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炸弹的威力不足以炸伤一只恶魔，但却足以炸毁异能者的脖颈。
说是善意，却连全尸也不愿给异能者留下。
说是恶意，却会预防异能者异化成恶魔啃噬同伴的可能性。
沈霖叹息， 他无法复活尸体残缺的亡灵。
但或许路雅心可以帮他填补这个漏洞。
是时候该做第二阶段的实验。
硝烟中，一双蓝眼睛微光闪烁。
爆炸声震耳，路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耳边传来米蕾娜老师的呼喊。
“路雅心，快救人！”
她懵懂地看向空地中央，陌生的老师正倒在血泊中，他按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匍匐挣扎。
发生了什么？
路雅心不知道，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空气中裹挟着的血腥气让她害怕。
可在场只有她能救人。
只有她。
又一次嗡鸣声响彻大脑，路雅心浑身颤栗。
可她还是向男人跑去，没有丝毫犹豫。
她不该害怕。
她拥有觉悟。
不知何时，时间仿佛静止，世界安静了下来，只有男人痛苦的呻吟声依旧。
路雅心蹲下身，不顾鞋侧被鲜血浸湿染红，她伸出手，指尖发白，连蕴出的暖橙色光晕也无法为其增添暖意。
她闭上眼睛，身体微微躬起，等待着疼痛降临。
可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未降临。
她茫然瞪大眼睛。
濒死的男人消失了，在她眼前只有空无一物的铁笼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林亦，保持理智，尝试攻击它的眼睛。”
米蕾娜老师的声音再度传来，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声响。
路雅心回头。
恶魔不知为何挣开了锁链，正向林亦的方向俯冲而去。
这一幕无比眼熟。
路雅心看到过这一幕，在最初来到恶渊的时候。
她也因此如他人那般对林亦产生恐惧。
只是贵族的矜持不允许她表露那样不该存在的情绪。
后来她同样也看到了沈霖和林亦的嬉戏打闹。
那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异能者坚定不移地站在林亦身边。
他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那个未来林亦又是怎样的存在。
她再次涌生无尽的好奇。
她想知道。
独自站在铁笼旁发呆的人影太过醒目，米蕾娜狐疑，“路雅心，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因距离较远，米蕾娜提高了声量。
这让这道喊声无端多出了些许不满和呵斥的意味。
路雅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无措时，眼熟又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
“抱歉啊，可能是转移恶魔时没注意，锁链套松了，让你们遇上这种意外。”
男人模样英俊，充斥着成熟男性独有的荷尔蒙，颈边漆黑的项圈禁锢着凸起的喉结，愈显性感。
是路雅心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她连忙摇头，“不，不是您的错，米蕾娜老师也说过意外才是常态，我们应该习惯才对。”
男人哈哈大笑两声，转头朝米蕾娜喊道，“米蕾娜，这次算我的，这一个月的实训课我都来当助教。”
米蕾娜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下周你就要回科亚战区了，说什么大话。”
男人嬉笑，“为了给你上课我愿意留下来。”
早就习惯他这不着调的表白，米蕾娜摆手，“这句话还是留给别人听吧，莱亚。”
说话间，米蕾娜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林亦身上。
低级恶魔挣脱锁链的刹那，出于对林亦的认可，米蕾娜按耐下了出手的冲动。
只是她有些奇怪，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响动。
像是爆炸音，又像是海浪声？
米蕾娜审视起被林亦扯住翅膀的恶魔。
她不记得这类恶魔有影响精神的能力。
与此同时，沈霖捂住鼻子，迅速远离林亦和恶魔的战场。
或许是林亦有意克制，这一次他没有失去理智。
红瞳冷漠，沉静。
沈霖便选择放任他展现自己的能力。
研究过种种问题剧情标注，沈霖很清楚，只要未达到撕裂啃食躯干这类过于残暴的程度，一般打斗都能过审。
他安心躲到一边，不忘把看上去比他还淡定的铭瑄扯到身边。
见他死死抱紧笔记本，沈霖安抚道，“没事，林亦他很强。”
但与沈霖想象的紧张不同。
在铭瑄眼中，能徒手挟制恶魔的林亦在这一刻成为了强大的代名词。
最初因猩红瞳色生出的恐惧也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原来林亦是和沈霖一样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不被他异能伤害的人。
铭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亦，满眼崇拜。
没再像之前实训课那般恶意逗弄，这次林亦一击毙命，没给恶魔留下过多哀嚎的机会。
他吐出一口浊气，身上漆黑的色调褪去，展露出白皙无伤的皮肤。
怪物。
再一次，这两个字浮现在许多人脑中。
原本打算上前疗伤的路雅心默默退回到米蕾娜身旁。
她失去了一次能靠近林亦和沈霖的机会。
米蕾娜拿着教鞭翻动起恶魔的尸体，对空气中弥漫的臭味恍若不知，
“正好大家可以近距离看下它的身体构造，基本和普通鸟类无异，但胸腹羽毛坚硬，很难第一时间破坏。”
她随手甩去教鞭上粘腻的黑血，“一旦遇上这类恶魔，优先攻击它的眼睛。”
“当然，我所说的方案不一定适用所有异能，所以在场每个小组都必须在这周内独立杀死一只低级恶魔。”
米蕾娜挤出和蔼的笑容，却将疤痕衬得更令人惊惧，“否则一个月后不用考核，我会亲自带你上前线。”
随即她收起笑容，朝一侧喊道，“莱亚，把新的恶魔带过来，下一组路雅心小组。”
人群散去，沈霖垂眸看着安静的尸体。
脏，臭，是他最讨厌的模样。
“林亦，你知道恶魔和异化的异能者有什么不同吗？”
林亦双手插兜，紧绷着身体没有去看那具对他来说极具诱惑力的尸体。
他悄无声息地吞咽下分泌过度的口水，“为什么在意这个？”
在他看来，深入思考这种问题只会让自己痛苦。
他们能做的只有第一时间杀死异化的异能者，还给他们宁静的死亡。
沈霖笑道，“只是有点好奇，毕竟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异能者会异化。”
林亦不太想去探究这类没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一种生命规律，他们无法改变，也无法挣脱。
“在意的话你可以问问看老师，或许他们知道。”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