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反复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不是已经离开了瓦萨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想骗我，用这种低俗的理由骗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觉得我会这么无聊吗？”
李一定定地望着他，“是，我手段狠辣，我杀人如麻，我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我从来不会骗我自己喜欢的人。”
蒋福握着他的衣领一松，退到了洗漱台边。
愣愣地站了会儿，他转身打开水龙头，撩了几把水扑在自己的脸上。
他撩开眼镜，握在手里。
水挂成一颗一颗从脸上下落，沾湿了他的睫毛。他望着镜子里的李一，眼底已是一团黑色。
“是谁干的？”
李一靠在墙边，望着那张精致的脸，扯了扯嘴角：“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见他一脸的认真，面上也无任何心虚的样子，蒋福握紧了拳头。
“是他干的对吧？”
李一没出声。
蒋福闭上眼，眼角滑下颗颗晶莹。
对了，这家店就是那个人说了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受他摆布。当初，他以为他们会放华于展离开，没想到最后…
他太低估人性的恶，也太相信瓦萨的善了。
不是那个人干的还有谁？
华于展……
蒋福抿紧了唇，咬牙压下心头浮现的酸痛。
那张满怀笑容的脸就在大脑里，还能那样清晰地呈现。他永远都不敢想，那个人消失在世界上的感觉。
却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堕落不堪的人生，害了他一条人命。
他大好的前途，还没找到的爱人，美好的家庭，就因为来一次瓦萨就这样终结。
心中郁闷不已，像是堵了一块块巨石，坍塌堵塞。
他早就无可救药，毫无希望，但为什么还要他来承担这恶果？
“砰！”
剧烈的一声响，落在这室内三人的耳里。
一直带着笑的李一顿时变了脸色。
洗手台边的人睁开眼，眼里通红，一拳头砸在镜子上，手上满是鲜血，沾在了破碎的镜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张脸上看到这么失控的表情。
那里面蓄积的疯狂将人吞没。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看到凶手站在面前，蒋福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就在他上前说话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没一会儿，耳边响起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李一，老板叫你过去一趟。”
他知道这一天很快会来，但没想到那么快。
蒋福透过镜子看向门口，那个覆面的男人，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愤怒出去杀了他！
李一最后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蒋福，动了动嘴，最终回过头答复：“好，我马上过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蒋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慢慢黯淡。
他痛苦地闭上眼，站了许久。
脚步声逐渐消失，施里等了会儿，才打开门出来，在水龙头下洗手。
周澧枫的腿早就蹲麻了，这会儿扶着门板艰难地 站起来，一直嗷嗷不停。
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他叫了一声，“靠！”
洗好手的施里快步朝着他的那间小跑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摔跤，周澧枫正扶着门，和她打了个照面。
施里按捺住浮起来的愤怒，问：“你到底要怎样？”
周澧枫无奈地摊手，“我只是起不来，我没想怎样啊！”
施里吐出一口气，上前伸出手。
周澧枫脸上出现问号。
施里有些不耐烦地说：“扶我，懂？”
周澧枫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此刻却笑了。他也不啰嗦，一把将人拽了过来。
施里一个不留神，人已经撞了过来。
差点蹭他身上。
“有病吧你！”
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施里退了一步，拖着人就走。
“屁事多。”
周澧枫故意将身体倚靠在她身上，自己省力得很。
反正脸也丢了，也被她看见自己这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样子，那也不怕再丢脸点了。
洗了把脸，漱了口，两人才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几人在酒店汇合。
周澧枫先冲进了浴室洗澡，三人坐在客厅里讨论。
施里先将刚才听到说出来，余珉在心头松了一口气。
要是按照覃橦说的那种方法，眼前这两人还真有可能去跟踪蒋福，半夜探查眼镜的虚实。
“这样说来，蒋福确实是造梦场的内定赢家了。”
“没错。”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施里喝了一口水，指尖悄悄蜷缩了下，垂下眼睫，停住了话语。
沈芝兰意外挑了挑眉。
“这样一来，我们想要赢，就必须嬴过他了。”
施里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沈芝兰扣着椅子边缘，继续道：“目前我们需要将蒋福的背景调查一下清楚，最理想的方法就是，策反他。”
施里也严肃地说：“依照刚才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和华于展的感情很深。但是换个角度来说，蒋福好像知道凶手是谁。
在这那个赌场，最后可能杀死一个人的凶手是谁？”
余珉一字一句接口：“是他们的老板。”
施里：“如果凶手真是这个赌场的老板，那蒋福会被我们策反吗？我们又如何实施抓捕呢？在这个陌生的的国度实施抓捕，难度可见一斑。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个老板连面都没露过。”
“是啊！”余珉也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蒋福目前是为什么留在这里，我们不曾知晓。华于展来这里的缘由，也许和他有关。可是，单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况且，我们现在都在为了那一个承诺而努力。如果凶手真的是老板，即便我们最后赢了，那提出并兑现的意义也并不大了。”
见两人表情凝重，沈芝兰转口问：“小周怎么说？”
施里“切”了声，“刚才喝太多，吐得昏天黑地的。当时……”
她想起当时那场景，有些膈应，嘴上却接着：“还没来得及说，我们就在厕所里听到了那两人的的对话。”
余珉手指弯曲，摸了摸唇。
沈芝兰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余珉下意识接住，震惊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怎么会看出他的内心想法？
沈芝兰没解释，顿了顿，接着施里的话讲：“他这里估计还没着落。相处这么短的时间，主要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暴露不了什么。”
心头有暖流划过，余珉勾起嘴角，点燃了烟，又递给施里。
施里抽了一根点上，将东西扔给原主。
沈芝兰点了一根，也默默地抽起来。
三人听着浴室的声音渐歇，没再讨论。
门打开，周澧枫走出来，裹着长到脚踝的浴袍，擦着头发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
看着三人正在抽 ，他伸两根手指招了招。
沈芝兰将烟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同时嘴里问道：“你这边怎么说？”
周澧枫将帕子扔在背后，点了一根烟抽上，将东西扔过来才说：“给我点时间，现在还不到时候。”
施里吐着烟雾道：“有的人已经入戏太深，假戏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