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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初华对其无微不至却又充满错位的照顾中悄然流逝。

来自网上的风波逐渐平息,生活似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初华公寓里的“璃光院星野”,内在的若叶睦,依旧沉默得像一尊精致的瓷器,那双黑眸深处藏着无人能懂的茫然。

平冢静定期前来探望,看着“星野”虽然依旧没什么回应,但气色似乎好了一些,这当然得益于初华的精心照料,而且眼神也不再是最初那种完全空洞的震惊,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沉默。

她认为这是好转的迹象,但也深知长期将“他”封闭在这个环境里并非长久之计。

于是一天,再次来探望的平冢静严肃地对初华说:“初华同学,你照顾得很好,辛苦了。”

三角初华温柔的点了点头,露出了疲惫但幸福的微笑。

“没事的平冢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能和梦寐以求的身影住在一起……甚至自己还要全身心的照顾他……这是她过去的十几年里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在她眼里眼前的男孩依然是那个璃光院星野,依然是自己所一直在追逐的月光。

“但星野君需要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学校那边请假太久也不好。而且,你也是学生,不能一直这样耽误自己的学业和事业。”

平冢静叼着烟,叹了口气。

初华咬着嘴唇,看着旁边安静坐着的“星野”,眼中满是恋恋不舍和担忧:“可是平冢老师,星野君他还没完全好……我怕他一个人……”

“放心吧。”

平冢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来的公寓已经不安全了,我已经帮他找好了新的住处,离我家很近,我会照看着。让他先适应一下独立环境,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

初华虽然万分不舍,但也明白平冢静说得有道理。她只能红着眼眶,帮着一起收拾“璃光院星野”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大部分还是她新买的),依依不舍地将“他”送上了平冢静的车——阿斯顿马丁V12 Vantage超跑。

……搬家过程很简单。新公寓是一间小巧但干净整洁的一居室,距离平冢静的公寓确实不远,步行只需几分钟。位置相对隐蔽,安全性更高。

在车上,平冢静一边开车,一边试图和“星野”聊天,希望能刺激他的反应:“星野君啊,你不在学校这段时间,学生会那边堆积了不少工作,白银会长可是忙得焦头烂额,还特意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看起来很担心你……”

“啊…还有那个混蛋比企谷,看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来问过几次……大家都很关心你。”

内在的若叶睦安静地听着,这些名字对她而言都很陌生。但她捕捉到了“担心”、“关心”这样的词汇。她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用这具身体那依旧有些沙哑低沉、却因为内在的犹豫而显得比星野本人柔软几分的嗓音,极其轻微地、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原来,‘璃光院星野’……也有好朋友……有除了初华以外……关心他的人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淡淡的困惑。毕竟在她极其有限的人际认知里,像“璃光院星野”这种看起来就冷漠寡言的人,似乎不应该拥有这么多的……牵挂?

平冢静听到这话,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问得有些突兀和怪异。

但转念一想,这孩子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认知出现偏差、甚至否定自身的价值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些,她心下又是一阵酸楚和对那些网络暴力的愤怒,只能尽力语气更加温和:“当然有啊!你这孩子,就是平时太独来独往了!其实关心你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别听网上那些混蛋胡说八道!”

若叶睦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将“有朋友”、“被人关心”这两个概念,与她脑海中那个冷漠的“璃光院星野”的形象进行着对比和拼接,感觉更加难以理解这个复杂的“身份”了。

到了新公寓,若叶睦看着房间里那些明显是男性风格的、略显陈旧却整洁的家具(平冢静提前将星野原来公寓里有价值且不便携带的物品搬了过来),感到一种陌生的“归属感”——当然,是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而言。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用那双属于璃光院星野的、却带着若叶睦式直接和轻微怯生生的眼神看向平冢静,小声地、一字一句地努力表达:“那个……手机……‘星野’的……手机……可以给我吗?”

她想着,或许能从手机里找到更多关于这个身份的信息,或者……她想联系祥子…

平冢静闻言,脸上露出无奈和歉疚的神情:“啊……手机啊。抱歉,星野君,那天在墓园,雨太大了,你的手机泡水彻底坏掉了,开不了机。数据可能也……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买部新的吧?”

若叶睦:“……”

……唯一的线索……也断掉了……

她只能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平冢静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下钥匙和联系方式,再三强调她就住在附近,有事随时可以找她,然后才叹息着叼着烟轻轻关门离开。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若叶睦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完完全全的……寂静和独处。

没有初华时刻投来的、充满爱意与担忧的目光,没有她温柔的絮叨,没有需要被动回应的压力。也没有家里那种虽然宽敞却冰冷、总是弥漫着无形约束和美奈美那对自己充满期望和压力的氛围。

这里,只有她,和这个陌生的、属于“璃光院星野”的空间。

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破土的新芽,悄然从心底滋生。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那张属于璃光院星野的、铺着深色床单的单人床——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整个人面朝下地扑了上去!

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里,鼻腔瞬间被一种陌生的、干净又带着一丝淡淡皂角香的气息所充斥(其实那是璃光院星野残留的气息,但她并不知道)。

她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趴着。

然后,深深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再缓缓地吐出。

仿佛要将积压在胸腔里许久的、那些来自初华的过度关爱、来自平冢静的同情审视、来自这个荒谬处境的所有压抑和不知所措,全部都呼出去一样。

一个人……没有人看着……不需要说话……

我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扮演谁……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和自由感,如同温水流过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想要喟叹出声。

在若叶家,她虽然是大小姐,但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父母的形象,活在父母严格的规定和期望之下,像一个被精心打扮和操控的人偶。在初华那里,她则被动地承受着另一个方向的、沉重而充满误解的情感寄托。

而在这里,在这个无人认识的、狭小却独立的空间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我的存在。虽然这个“自我”是顶着一个陌生男性的外壳,但那种无人干涉、无人期待的状态,对她而言,简直是奢侈的享受。

好像……这样也不错?虽然见不到祥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连忙摇头,试图甩开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应该想办法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对。

但是……回去之后呢?回到那个冰冷的大房子?回到那个被安排好的、沉默的、弹着吉他却不知道为何而弹的人生?

就在这时,平冢静离开前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上课了。秀知院的课程进度很快,落下的要尽快补上哦,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没问题。

秀知院学院……

若叶睦知道这所学校。毕竟身为东京都内顶尖的超名门学校,以极高的升学率和精英教育闻名。那是和她所在的月之森女学院完全不同世界的地方。

明天……要去“璃光院星野”的学校……?

以他的身份……去上学?

一股强烈的迷茫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难道这次我……要扮演的是名为“璃光院星野”的角色吗?

她成绩很好,甚至在月之森可以说是优异,这是她少数能被父母认可的价值之一。但“璃光院星野”是学神,是秀知院的顶尖,自入学以来从未被人超越。

……我能做到不露馅吗?会被发现吗?那里的人会怎么看待“我”?那些“我”的朋友……白银御行?比企谷八幡?又会如何与“我”相处?

害怕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但紧接着,在那恐惧的缝隙中,又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期待和好奇,悄悄地探出了头。

一个全新的环境。 一个顶尖的学府。 一个完全不同于月之森女学院的、未知的世界。 以一个全新的、不受“若叶睦”这个身份束缚的方式去体验……

活出……我自己?

这个她从未敢深思熟虑的渴望,在此刻这个极端荒谬的处境下,竟然似乎看到了一线微弱的、扭曲的实现可能。

她翻过身,躺在床上,黑色的眼眸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饰,深深居住在这具身体灵魂深处的她内心充满了巨大的矛盾。

一边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恢复正常生活的理智渴望。 另一边,却是对被安排的人生的疲惫和对哪怕一丝“自由”和“未知”的隐秘向往。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秀知院……又是什么样的呢?

若叶睦,在璃光院星野的身体里,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迎来了她作为“他”的第一个、完全独立的夜晚。未来如同一片浓雾,既令人不安,又仿佛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属于她自己的可能性。

……可是……我好想祥子……好像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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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就每天更新三章或尽力更多了,感谢友友们对我和这本写的并不是很好的书的支持和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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