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推开门时，灶上的药罐正咕嘟作响，白雾裹着苦香漫出来，沾在他发梢。
柳如烟从里屋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补了又补的粗布，见他进来，便把布往凳上一放，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药碗：\"我吹凉了再喝，省得烫着。\"
他望着她垂落的发尾，忽然想起方才在灵田里，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养气术熟练度累计突破三千，自动晋升宗师境界\"。
当时他指尖还沾着灵土，整个人如遭雷击，系统面板上\"呼吸养气\"四个小字泛着金光，说明里写着\"每一次呼吸自动吸纳天地灵气，等同于每日运转小周天百次\"。
\"阳哥儿？\"柳如烟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
他这才发现药碗已递到面前，她的指尖被药气熏得泛红。
他接过碗时，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前日替他补灵田竹篱时磨的。
药汁入口微苦，却在喉间泛起一丝回甘。
他望着柳如烟蹲在灶前添柴的背影，火光映得她耳坠子发亮——那是成婚时他用两片青灵草叶编的，早被磨得没了形状，她却总说比金饰还金贵。
\"我去河边洗两件衣裳。\"柳如烟擦了擦手，拎起竹篮往外走，\"今日日头好，衣裳干得快。\"
杨阳鬼使神差跟了出去。
村外的河沟泛着粼粼波光，柳如烟蹲在青石板上，挽起的裤脚沾了水，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他正要转身，忽听她轻呼一声：\"阳哥儿你看！\"
顺着她指尖望去，水面下有团青影闪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
杨阳瞳孔微缩——那是灵青鱼，寻常河沟里根本养不活，必须有灵脉滋养才行。
柳如烟已经挽起袖子要下水，被他一把拉住：\"别惊动了。\"他的声音发沉，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从觉醒\"呼吸养气\"，他的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他能清晰\"看\"到河底的灵气流动，那些青影正顺着灵脉游弋，一共十条，最大的那条鱼鳍上有个月牙形的缺口。
\"闭气。\"他对柳如烟说。
她立刻抿住嘴，连睫毛都不敢颤。
杨阳屈指成爪，指尖凝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这是他刚摸索出的点穴手法，专门针对灵兽薄弱处。
第一条鱼跃出水面时，柳如烟差点叫出声。
它在空中划出银弧，却在即将落水的刹那突然僵直，肚皮朝上翻了过来。
第二条、第三条......第十条鱼依次浮出水面，每一条的腮下都有个细不可察的红点。
\"阳哥儿你......\"柳如烟的手攥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你什么时候......\"
\"前儿突破到练气四层了。\"杨阳没敢说破系统的事，只摸了摸她发间的木簪，\"怕你担心。\"
月光漫过两人肩头时，柳如烟突然往他怀里缩了缩：\"阳哥儿，你是不是......在躲什么？\"
他心口一紧。
山后的黑雾、徐元袖中的玉牌、后堂那个沙哑的声音，这些像刺一样扎在他记忆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等攒够买护院阵的灵石，就告诉你。\"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
杨阳突然竖起耳朵——有脚步声，很轻，像猫爪踩过落叶。
他按住柳如烟的肩，示意她别出声。
那脚步声在院外停了片刻，又缓缓往村东去了。
\"许是哪家夜归的。\"柳如烟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闷闷的，\"明儿要下雨，我得把你的旧蓑衣补补。\"
杨阳望着她泛着青黑的眼尾——她这些日子总说睡不着，许是被他夜里修炼时的动静惊着了。
他摸了摸她后背，那里还沾着河边的水汽，凉丝丝的。
\"睡吧。\"他轻声说，\"明儿我去镇上卖灵青鱼，换点好米。\"
柳如烟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匀了。
杨阳却睡不着，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总觉得那团黑雾又近了些。
直到后半夜，他听见柳如烟在梦里呢喃：\"阳哥儿的手真暖......\"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此刻正有淡淡的灵气流转，像裹了层温软的云。
这双手能点灵鱼，能种灵草，可能不能护住他最在意的人？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遮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