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如同拉动的风箱。
怀中少女眼中那份执拗到近乎疯狂的眼神，像无形的绳索勒紧了他的脖子。而阴影里那道如同实质般钉在他身上的、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灵魂点燃的视线，更是带来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莉娅无声的催促，再这样下去……
他毫不怀疑这个被药效残余、执念和此刻恶作剧心态三重支配的小疯子，会做出更出格、更让他和小姨都下不来台的事情来！
更要命的是，阴影里的那位……那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含糊其辞，或者说出违心的答案，下一秒，那阴影里的火焰就会爆发出来！
两股巨大的压力如同磨盘，将他夹在中间反复碾压。
威廉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粉黑的异色瞳如同投入深潭的星火，划过一道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光芒。
与其被逼到绝境，不如……坦诚！至少，是部分坦诚！
“……小姨那种的。” 他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带着一种近乎壮士断腕的沉重感，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莉娅细微喘息声的阳台上响起。
没有玩笑，没有戏谑，只有坦白。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藤椅上，莉娅的身体骤然僵硬！随即，一股混合着巨大报复性快意和更汹涌情潮的巨浪席卷了她！
成功了！她逼他说出来了！
就在小姨面前！
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的惊喘，淡蓝色的眼眸瞬间失神，随即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光芒，快感如同电流再次窜遍四肢百骸！
她报复了小姨的偷看，更确认了威廉的心意（至少是过去的心意），这双重刺激带来的满足感甚至超过了纯粹的生理快感。
阴影深处。
丽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松开！
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上头顶，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和耳鸣。脸颊瞬间滚烫如烧，连带着耳根、脖颈乃至整个身体都仿佛被丢进了熔炉，染上了一片醉人的绯红。
她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却感觉全身都在发烫，仿佛连那冰冷的石壁都要被她的体温融化。
指关节上被咬破的地方传来清晰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觉。那简单的五个字——“小姨那种的”。
它裹挟着少年时代阳光的气息，混杂着此刻阳台上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味道和少女的馨香，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穿透了漫长时光的壁垒，狠狠凿穿了她心底最坚硬也最柔软的那道防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酸楚、羞赧、骄傲和更加强烈、更加滚烫的占有欲的洪流，在她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翻腾、咆哮。
这股情绪是如此强烈，如此汹涌，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更用力地背靠着墙壁支撑自己。
无声地，她翕动了一下被自己咬得嫣红欲滴的嘴唇，赤红色的眼瞳深处，翻涌起比窗外最深沉的夜色还要浓烈粘稠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渴望和占有欲。
那目光仿佛穿越了阴影的距离，牢牢地、贪婪地锁在威廉的侧脸上。
小威廉……她的男孩……他终于……亲口说了！
虽然不是现在时，但那指向性无比明确的承认，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然而，狂喜之后，莉娅并未就此罢休。
她享受着威廉带来的余韵和刚才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在威廉刚因坦白而松了口气、以为酷刑即将结束时，再次软绵绵地抬起头。
这一次，她用一种近乎情人呓语、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语调，轻声问道，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威廉的心尖上：
“你说你喜欢小姨那样的，是不是？” 她直接点破了那个威廉一直试图回避、不愿在当事人面前说出口的核心答案。
威廉的身体再次绷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定！
这太羞耻了！被正主听着自己说喜欢她那种类型？！
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小姨？
然而，他拒绝的动作还没做出，莉娅却仿佛早有预料，伸出一根纤细白皙、带着她自己体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威廉的嘴唇上，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任何话语。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狡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威廉耳中：
“嘘……别急着否认。威廉，你接下来的答案……很重要哦……”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受着威廉瞬间屏住的呼吸，才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循循善诱，“想清楚了再说……这关乎到……小姨和你的未来。”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威廉纷乱的思绪。他
猛地想起了之前丽莎因为察觉到他与切茜娅的关系、因为那该死的契约异色瞳而刻意疏远他时，自己心中的那份失落和难过。
想起了他想要和小姨重归于好、恢复那份亲密无间的决心。
再联想到此刻就藏在房间里、听到了刚才那句话的小姨……
如果自己此刻否认，那无异于在她心上又捅一刀，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痕，恐怕再也无法弥合了。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有羞耻，有无奈，有对莉娅这步步紧逼的恼火，但更多的，是对丽莎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他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坦然：
“是。”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清晰地补充道，“我是喜欢小姨那种类型的女人。”
这一次，他不再回避“喜欢”这个词本身，而是直接承认了对那种特质的欣赏和……向往。
阴影里，清晰地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抽气又仿佛呜咽的声音。
丽莎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赤红的眼眸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
那滚烫的液体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滑落，滴在她捂嘴的手背上。
狂喜、心酸、委屈、还有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
他承认了！他亲口承认了！喜欢她那种的！虽然不是直接的告白，但这已经比任何间接的转述都让她心潮澎湃！
那捂嘴的手指上，先前被咬破的伤口沾染了泪水，带来一丝刺痛，却奇异地让她感觉无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