卸任回京,宣宗见他步履稳健,半点看不出曾有脚疾,不禁十分惊讶,连忙追问他是如何治好的。

吴德躬身答道:“陛下,臣的脚疾能痊愈,全靠罗浮山一位叫轩辕集的山人。他医术高超,只用了几副药,又教了臣一套调理的法子,没过多久便好了。”

宣宗一听“山人”二字,眼睛顿时亮了——他本就迷信方术,如今听闻有这般奇人,当即下旨,让驿站快马加鞭去罗浮山征召轩辕集入京。

轩辕集接到圣旨后,便随驿卒赶赴长安。宣宗对他极为看重,特意将他安置在宫中的山亭院里,不仅时常召见他询问养生之道,还让他为自己调理身体。轩辕集性子淡然,面对皇帝的礼遇既不谄媚,也不傲慢,只是如实回答问题,偶尔献上些温和的养生建议,从不说些夸大其词的“长生秘诀”。

住了一段时日,轩辕集便向宣宗请辞,说自己习惯了罗浮山的清静,不愿留在京城为官。宣宗不舍,又想留住这位“奇人”,便下旨封他为朝散大夫、广州司马,可轩辕集却坚决推辞:“陛下,臣本是山野之人,无当官之才,也无仕途之念,还望陛下成全,让臣回归山林。”宣宗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强求,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

临别那天,宣宗特意在宫中设宴为轩辕集饯行。酒过三巡,宣宗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事:“先生既能识人祸福,可否告知朕,朕还能治理天下多少年?”

轩辕集看着宣宗期盼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答道:“陛下若勤政爱民,可享五十年天下。”

宣宗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五十年的执政时间,足以让他实现心中的抱负,更意味着自己能长寿。他连连赏赐轩辕集,亲自送他出宫,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谁也没料到,没过多久,宣宗便病重驾崩了。百官清点他的生平,发现他享年正好五十岁。直到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轩辕集说的“五十年”,并非指宣宗能执政五十年,而是他的寿命仅有五十载。轩辕集当年或许早已看出宣宗的命数,却又不愿直言扫了皇帝的兴,便用一句委婉的话作答,既没欺君,也尽了臣子的分寸。

宣宗一生追求长生,却终究没能逃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他渴望长久执政,却忘了“治理天下”的关键从不是在位时间的长短,而是是否能在有限的时光里为百姓谋福祉。而轩辕集的通透之处,便在于他懂得:真正的“长久”,从不是靠方术强求,而是顺应自然、尽己本分——为官者守好百姓,修道者守好本心,如此便已是最好的“长生”。

6、杜可筠

唐僖宗末年,广陵城里住着个叫杜可筠的穷人。他四十多岁,不爱吃饭,总说自己能“绝粒”——不用靠五谷杂粮也能活,唯独嗜酒。每天他都揣着个空酒壶,在街面上的酒肆里挨桌求饮,不管是富商还是小贩,递来的酒他都接,却从没见他醉过。有人可怜他,想多给几杯,他也不多喝,三两杯下肚就拱手道谢,转身去下一家,分寸拿捏得极准。

街西有个乐记酒旗亭,老板乐生是个和善人。杜可筠常来这儿喝酒,一来二去便熟了。有时赶上阴雨天,别处酒肆关门早,或是他走得远了赶不回去,两人就约好去乐记碰头,时间久了竟成了惯例。

有一年冬天,广陵下了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寒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杜可筠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衣,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乐记。刚进门,就听见乐生正跟店里的管事拌嘴,脸色很不好看。杜可筠凑过去问:“乐老板,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动气呢?”

乐生叹了口气,指着柜台后的一个布包说:“前些天有人拿件新衣服来换酒,我想着等那人回头来取,就仔细收在了柜里。谁知昨晚竟被老鼠咬了几个大洞,现在管事说,得按衣服的价钱赔给人家,你说我冤不冤?”

杜可筠听了,眨了眨眼说:“原来如此。不知乐老板这酒旗亭,连后院带厢房算下来,一共有多少间屋子?”乐生愣了愣,答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七八间吧。”

“那正好。”杜可筠笑了笑,“我年轻时曾记得一道驱鼠符,当年试过很管用,就是不知现在还灵不灵。不如我写给你,你按法子焚了试试。若是真有效果,保管你这整座院子从此再无鼠迹。”

乐生本就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便赶紧找来纸笔。杜可筠接过笔,略一思索,几笔就画好了一道符,还细细叮嘱了焚烧的时辰和方位。乐生半信半疑,当晚就按杜可筠说的做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店里不仅没再看见老鼠,连墙角的鼠洞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往后几个月,真的一只老鼠都没再出现过。乐生又惊又喜,再看杜可筠时,多了几分敬佩。

后来,广陵遭了兵灾,秦彦、毕师铎带着兵马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城里的粮食很快就吃完了,百姓们饿得面黄肌瘦,不少人甚至饿死街头。可杜可筠却像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在断壁残垣间找酒喝,脸色红润,容貌半点没变——旁人这才想起,他本就“好饮不食”,断粮对他竟没什么影响。

等到孙儒率领大军渡过长江,广陵城彻底乱了,杜可筠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广陵,去了毗陵。听说他到毗陵后,依旧每天喝酒,有时走夜路犯了宵禁,被巡夜的士兵拦下,他也不慌不忙,不知说了些什么,士兵竟总能放他过去。

杜可筠这一生,看起来穷困潦倒,却活得比谁都自在。他不求富贵,不贪酒肉,仅凭一口薄酒便能度日;面对困境,既不抱怨也不慌张,随手一道符就能解人难题。其实,真正的“自在”从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像杜可筠这样,守住自己的活法——不被外物牵绊,不被境遇裹挟,哪怕身无长物,也能在乱世里活出一份从容与通透。

7、许建宗

唐太和初年,济阴郡东北六里处有座左山,山脚下的龙兴古寺香火不算鼎盛,却因一口怪井出了名。那井就在寺前路西第一院,井水深得不见底,更奇的是,水色像凝固的鲜血,还带着冲鼻的腥秽味,别说饮用,就连洗衣浇菜都没人敢用,久而久之,井台边长满了杂草,成了院里的“禁地”。

当时,文人郑还古正和一个叫许建宗的人同住在寺里,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时常一起在山间散步。一日闲聊时,郑还古提起了那口怪井,语气里满是好奇又惋惜:“好好一口井,偏生得这么怪异,若是能变甜,也能解寺里僧人的用水之苦。”

许建宗听了,抬头望向那院的方向,平静地说:“不过一口井罢了,你若想看看,我们现在就去。”

郑还古又惊又喜,连忙喊上院里的僧人,三人一同来到井边。僧人捂着鼻子叹道:“这井不知多少年了,前几任住持都想过法子,要么井水更腥,要么干脆枯了几天,后来也就没人管了。”

许建宗俯身往井里看了看,转头问郑还古和僧人:“若是我能把这井水变甜,你们觉得如何?”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求先生试试!”

许建宗不慌不忙,让僧人取来一只红色的瓷碗和纸笔。他凝神片刻,提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道符,晾干后折叠好,轻轻放进瓷碗里,再将碗缓缓沉入井中,除此之外,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做完这一切,他对众人说:“今晚我就在这院里住下,等明天再看结果。”

当天夜里,郑还古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总惦记着井水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二更天,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乌云瞬间遮住了月亮,整个寺院都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又响起几声闷雷,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

郑还古心里一紧,悄悄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院子——他清楚地看见,井台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力夫,手里攥着粗粗的绳索,正把绳索往井里放,像是在打捞什么东西。闪电一次又一次亮起,每次亮起,那力夫都在用力往上拉绳索,可直到第四道闪电过后,力夫和绳索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井台在雨里。

郑还古又惊又怕,直到风雨停歇,才勉强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他匆匆去找许建宗,却见许建宗正让人取来木板,将井口牢牢封住。“先生,昨晚我看见……”郑还古话没说完,就被许建宗抬手打断:“先等三天,再打开看看。”

三天后,许建宗让人移开木板,亲自打了一桶井水。众人围过去一看,井水清澈见底,再也没有半点腥秽味。僧人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甜!比山泉水还甜!”郑还古也尝了尝,果然甘美异常,和之前的怪水判若两人。从那以后,这口井的水就一直保持着甘甜,成了寺里最好的水源。

郑还古这才确信,许建宗绝非普通人,定是得道的高人。他再三恳求许建宗传授道法,可许建宗只是摇头:“我不是什么得道者,不过是偶然学会了几道符术,算不得真本事。”无论郑还古怎么求,他都不肯再多说,更不肯传授符术。

没过多久,许建宗就辞别了郑还古和僧人,说要去泰山游历。众人送他到山脚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此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龙兴古寺的那口井,后来成了当地的一段佳话。人们说起许建宗,总说他低调谦和,有通天的本事却不张扬。其实,真正的“本事”从不是用来炫耀的——许建宗解井之困,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符术,只是为了方便他人;他拒绝传授技法,或许是明白,真正的“道”不在符箓,而在那颗不图名利、乐于助人的本心。这世间最难得的,从来不是奇术异能,而是拥有本事却依旧谦逊、心怀善意的通透。

8、向隐

唐天复年间,成汭镇守江陵,监军使张特进身边有个叫温克修的随从,负责管理药库,在城外的坊市租了间屋子居住。他的北邻,是个叫向隐的奇人——此人精通天文历算,更擅长“射覆”之术,不管是猜物还是断事,从没出过差错。

一日,向隐特意找到张特进,神色凝重地说:“特进您身边,从副监到小判官以下的官员,近来都面带灾色,怕是要有祸事降临,您可得留意。”张特进听了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笑道:“每个人的年运各有不同,哪会这么巧,一群人同时受灾?我不信这话。”向隐见他不听,也不再多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段时间,江陵城里的狗总在夜里狂吠,声音凄厉,听得人心里发慌。向隐又找到温克修,语气笃定地说:“如今镇守此地的司马元戎(指成汭),不出几年就会失守江陵,到时候这里会变成一片废墟,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过了些日子,他又对温克修说:“江陵失守后,此地会几经易主,没有定数。但五年之后,会有一个来自东北方向的人,看着像是皇亲国戚,来这里镇守,一守就是二十年,你也记好。”

又过了一阵,向隐再次找到温克修,补充道:“那个东北来的镇守者,二十年后也会离任。之后来的人,命格不在常规五行之内,他镇守的时间会更长,你一并记着吧。”温克修只觉得向隐说的都是无凭无据的空话,心里半点不在意,甚至觉得这人是故意危言耸听。

见温克修不信,向隐又说起他的私事:“你将来成婚,不会有儿子,只会生一对女儿。等你老了,还会转行做个医生。”温克修听了更觉得荒唐,只当是玩笑话,左耳进右耳出。

可谁也没料到,后来朝廷果然下了密诏,要诛杀成汭。成汭兵败后,江陵城果然陷入混乱,被敌军攻破,昔日繁华的城池渐渐变成了断壁残垣,正应了向隐“化为丘墟”的预言。再后来,江陵几经易主,五年后,果然有一位来自东北的皇亲国戚前来镇守,一守便是二十年;二十年后,接任者的命格也确实异于常人,镇守时间远超之前。

而温克修的人生,也一步步朝着向隐说的方向发展——他成婚后果然只生了女儿,没有儿子。到老时,因常年管理药库懂些药理,又看着邻里求医不便,便索性转行当了医生,靠着一手好医术,在当地颇有名望。直到这时,温克修才想起向隐当年的话,每一句都分毫不差,他这才明白,向隐不是说空话,而是真能看透世事变迁。

向隐的故事,从来不是“预言”的神奇,而是藏着对世事规律的洞察。他明知张特进、温克修不信,却依旧如实相告,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而是想让他们早做准备。可人生最遗憾的,往往是“当时只道是寻常”——总觉得警示是虚言,等到预言应验,才追悔莫及。其实,真正的智慧从不是能预知未来,而是能在寻常日子里,听得进逆耳的忠言,对未知的风险多一分敬畏。这世间没有突如其来的祸福,只有被忽略的预兆与先机。

9、赵尊师

唐末年间,遂州有位赵尊师,是当地人人敬重的奇人。他最擅长画符,只要将符纸烧成灰兑水喝下,或是贴在门上,就能治好百姓的疑难杂症,在乡里做了多年善事。更让人称奇的是,他还能驱使山魈——那些山间的精怪在他手下服服帖帖,常被派去帮他拎书袋、拿草帽,也正因如此,赵尊师住处前后百里之内,从没有妖怪鬼魅出来祸害百姓。

当地有个叫阮琼的村民,家里出了件怪事。他的女儿不知从何时起,被精怪缠上了:每到夜里,女儿就会独自梳妆打扮,对着空气笑盈盈的,像是在等什么人,言行举止格外亲昵;阮琼偷偷请过不少医生和术士来治,可每次人还没进门,女儿就先说出了对方的姓名,弄得人都不敢上门,阮琼急得头发都白了。

有人劝阮琼:“你不如去求赵尊师,他定有办法。”阮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天就揣着礼物,一路小跑找到赵尊师,跪在地上哭着把女儿的事说了一遍,恳求他出手相救。

赵尊师扶起阮琼,温和地说:“不用劳烦你再跑一趟,我给你一道符,你回去贴在女儿房间的门窗上,自然会有效果。”说罢,他取出一张白绢,用朱砂笔飞快地画了一道大符,递给阮琼,又叮嘱道:“贴好后不用守着,到时候自会有结果。”

阮琼谢过赵尊师,揣着符一路奔回家,赶紧把符贴在女儿房间的门窗上。到了夜里一更天,突然听见女儿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砸在地上,又像是冰块碎裂的声音。阮琼连忙叫上家人,点着蜡烛冲进房间——只见地上蜷着一只巨大的鼍(俗称“猪婆龙”),身子还在微微扭动,没一会儿就不动了;而贴在门上的符纸,已经不见了踪影。再看女儿,眼神清明了许多,见到阮琼,突然哇地哭了出来,说自己之前像是被迷了心窍,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觉得害怕。

阮琼又惊又喜,连忙让人把鼍的头打碎,扔到深山沟里,生怕它再作祟。第二天一早,他又带着礼物去拜见赵尊师,把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再三感谢。赵尊师笑着安慰他,又取出一道小符,让他回去给女儿吞服:“这道符能帮她彻底清掉身上的妖气,以后就不会再出事了。”

阮琼回去后照做,女儿果然彻底好了,再也没有夜里梳妆等“人”的怪事。更神奇的是,没过几天,赵尊师案头原本送出的那道大符,竟自己回来了,平整地铺在桌上,像是从没被取走过一样。

赵尊师的本事,从来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厉害,而是为了帮百姓解除灾祸。他不用亲赴现场,一道符就能降妖;符纸用完后自行返回,也透着几分“物尽其用”的通透。其实,真正让人敬佩的,从不是“驱妖的符”,而是“救人的心”——像赵尊师这样,用自己的本事守护一方安宁,不图回报,不摆架子,才是最难得的“修行”。这世间的“奇术”再多,也不如一颗为民的仁心珍贵。

10、权师

唐时,长道县的山野间住着一位叫权师的巫师,他最擅长“死卜”——不是占卜生死,而是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召请神明附体,洞悉常人看不见的隐秘。无论是作祟的邪魅鬼怪、藏得无影无踪的逃犯,还是深埋地下的宝物、人一生的寿数期限,只要经他卜算,没有不知道的。

有人来请他卜事时,权师会先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地呼请神明。片刻后,他便会直挺挺地倒在铺好的褥子上,像死去一般没了气息。过一阵子,他才慢慢喘过气来,闭着眼睛,用一种不同于平日的语气,把所求之事的结果一一说出来,分毫不差。

权师有个亲戚叫郭九舅,是当地出了名的豪强,为人豪爽却也有些蛮横,家里积攒了不少钱财。可近来郭九舅却愁眉不展——他的妻子卧病在床好几年,请遍了名医,吃了无数汤药,病情却越来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有人提醒他:“不如去找权师卜一卜,说不定能找到病因。”郭九舅虽不信这些旁门左道,但看着妻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派人去请权师。

权师到了郭家,依旧按照老规矩焚香召神。不多时,他便倒在褥子上,没了动静。郭九舅在一旁紧张地等着,手心都攥出了汗。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权师终于缓缓睁开眼,却依旧闭着,声音低沉地说:“你家正屋后面的地下,埋着九具尸骨,是这些尸骨的阴气扰了夫人,才让她久病不愈。”

郭九舅又惊又疑,虽半信半疑,但还是立刻让人照着权师说的位置和尺寸去挖。锄头下去没一会儿,就挖到了骨头,一直挖下去,果然挖出了九具尸骨,位置和数量跟权师说的一模一样。他赶紧让人把尸骨迁到别处妥善安葬,又好好祭拜了一番。

说来也奇,当天下午,郭九舅的妻子就能勉强坐起来了,没过几天,竟能正常吃饭、下地走动,多年的病痛就这么好了。郭九舅又惊又喜,连忙取出一百万钱送给权师,想好好答谢他。可权师却摆手拒绝:“这钱我不能要。神明说了,不可多取财物,否则会遭天谴。”郭九舅再三坚持,权师才勉强收下一两万钱,其余的无论如何都不肯要。

又有一天,有个村民家里丢了祖传的玉佩,四处寻找都没找到,怀疑是被人偷了,便来请权师卜算。权师依旧焚香召神,倒地片刻后,闭着眼说:“玉佩没被偷,是你家孩子玩耍时,不小心掉在了后院老槐树的树洞里,你去那里找,定能找到。”村民赶紧回家,果然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找到了玉佩,原来是孩子捉迷藏时藏进去,后来忘了告诉家人。

权师的本事虽奇,却从不以此谋利,也不张扬。他始终记着“神不令多取”的规矩,守住了本心。其实,真正难得的不是“能卜万物”的本事,而是有本事却不贪慕钱财、不滥用能力的敬畏之心。权师明白,自己的本事是神明所授,是用来帮人解困的,而非敛财的工具——这份清醒与克制,比任何“卜术”都更珍贵,也让他赢得了乡邻们真正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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