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斯，你室友又不见了？”
阿发斯缩在床边，严格履行和齐黎的约定。
“我不知道。”
好歹也和阿发斯相处了这么久，见他眼神飘忽，维特当即确定阿发斯在骗人。
他一屁股坐到阿发斯身边，手揽过他脖子，“别啊，我又不是外人，当初我不也是搜救路雅心的小组成员嘛。”
虽然他基本啥也不清楚，啥也没做。
但这不妨碍维特攀关系，“你说沈霖他们的失踪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
阿发斯疯狂摇头，怎么看都像是在欲盖弥彰，“我真的不知道。”
维特晓之以情，“阿发斯啊，我们都做怎么久的朋友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嘴可严了，你就透露一点点就行。”
他实在是好奇，同时也对此感到不安。
学院近段时间的氛围就像是即将烧开的沸水，只差到达某个临界点，就会彻底爆发。
有所感触的并非只有他一人，也正因此行迹古怪的林亦他们才会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
阿发斯扒开维特手臂，欲哭无泪，“真的不能告诉你。”
“行吧，”就阿发斯这表现，维特大致也能猜到大概和上次科亚考核那时一样，阿发斯被老师禁言了。
所以果然是和路雅心那会类似的情况。
维特心稍稍安了一点，起码关于路雅心的事他知道一些内情，心里也有了底。
——有什么人正在针对学院。
不知道群星会，也不知道希望商会的维特心满意足地离开宿舍。
走前，他突然想到什么，扒着门框头又探了进来。
“对了，沈霖不在，阿发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们好像都没一起吃过饭。”
阿发斯愣了下，蔚蓝色的眼睛黯淡下来，他摇头，过长的刘海散落在睫毛上。
“那行吧，”维特嘟囔着离开宿舍，“看来友谊还是不够深厚。”
宿舍重新恢复宁静，充满生命力的聒噪声消失，阿发斯垂着头坐在床边，黑色的表带卡在过于瘦削的手腕处，愈显肤色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手抚上后发。
收回手，从昨晚起就一直隐蔽在发丝间的血丝像是一条无骨的蛆虫在他手心颤动。
阿发斯打开窗，窗外白炽灯光暗下，朦胧血色笼罩整个学院。
此时他的娃娃脸冰冷像是工匠打造的失败品，虽然美丽，却没有独特的灵魂。
血丝从窗口落下。
正守在路雅心身旁的齐黎抬眸，这样的距离他无法操控远在学院的血丝，却能隐隐感知到异能的异动。
阿发斯发现了他。
床上路雅心即便是在昏睡中，眉间依然紧皱，冷汗不住地自鬓角流下。
在梦中她仍在经历难以承受的痛苦。
然而这样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未来她必须学会接受这样的痛苦。
这就是她的代价。
齐黎苦笑，无论是口口声声爱戴学生的他，还是作为学生守护者的学院都在利用这些未来强者。
时间紧迫？ 形势所迫？迫不得已？
这些不过是在为大人们的虚伪和无能做借口。
他们是最便捷最省力的道具，这一点是大人们不愿承认的共同认知。
战区的存亡还是无辜的学生，自诩理智的大人们给出了所有人都会赞同的答复。
在恶渊越是强大反而越是无法长久地活下去。
他们的痛苦并非仅来源于代价。
这样的抉择，这些孩子未来只会经历更多。
说到底，他们和外界那些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瞳孔失焦了一瞬，齐黎回过神，关娘端着水盆走了进来，随着她的走近，散发着些许热度的水汽抚过。
齐黎收拾好情绪，起身让开位置，“抱歉，又要麻烦你照顾这些孩子了。”
关娘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不如多给我点积分。”
将水盆放到床头柜上，关娘绞干毛巾，温柔地替路雅心擦去冷汗，见齐黎还在一旁碍事，她没好气地开始赶人。
“那群小家伙都醒了，去看看吧，就算没你提醒，我也会替你看好这孩子的。”
路雅心住在旅馆的这段时间，即便是在学院的看管下，红心依然神出鬼没，就像是甩手掌柜，把路雅心和格米扔给了关娘照看。
关娘还曾开玩笑，她现在简直就像是群星会的编外人员。
想起红心，关娘的心情更差了，这次的行动她一知半解。
直到齐黎将满身是伤的学生带到路雅心面前，她才意识到前两天扬子余和红心的秘密谈话是为了什么。
手上的动作顿住，在齐黎走出门前关娘喊住他，“齐黎，你不适合待在恶渊。”
齐黎愣了下，眉眼间的疲惫被笑意掩盖，“这算是夸奖？”
“不，这是坏话。”
齐黎脸上浅淡的笑意在见到莱亚的刹那烟消云散。
莱亚可不关心齐黎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友好地寒暄，话语间意有所指。
“齐老师现在还是不要过度使用异能才好，小心在保护学生之前，自己却先一步倒下。”
莱亚自认自己的关心相当真诚，可齐黎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糟糕。
连得体的笑容都难以维持。
面对红心这样的人，齐黎知道拐弯抹角只会让事情更麻烦，他如同质疑红心身份那次一般，直白地质问。
“你对阿发斯做了什么。”
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发现阿发斯的问题，莱亚笑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实验需要试错。“
齐黎从未愈合的伤口崩裂。
“知晓地下实验室后，你们学院就没排查往年出现问题的师生吗？”
莱亚善意提醒，“那间地下室这么多年安置在那里总不可能毫无作用。”
学院自然做过排查，但出现问题这一概念太过宽泛。
异化，自杀等等都可囊括其中，偏偏这是恶渊，这些事同样十分常见。
排查工作陷入僵局。
此时红心的这句话让齐黎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稀疏平常之中隐藏着群星会的手笔。
连绵的血流凝成无数尖刃，带着凌厉的杀意，恍若收割性命的死神觊觎着莱亚的性命。
莱亚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危机，悠然给予齐黎最后的结论。
“而阿发斯就是在试错中不小心创造的失败品。”
“不过请放心，他还活着，我们将他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
是的，他还活着。
无论谎言还是真实，这一点他不可退让。
[漫画第十七话成功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