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拒了皇后之位，回到摄政王府，感觉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畏惧里夹着点探究，现在，那探究底下，多了点别的，像是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疯就疯吧。
我捏着袖袋里那块代表北疆三成话语权的冰凉铁牌，心里门儿清。夜无珩许我这三成权，是饵，也是枷锁。他想把我绑在他的战车上，用我来制衡北疆那些骄兵悍将，同时也用北疆来牵制我。这男人，算盘打得噼啪响，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当成他棋盘上的子。
可惜，我凤轻尘，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棋子。
皇后？那位置看着尊贵，实则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关在华丽的笼子里供人观赏。我要的，是能撕咬、能咆哮、能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影。”我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唤道。
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凝聚成形，单膝跪地。“家主。”
“我们的人，现在能用的，有多少？”我问的是那些完全忠于我、而非凤家或任何其他势力的核心力量。
“隐于市井、可随时调动的死士，一百零七人。修为均在筑基中期以上，忠诚毋庸置疑。”影的声音毫无波澜，“此外，凤家暗卫中，经过筛选，有三十三人可堪一用。”
一百四十人。听起来不少，但放在这龙潭虎穴的京城，放在夜无珩那庞大的势力面前，还是太单薄了。更何况，这些人分散各处，调动起来也不方便。
我需要一支真正如臂使指、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力量。一支能藏于阴影，也能亮出獠牙的利刃。
心念一动，神识沉入丹田旁那灰蒙蒙的空间节点。自从升到十级，空间面积又扩大了些，虽然“瞬域”依旧死寂，但内部似乎更加稳固了。中央那洼灵液边缘，又凝结出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结晶，散发着精纯的能量波动。
空间……活物……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骤然划过脑海。
“影，去把我们最核心的三十人，分批秘密带到城西那座废弃的炼铁作坊。”我下令道。
“是。”影没有多问，瞬间消失。
子时三刻，城西废弃炼铁作坊。这里早已荒废多年，锈蚀的炉膛和高耸的烟囱在月光下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散发着荒凉的气息。
三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汇聚于此，站得笔直，眼神锐利，气息内敛。他们是“影”一手训练出来的绝对核心，手上都沾过血，对命令的执行从不打折扣。
我站在他们面前，月光勾勒出我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分散，不再有别的身份。”我的声音在空旷的作坊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你们只有一个名字——隐龙卫。”
“龙潜于渊，非不能飞，待时而动。”我目光扫过每一张沉默而坚定的脸，“我要你们，成为我最隐秘的爪牙，最锋利的刃。只听我一人号令，只为我一人效死。”
没有人说话，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燃起了炽热的火焰。能被选到这里，他们早已将性命和忠诚交付。
“现在，放松心神，不要抵抗。”我沉声道。
同时，我全力催动神识与灵力，沟通空间节点！这一次，目标不是我自己，也不是小范围的挪移，而是——将这三十人，连同我自己，一起纳入空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空间波动以我为中心悍然爆发！灰蒙蒙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三十名隐龙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周身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包裹，仿佛瞬间脱离了原本的世界。再定睛时，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灰蒙蒙的天空，暗红色的大地，中央一洼闪烁着微光的灵液，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带着淡淡混沌气息的能量。
这里是我的空间内部！
所有隐龙卫，包括“影”在内，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茫然。他们能感觉到，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绝，自成一方天地！
我站在他们面前，脸色比刚才苍白了几分，胸口那空落感又明显了些。一次性强行纳入三十个活人，哪怕他们毫不抵抗，对我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但效果，值得。
“此地，是我的绝对领域。”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在这里，你们将得到最快的提升，最严酷的训练，以及……绝对的忠诚。”
我抬手，指向那洼灵液和旁边新凝结的几颗结晶。“那里的灵液和结晶，能淬炼筋骨，加速修炼。从今日起，你们轮流在此修炼。‘影’负责制定训练章程，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
我又心念一动，空间边缘那灰蒙蒙的雾气翻涌，模拟出各种复杂的地形和环境——荒漠、雪原、沼泽、密林……甚至还有由混沌之气模拟出的、拥有不同攻击模式的“假想敌”。
“实战，是最好的磨刀石。在这里，你们可以放手施为，不用担心暴露，不用担心伤亡。”
隐龙卫们看着这神奇的一切，眼中的震惊逐渐化为狂热和坚定。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远超外界数倍的修炼速度，意味着毫无顾忌的实战磨练，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家主手中，真正无人知晓的底牌！
“属下，誓死效忠家主！”三十人，包括影在内，齐刷刷单膝跪地，声音在这方奇异的空间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点了点头。“记住你们的誓言。隐龙卫，将是我手中最暗的影，最利的剑。他日剑锋所指——”
我顿了顿，声音冰寒刺骨：
“便是皇权，亦可斩之！”
安排好隐龙卫在空间内的初步修炼事宜，我独自一人离开了废弃作坊，回到王府。
刚踏入院子，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气息笼罩着这里。
夜无珩负手站在院中那棵老梅树下，玄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深邃难辨。
“王妃深夜外出，所为何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慵懒：“王府闷得慌，出去透了透气。怎么，王爷连这点自由，也要过问？”
他朝我走近几步，月光映照着他冷硬的轮廓。“自由？”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本王给你的，才是自由。本王若不想给……”
他话未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已然降临。
我迎着他的目光，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几乎与他气息相闻。
“王爷，”我抬起手，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他冰凉的衣襟，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您是不是忘了，我凤轻尘，从来就不是等着别人施舍自由的人。”
“您给，我要争。您不给……”我顿了顿，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勾起唇角，“我便自己拿。”
夜无珩眸色骤然转深，如同瞬间凝结的寒冰。他猛地伸手，抓住我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凤轻尘，你当真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
我任由他抓着，甚至借力又靠近了些，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隐含怒意的黑眸，轻笑出声：
“王爷当然奈何得了我。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王爷这么精明的人，会做吗？”
“更何况，”我目光扫过他紧抿的薄唇，意有所指，“王爷难道不觉得，一个有点小脾气、有点小秘密，但关键时刻……还挺有用的王妃，比一个唯唯诺诺、任人拿捏的木偶，更有意思吗？”
他盯着我，眼神里的怒意如同风暴般翻涌，却又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强行压下。我们之间，气息交缠，剑拔弩张，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良久，他猛地松开了我的手腕，转身，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消散在夜风里：
“好自为之。”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我揉了揉被他捏得发红的手腕，眼底一片冷然。
隐龙卫已立。
这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
夜无珩，我们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