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的车在红岸研究所废墟前刹出焦痕。
苏砚刚推开车门，风就卷着铁锈味灌进来——这地儿比她想象中还破，只剩几面水泥墙杵着，像被啃剩的骨头。
\"王景行到了。\"程砚铮举着手机，屏幕亮光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研发部主管的车正从拐角拐进来，副驾还坐着穿便衣的赵泽宇，警徽在领口闪了下。
\"苏总，我带了便携热成像。\"王景行跳下车，抱着个黑箱子，\"老赵说这种破楼保不齐有陷阱，我顺了实验室的激光测距仪。\"
赵泽宇拍了拍腰间：\"我带了防狼喷雾。\"
苏砚没忍住笑：\"哥，你反间谍科的配这个？\"
\"防的是周鸿业养的狼。\"赵泽宇摸出战术刀在指尖转了个花，\"三年前'星芒'团队消失案，我调过红岸路监控——那晚有辆挂假牌的商务车往这方向开。\"
程砚铮已经往废墟里走，皮鞋踩过碎玻璃咔嗒响：\"地下三层有残留电磁信号。\"他晃了晃手里的频谱分析仪，\"苏砚，门禁。\"
苏砚从战术腰带摸出个银色小方块。
前世当特工那会儿，这种九十年代的机械密码锁她闭着眼都能拆。
她蹲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用微型解码器抵住锁孔，红光灯闪了三下——\"咔\"。
\"老古董就是好骗。\"她吹了声口哨，率先钻进去。
地下室比外面还冷。
王景行的热成像仪突然响了两声：\"有活物！\"众人僵住，就见一只橘猫从管道后窜出来，尾巴炸成毛掸子。
\"虚惊一场。\"赵泽宇松了口气，又补刀，\"不过周鸿业要真在这儿养猫，那绝对是细作。\"
苏砚憋着笑往前摸。
墙面霉斑里隐约能看见\"红岸电子研究所·1983\"的字样，走到第三层转角时，程砚铮突然停步。
他的皮鞋尖抵着地面一道细缝——水泥被重新填过，颜色比周围浅两度。
\"密室。\"他蹲下来，指节敲了敲，回声闷得像敲在保险柜上。
苏砚摸出战术手电照过去。
墙缝里卡着半片金属——是老式门禁卡的残片。
她把解码器怼上去，这次红灯闪了十秒，\"吱呀\"一声，整面墙往旁边滑开。
霉味\"轰\"地涌出来。
王景行的激光测距仪扫过——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三个铁皮柜，最上面落着层灰，中间那层却有新鲜的指纹。
程砚铮戴上白手套拉开抽屉。
第一本是实验日志，墨迹褪成淡蓝：\"1985年7月15日，3号硅片蚀刻失败，老周说再试最后一次。\"第二本是图纸，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复杂的电路结构，标题用红笔标着\"曙光计划——联合芯片架构白皮书（绝密）\"。
他的手指突然抖了下。
最后一页右下角有行小字：\"程立恒 1986.2.14\"——是他父亲的字迹，钢笔字锋棱分明，和家里相册里父亲穿白大褂的照片重叠在一起。
\"这是......\"程砚铮喉结动了动，\"我爸提过，他刚进航天所时参与过一个'夭折的国家级项目'。\"
苏砚凑过去。
图纸上的架构图和前世\"星芒芯片\"的底层逻辑有七分像——原来不是程氏从零开始，是有人把火种掐灭了。
\"看这儿！\"王景行突然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台老式服务器，键盘上还沾着霉点，\"这破机器居然还能通电！\"他快速敲了几个指令，屏幕闪了闪，黑白画面跳出来。
画面里是间实验室，穿的确良衬衫的周鸿业正和一个金发女人争执。
女人背对着镜头，但苏砚认得那枚胸针——是艾琳娜·陈总别在领口的蓝钻，说是\"家族传家宝\"。
\"老周，你答应过的。\"艾琳娜的中文带着点东欧口音，\"把'曙光'的核心参数给我，你们的项目就能......\"
\"够了！\"周鸿业猛地拍桌，\"程立恒已经起疑了！
再拖下去，我们都得......\"
视频突然花屏。王景行急得拍服务器：\"我还没恢复完！\"
\"不用了。\"程砚铮的声音像结了冰。
他捏着父亲的实验日志，纸页在指缝里发出脆响，\"原来他早知道'曙光'的存在。
当年项目被叫停，不是技术问题......\"
警报声突然炸响。
众人同时抬头。
天花板的红灯开始旋转，刺耳的\"滴滴\"声里，赵泽宇的手机弹出消息：\"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十分钟。\"他抬头看向越来越紧的金属门，\"有人远程锁了所有出口，他们发现我们了。\"
苏砚拽过程砚铮的手腕就跑。
四人顺着原路往回冲，可刚才进来的铁门已经严丝合缝——密码锁的数字屏在闪红光，显示\"已锁定\"。
\"走安全通道！\"王景行指着墙角生锈的楼梯，\"老楼一般有备用出口！\"
楼梯间的墙皮簌簌往下掉。
苏砚跑在最前面，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墙面时，突然顿住。
她用刀尖挑开一块霉斑，露出下面刻的箭头——箭头指向更深处的地下。
\"程砚铮。\"她转身拽住他胳膊，\"下面还有东西。\"
程砚铮的呼吸还没匀。
他盯着苏砚发梢上沾的灰，又看了眼手表——倒计时显示23分17秒。
\"要么现在冲出去，要么继续挖。\"苏砚说，声音比警报还清晰，\"但我觉得，你爸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记住地......'，后面被撕了。\"
程砚铮低头看手里的日志。
最后一页边缘确实有毛边，像被人急着撕掉的。
他摸了摸那道毛边，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哑：\"苏砚，你上辈子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他弯腰捡起块碎砖，往箭头方向砸过去。
墙后传来空洞的回响——是条隐秘通道。
警报声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苏砚能看见程砚铮眼底跳动的光，像十年前实验室里那盏永远不灭的台灯，像前世她没能护住的\"星芒\"火种，此刻正在他眼睛里烧得更旺。
\"走。\"程砚铮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承诺。
倒计时数字跳到20分整时，四人钻进了墙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