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流川枫像往常一样向她走去。
可还没靠近到三步之内，夏末就起身：“木暮，帮忙统计下这组数据。”
（...？）
他站在原地，看着夏末把记录板塞给木暮，自己则绕到后面整理毛巾。
她从来不会整理内务的。
彩子撞了撞宫城的肩膀，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训练结束。
流川枫堵住了正在收拾器材的夏末。他伸手去接她怀里的篮球，指尖就要碰到她的手臂。
“不用。”她后退两步，扬手一掷——
“咻！”
篮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超远距离精准落入器材框。
“很简单，不用帮忙。”她笑了笑，眼神却冷冰冰的。
流川枫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他又固执地上前一步，夏末立刻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这种距离让流川枫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在水里喘不过气。
“夏末。”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流川同学，”她公事公办地打断，低头看表的动作让刘海遮住了侧脸，“赛后复盘会要开始了，别耽误正事。”
流川枫机械地跟上队伍，篮球鞋在地板上拖出沉重的声响。
（篮球）
（篮球最重要...）
录像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
夏末站在电视旁，红笔在各球员的数据曲线上游走。她每指出一个亮点，眼睛就会弯成月牙，连樱木都托着腮帮子听得入神。
“流川君，”她的笔尖轻轻点着纸面，“突破成功率提升5%，不错。”
这声标准疏离的敬语，让流川枫想起她揉乱他刘海时，那句带着荔枝香气的“我们家流川超厉害”。
流川枫觉得那5%的涨幅毫无意义。
（胸口...发闷）
会议结束时，流川枫放慢收拾速度。
夏末正低头整理笔记，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夏末...”
“嗯？”她转笔的动作停住，却没有抬头。
“今晚...不加训。”流川枫声音干涩。
“好。”夏末点点头，合上文件夹的动作干脆利落。
流川枫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突然想起母亲的叮嘱：
「情绪波动较大，需要更多包容」
（明白了）
（生理期）
（所以...）
他揪住胸口的衣料，那里像塞了团湿棉花。
入夜后，球馆只剩篮球砸地的回响。
“臭狐狸居然没加练？”樱木抱着篮球在夏末面前蹦跳，“老姐！今天多教我勾手投篮呗？”
“好。”夏末笑着揉乱他的红发，眼角余光扫过空荡的2号球场。
那里本该有个篮球机器不知疲倦地练球。
宫城用手肘捅了捅彩子：“流川枫那小子...约会去了？”
“估计是吧...”彩子叹了口气，笔尖在记录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他这种练球狂魔，居然会缺席夜训...”
“唰！”三分球清脆入耳的刷网声响起。
宫城吹着口哨：“三井前辈，今晚手感不错啊？”
“少啰嗦。”三井抹去下巴的汗珠，视线飘向夏末。
连续命中8记三分后，他状似随意地晃到她身边：“教练，帮我看看姿势？”
夏末向前半步，又突然刹住。她抄起彩子桌上的纸扇，用扇骨轻点他手肘：“再抬高5度。”
“怎么用扇子？”三井疑惑道。
“学阿彩当个帅教练嘛~”夏末用扇子遮住脸笑。
她在心里默算：
保持安全距离，零接触。
电量消耗：0%
只要减少接触，电量足够维持日常运作。
毕竟，她的专属“充电宝”，现在正为别人满格运行呢。
...
周末的商业街总是热闹非凡。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瘫在咖啡厅的沙发里。
彩子搅动着咖啡，压低声音：“夏末姐...你是不是喜欢流川枫？”
夏末的指尖在杯沿停顿了两秒，抬起头，笑容明媚坦荡：“这么明显吗？”
“果然！”彩子激动得差点打翻糖罐，又急忙压低声音，“那你们...”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夏末笑着戳了戳彩子鼓起的脸颊，余光扫过隔壁桌互相喂食的情侣，“我又不是等着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夏末抿了口咖啡，明亮的眼睛望向窗外：“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湘北打进全国大赛。”
彩子怔了怔，随即会意地笑了。这就是她熟悉的夏末姐，向来清醒得像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收放自如。
“不过...”彩子调皮地眨眨眼，“打全国大赛和谈恋爱，好像不矛盾吧？”
夏末的指尖轻轻敲击杯壁：“这是我的最优解。”
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却照不进微微垂下的眼睑。
彩子疑惑，她咬了一下吸管：“那流川君知道你的心意吗？”
“那个单细胞生物？”夏末笑出声，“他的脑容量大概只够装下篮球和睡眠吧。”
流川枫那点若有似无的特殊对待，大概只是她的错觉。
一个连骑车都能睡着的篮球笨蛋，怎么可能懂得心动这种复杂的事情呢？他盯着她看的时候，那双锐利的狐狸眼里映出的，大概只是她作为教练的战术价值罢了。
两人的咖啡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我说那小子根本配不上你！”彩子掰着手指数落起来，“训练完一身臭汗，整天板着张冰山脸......”
她越说越起劲，“连句'你今天很可爱'都不会说！”
夏末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笑出声。
“而且他绝对不会陪女朋友逛街——”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怎么也没想到打脸会来得如此之快。
夏末顺着她的视线转头——
流川枫正站在街对面，手里提着印有可爱图案的购物袋。一个娇小的女生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微微俯身的姿态，是球场上从未展现过的温柔弧度。
彩子慌乱地去抓夏末的手，却摸到一片冰凉。
“他们...”彩子的声音发颤。
“最萌身高差呢。”
夏末的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阳光刺得她眯起眼，视线里流川低头倾听的样子模糊成一片。她突然觉得咖啡太苦，苦得喉咙发紧。
彩子看见她迅速低头，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转瞬即逝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