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议事殿里静得只剩烛火“噼啪”响，掌门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宗门禁地的卷宗，眼皮都没抬。
两侧的长老们倒没那么严肃——王长老揣着袋瓜子，正偷偷往嘴里塞，嗑得“咔嚓”响；李长老拿着把小扇子，慢悠悠扇着，还时不时跟旁边的赵长老嘀咕“今天的清心茶有点淡”。
突然，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凌昊攥着块黑黢黢的影录石，风风火火冲进来，头发都跑乱了，还不忘喊：“掌门！诸位长老！大事不好了！出魔种了！”
王长老被吓得瓜子壳掉了一地，赶紧把瓜子袋藏到袖子里，板起脸：“凌昊，你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议事殿也是你能乱闯的？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别跟被山猪追似的。”
“都啥时候了还管这个！”凌昊没理他，冲到殿中央，抬手就把影录石往空中一抛，指尖注入灵力——淡蓝色的光幕“唰”地展开，画面里虽然有点晃，但萧烬挥出的黑色气劲、周身绕着的淡淡黑气，看得明明白白，连气劲打在石壁上的黑烟都清晰得很。
“诸位请看！”凌昊指着光幕，声音故意拔高，还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发抖，像是气得不轻，“这是萧烬！在凡间玄幽境里，公然用魔气伤我宗门弟子！这黑气，这破坏力，不是魔道是什么？此子已然堕入魔道，要是放任不管，以后肯定会像百年前的魔族一样，屠戮我仙门，危害修真界！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啊！”
李长老放下扇子，眯着眼睛看光幕：“你确定这是魔气？会不会是某种特殊功法？我记得百年前有个散修，练的‘玄阴劲’也是黑色的，跟这挺像。”
“怎么可能！”凌昊急了，赶紧反驳，“玄阴劲哪有这么强的破坏力？你看画面里那石壁，被气劲一碰就碎，还冒着黑烟，这分明是魔气蚀物的特征！李长老，你可别被蒙蔽了，魔种最会伪装，要是现在不处置，以后咱们都得遭殃！”
说着，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定在殿侧的沈清弦——沈清弦坐在角落的玉椅上，一身素白道袍，手里端着杯没动过的清心茶，脸色冷淡得跟没看见光幕似的。
“清弦仙尊！”凌昊往前迈了两步，语气咄咄逼人，像要把所有罪责都压到沈清弦身上，“此子乃你亲传弟子，自小在你清弦峰长大，吃你的、穿你的、学你的功法，现在他修习魔功、堕入魔道，你身为师尊，难辞其咎！敢问仙尊，对此作何解释？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是魔种，故意包庇，想养着他危害仙门？”
沈清弦没说话，只是轻轻吹了吹杯里的茶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凌昊见他不吭声，立马给身后的几个党羽使眼色。张长老第一个站出来，捋着胡子喊：“凌昊说得对！清弦仙尊，你要是早发现萧烬有问题，早把他废了修为，哪会让他跑到凡间作乱？依我看，你就是有意包庇，不然怎么会让他在清弦峰待这么久，还给他传功！”
“就是！”另一个党羽也跟着附和，“魔种留不得！当年魔族入侵，多少咱们的同门死在他们手里，现在萧烬成了魔种，你还护着他，是不是跟魔族有勾结？清弦仙尊，你今天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王长老偷偷摸出瓜子，又嗑了一颗，小声跟赵长老嘀咕：“你说凌昊这是咋了？跟沈清弦有仇似的，抓着这点破事不放。上次他想抢沈清弦的‘凝露草’没抢着，不会是记仇了吧？”
赵长老赶紧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可这话还是被凌昊听见了。凌昊回头瞪了王长老一眼：“王长老！现在说的是魔种的事，不是闲聊嗑瓜子的时候！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禀明掌门，罚你抄一百遍《仙门规矩》！”
王长老吓得赶紧把瓜子咽下去，不敢再说话了。
凌昊又转回来，盯着沈清弦，语气更凶了：“清弦仙尊，你倒是说话啊！默认了？还是无话可说？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代，咱们就禀明天道，让天道来裁决你这包庇魔种之罪！”
沈清弦终于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凌昊，眼神冷淡得像结了冰：“凌昊长老，仅凭一段模糊影像，就定人‘魔种’之罪，是不是太武断了？”
“武断？”凌昊冷笑一声，指着光幕，“这黑气还不够明显吗？宗门的‘辨魔佩’都能感应到，你还想狡辩？清弦仙尊，我看你是被魔种迷惑了心智，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今天这事，你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要么交出萧烬，要么就跟他一起受罚！”
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沈清弦身上——有等着看笑话的，有替他担心的，还有中立的长老在琢磨“这事是不是真的像凌昊说的那样”。王长老偷偷摸出颗瓜子，刚想往嘴里塞，又赶紧放回去，生怕再被凌昊骂。
凌昊见沈清弦不说话，以为他理亏，更得意了，又喊：“诸位长老！核心弟子！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咱们的清弦仙尊，包庇魔种，置仙门安危于不顾！今天咱们必须让他交出萧烬，不然仙门迟早要毁在这魔种手里！”
他身后的党羽立马跟着喊：“交出萧烬！处置魔种！”“清弦仙尊包庇魔种，该罚！”
声音越来越大，连几个年轻的核心弟子都被带动起来，跟着喊“交出萧烬”。只有李长老和赵长老没吭声，还在盯着光幕，像是在找影像里的破绽。
沈清弦依旧坐在那里，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轻轻捏了捏茶杯的杯耳——他知道，凌昊这是铁了心要栽赃，今天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