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质子打成一团的原因，简单得让人想翻白眼——柔然来的巴特尔觉得考试该考骑射武艺，大月的月无华坚持要考经史策论，楼兰的小王子沙伊尔则怯生生地提议能不能加点幻术辨识。三个半大少年，在混沌界的演武场上打得尘土飞扬，差点把我刚用信仰之力催生出来的一片灵植给祸害了。
“都给我住手！”我捏着眉心，声音里带着灵力威压，震得三个小子齐齐一僵。狗蛋赶紧带着几个隐龙卫冲上去，把人拉开。
夜无珩抱着臂在旁边看戏，半点没有“帝后”该有的调解自觉，反而点评了一句：“根基太差，反应尚可。”
我懒得理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调调，直接给这三个精力过剩的小子加了十倍训练量，外加一份由隐龙卫“精心”编制的《神格考试全科目模拟题海（入门版）》，题量足够他们做到地老天荒。
打发走吵吵嚷嚷的质子，感觉比跟旧神勾心斗角还累。我瘫回双圣殿的软榻，神识习惯性地沉入空间，准备看看信仰池的储备，顺便规划一下首届神格考试的场地——混沌界地方大，随便划拉一块地都够用。
这一看，却让我愣住了。
空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面积没有明显扩张，依旧是吞了九十九神国后的辽阔疆域。灰蒙蒙的天，暗红色的大地，中央信仰池金光氤氲，波涛微澜。但空气中流淌的混沌气息，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连边缘那些由混沌之气模拟出的、用于隐龙卫和质子们训练的极端环境，都仿佛凝滞了许多，少了几分之前的躁动，多了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更让我心惊的是，在空间最核心的区域，那片原本空无一物、只有我的意志可以完全掌控的绝对领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缓慢旋转的、无法用颜色形容的“点”。
它不大，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气息。它不存在于视觉，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空洞”，一个“无”的具象化。我的神识稍微靠近，就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仿佛再多看一眼，连意识都会被它吸进去，彻底湮灭。
【叮！检测到空间能量层级突破临界点，法则结构重组完成！】
【空间十七级提升至十八级！】
【空间伴生终极能力“归墟”激活！】
【归墟：万物终极，法则尽头。可指定目标，强制其进入“归零”状态，分解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不可逆转，不可防御。（警告：此能力对世界本源及高维存在同样有效，动用需消耗巨量信仰之力及宿主本源，慎用！慎用！）】
【空间稳定性大幅提升，时间流速调控上限增加，内部法则可有限度干涉现实。】
冰冷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归墟？
强制归零？连世界本源和高维存在都能抹除？
这玩意儿……听着就不是什么祥瑞之兆！简直像个同归于尽的终极按钮！
我下意识想将这“归墟”彻底封存，心念一动，却发现根本无法完全关闭它。它就像空间本身的一个组成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存在，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无”的气息。我能做的，只是用层层混沌之力和信仰之光将其重重包裹、隔离，如同给一个不定时炸弹套上最坚固的保险箱。
做完这一切，我才感觉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这空间十八级，给的惊喜也太“大”了点。
“怎么了？”
夜无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他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榻边，正低头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色。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没打算瞒他——也瞒不住，这男人敏锐得可怕。我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调动一丝微不可察的“归墟”气息，凝聚成一个小小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质点，悬浮在我掌心之上。
只一瞬间，殿内所有的光线都仿佛扭曲着被吸向那一点，连空气都凝滞了。夜无珩瞳孔骤缩，周身魔神之力本能地升腾而起，寂灭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直指那黑暗质点！
“空间新弄出来的玩意儿，”我散去那丝气息，黑暗质点消失，殿内恢复正常。我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语气轻松点，“叫‘归墟’，据说能把什么都变没，连世界都不例外。厉害吧？”
夜无珩盯着我掌心刚才黑暗质点存在的地方，眉头紧锁，眸色深沉得吓人。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的沙哑：“代价？”
“很大。”我实话实说，“信仰之力估计得掏空大半，可能还得搭上点本源。” 我没细说“慎用”后面的双重警告。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冰冷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灵魂，看清那“归墟”的本质。
“凤轻尘，”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东西，不准你用。”
我挑眉：“怕我把神界搞没了？”
“怕你把自己搞没了。”他答得干脆，指尖微微用力，“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动用这种同归于尽的东西。”
这霸道的宣言，此刻听来，竟让我心头那点因为“归墟”而生的寒意，驱散了些许。
我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放心，我还舍不得死。这玩意儿就是个压箱底的摆设，除非……”
除非哪天，真的到了山穷水尽，需要拉着某些不可战胜的存在一起上路的绝境。
后面的话我没说，但他显然懂了。他眸色一暗，猛地将我拉入怀中，力道大得惊人，冰冷的玄甲硌得我生疼。
“没有除非。”他在我耳边，声音低沉而偏执，“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本尊挡在你前面。要归零，也是我先去。”
我靠在他冰冷却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那枚黑焰戒指传来的、与他同源的心跳，第一次没有挣扎。
归墟的出现，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我力量的边界与代价。
但也让我更清晰地意识到，这条通往至高、布满荆棘的路上，我不是一个人。
哪怕身边是个同样危险、偏执到近乎疯魔的魔神。
好像……也不赖？
我闭上眼，神识再次扫过空间核心那被重重封印的“归墟”。
这东西，最好永远只是个摆设。
毕竟，活着搅风搅雨，比死了同归于尽，有意思多了。
殿外，又传来了狗蛋大呼小叫的声音，似乎又在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咋呼。
我叹了口气，从夜无珩怀里挣开。
得了，清闲彻底是别想了。
还是去想想，怎么用这刚升级的空间，给那帮即将参加考试的“未来之神”们，准备点“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