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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群的尸体在身后渐渐冷却,浓重的尸臭味被山风卷着往更深处飘去。解雨臣跟在白泽身侧,目光时不时掠过对方握着帕子的手——那帕子被捏得有些皱,显然它的主人并不习惯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关怀。

“前面有瘴气。”白泽突然停步,抬手在鼻尖扇了扇。他指尖还沾着没擦净的黑血,和莹白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汪千山在利用地脉养尸,这些瘴气里混了尸油,吸入过量会神志不清。”

解雨臣立刻摸出防毒面具戴上,又递了一副给白泽。对方接过时指尖相触,解雨臣感觉到他指腹上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竟比自己想象中更真实。

“神君也需要戴这个?”他忍不住问。

白泽正调整面具的松紧带,闻言动作顿了顿:“尸毒对神体无效,但瘴气会干扰灵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闷,“别大意,汪千山能在这种地方布下这么多后手,绝不是普通角色。”

两人穿过瘴气弥漫的峡谷时,解雨臣总觉得背后发凉。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有白泽在身边,本该是最安全的时刻,但刚才蛇群扑上来的瞬间,白泽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太过清晰,反而让他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愈发翻涌。

“上次你被密洛陀抓伤,”解雨臣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伤口好了吗?”

白泽侧头看他,面具后的目光看不真切:“早好了,神体恢复得快。”

解雨臣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记得那道疤的位置,就在右肩靠近肩胛骨的地方,不算深,却足以证明这位神君并非真的刀枪不入。

转过一道弯,前方突然亮起幽蓝的火光。白泽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停下,自己则提着灵剑缓步上前查看。解雨臣看到岩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火光就是从符文里渗出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味。

“是养尸符。”白泽的声音带着冷意,“汪千山在用人血喂符,这些符文能唤醒地下的尸煞。”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数道青灰色的影子从地底破土而出,身形佝偻,指甲泛着青黑,正是被符文凭空唤醒的尸煞。它们没有五官,却能精准地锁定活人的气息,嘶吼着朝两人扑来。

白泽的反应比上次更快,灵剑出鞘的瞬间带起一道银弧,直接劈开最前面那具尸煞的头颅。黑褐色的液体喷溅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些东西砍不死,得毁心脉。”白泽沉声提醒,同时旋身避开另一具尸煞的扑咬,剑尖顺势刺入对方胸口,精准地挑出一团跳动的黑雾——那就是尸煞的核心。

黑雾离体的瞬间,尸煞的身体立刻瘫软下去,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解雨臣立刻领会,铁弹脱手而出,精准地击碎左侧尸煞的胸腔。白泽的剑光紧随而至,将暴露在外的黑雾绞得粉碎。

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一个负责牵制,一个负责破核,不过片刻功夫,涌上来的尸煞就被清理了大半。

最后一具尸煞倒下时,白泽突然闷哼一声。解雨臣心头一紧,立刻上前查看,发现他左臂被尸煞的指甲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你受伤了!”解雨臣的声音瞬间拔高,他想也没想就撕下自己的衣襟,按住白泽的伤口,“这尸毒……”

“没事。”白泽按住他的手,语气依旧平静,“比画皮蛇的毒弱多了,过会儿就能自行化解。”

但解雨臣看着他手臂上迅速蔓延的青黑,怎么也无法相信“没事”这两个字。他突然想起刚才白泽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对方说“别过来,这些蛇带尸毒”时的决绝,心脏那股被攥紧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之前更甚。

“你总是这样。”解雨臣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抬起头,对上白泽的目光,“每次都把最危险的留给自己,你就不怕……”

“怕什么?”白泽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怕神体受损?还是怕陨落?”他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解雨臣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我是神君,护着同伴不是应该的吗?”

“同伴?”解雨臣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白泽没再说什么,只是反手握住他按在伤口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青黑色渐渐褪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了。”白泽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臂,“走吧,前面应该就是汪千山的老巢了。”

解雨臣嗯了一声,这次没再跟在他身后,而是并肩走到了他身侧。他看着白泽握剑的手,那道被画皮蛇血溅过的地方已经被擦干净,露出原本莹白的肤色。

风吹过峡谷,带着远处隐约的嘶吼声。解雨臣突然开口:“等出去了,请你喝酒。”

白泽侧头看他,眸子里的笑意清晰可见:“好啊,不过我只喝桂花酿。”

“没问题。”解雨臣应道,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知道,有些东西确实变了。从白泽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起,从他下意识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同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更重要的存在。

而这份变化,就像此刻并肩前行的脚步,沉稳而坚定,朝着未知的黑暗,也朝着彼此眼中越来越清晰的光。

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尸臭味越浓,岩壁上的符文闪烁得愈发诡异,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小心脚下。”白泽突然拉住解雨臣的手腕,往旁边一带。解雨臣低头看去,刚才落脚的地方,地面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细缝,缝里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正簌簌地往外涌。

他胃里一阵翻涌,白泽却像是习以为常,抬手捏了个诀,指尖灵光一闪,那道裂缝瞬间被冻结,连带着里面的蛆虫也成了冰雕。

“汪千山在养尸窟里种了‘腐心虫’,被这东西缠上,三息之内就会蚀穿心脉。”白泽收回手,语气平淡,“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解雨臣定了定神,看着白泽的侧脸。对方下颌线绷得很紧,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却对这些阴邪龌龊的东西了如指掌,不知是经历过多少场恶战,才练就如今的沉稳。

“前面有光。”解雨臣突然开口。

前方数十米处,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光,伴随着沉闷的搏动声,像是什么巨大的活物在呼吸。

白泽握紧灵剑,脚步放慢:“是尸母。汪千山把地脉的灵气都引到这里,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走近了才看清,那红光来自一个巨大的肉茧,足有三人高,表面布满了青筋般的血管,正随着搏动微微起伏。肉茧周围散落着数十具白骨,显然是被当作养料吸食干净的。

“吼——”

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肉茧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探出无数条黏腻的触须,朝着两人甩来。

白泽反应极快,拉着解雨臣往后急退,同时挥剑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剑气撞上触须,发出嗤的一声,被斩断的触须掉在地上,还在疯狂扭动,冒出阵阵黑烟。

“这东西的触须有毒,别碰。”白泽沉声提醒,同时踏前一步,灵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你找机会毁了它的核心,就在肉茧最中间那团红光里。”

解雨臣点头,摸出铁弹扣在指间。他知道白泽是想自己吸引尸母的注意力,让他去破局——这位神君总是这样,习惯性地把最危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白泽,你左我右。”解雨臣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一起上。”

白泽愣了一下,转头看他。解雨臣的眼神很亮,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像是在说“这次换我和你并肩”。他心里微动,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左一右冲了上去。白泽的剑光如网,将大部分触须挡在外面,解雨臣则借着剑光的掩护,灵活地避开漏网的触须,一步步靠近肉茧。

“就是现在!”白泽突然大喝一声,剑光陡然变得炽烈,硬生生在触须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解雨臣看准时机,猛地掷出铁弹。铁弹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在肉茧最中间那团红光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肉茧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血管瞬间爆裂,暗红色的粘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成功了!”解雨臣刚想后退,却见一条粗壮的触须突然从侧面袭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他心里一紧,以为躲不开了,却见一道莹白的身影比他更快——白泽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他身前,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道触须。

“噗嗤——”

触须狠狠刺入白泽的后背,带出一串暗红色的血珠。

“白泽!”解雨臣的声音瞬间变调,心脏像是被狠狠刺穿。

白泽闷哼一声,反手一剑斩断触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解雨臣身上才勉强站稳。他后背的伤口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别管我……”白泽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强撑着道,“尸母还没彻底死透,快……”

话没说完,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解雨臣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不像话。他看着白泽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眼眶瞬间红了。

“你这个傻子……”他咬着牙,声音哽咽,“谁让你替我挡的……”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白泽背起来,转身往外走。他的动作很稳,像是怕惊扰了背上的人,尽管身后尸母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尽管前路依旧危险重重。

“白泽,你醒醒。”他轻声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不是说要喝桂花酿吗?我带你出去,我们现在就去买……”

“你不准有事,听到没有?”

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解雨臣背着白泽,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阳光透过林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的背影上,也落在他背上那道莹白的身影上,像是在预示着,无论前路多险,他们都会一起走出去。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早已不是简单的同伴,而是愿意为对方赌上性命的人。

解雨臣背着白泽往回走时,脚步稳得惊人。尸母的惨叫声在身后渐渐平息,那些黏腻的触须失去了生机,瘫软在地上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脓水。他不敢回头,只牢牢托着白泽的大腿,感受着对方压在自己背上的重量——很轻,却像压着千斤巨石,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郑重。

白泽的呼吸很弱,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颈窝,带着一丝极淡的灵气味。后颈的布料被血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解雨臣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湿意正不断扩大,心脏像是被浸在冰水里,又冷又沉。

“别睡。”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厉害,“白泽,跟我说说话。你不是总嫌我话少吗?我跟你说,上次汪家那批货,我……”

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背上的人毫无回应。解雨臣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尸毒霸道,哪怕是神体也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找到干净的水源,至少先把伤口清理干净。

好在穿过瘴气弥漫的峡谷后,前方出现了一条溪流。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解雨臣小心翼翼地将白泽放下,让他靠在岩壁上,自己则立刻掬起溪水,用帕子蘸湿了去擦他后背的伤口。

触碰到伤口的瞬间,白泽猛地瑟缩了一下,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解雨臣的动作顿了顿,放轻了力道,帕子擦过之处,能看到那片黑色的尸毒还在缓慢蔓延,已经快要爬到肩胛骨。

“该死。”解雨臣低咒一声,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那是他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对付寻常毒物有效,不知道对尸毒管不管用。

他撬开白泽的嘴,将药丸喂进去,又掬了些溪水给他灌下。做完这些,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连带着瓷瓶都磕在岩壁上,发出轻响。

就在这时,白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向解雨臣时,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没死?”

“快了。”解雨臣没好气地说,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眼眶发热,“再睡过去,就真醒不来了。”

白泽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摸后背的伤,却被解雨臣按住。

“别碰,有毒。”解雨臣说,“我已经喂了你解毒丹,能不能压住就看你的神体了。”

白泽嗯了一声,没再动。他看着解雨臣,对方脸上沾了些灰尘,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你刚才……”白泽顿了顿,声音很轻,“很怕?”

解雨臣的动作僵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低头继续用溪水擦他的伤口:“少说话,省点力气。”

白泽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虚弱,却异常清晰:“解雨臣,你是不是……有点在乎我?”

解雨臣的手猛地一顿,帕子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抬起头,对上白泽的目光,对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像刚才那般淡漠,反而鲜活得像个凡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直跳。解雨臣别开脸,耳根有些发烫:“胡说什么,我们是同伴。”

“同伴会为对方挡尸毒吗?”白泽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不依不饶,“同伴会因为对方受伤,手抖得像筛糠吗?”

解雨臣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闷头继续擦伤口,声音闷闷的:“你闭嘴。”

白泽却没闭嘴,他看着解雨臣泛红的耳根,看着他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的动作,心里那片常年冰封的地方,像是突然裂开了一道缝,有暖流涌了进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凡人的情感很淡漠,毕竟活了太久,看过太多生离死别,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可遇到解雨臣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会下意识地挡在对方身前,会因为对方受伤而心慌,会在看到对方焦急的眼神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满了。

原来所谓的“挡一下”,从一开始就不是敷衍。所谓的“不在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解雨臣。”白泽突然开口,声音变得很认真,“等出去了,那坛桂花酿,我想和你一起喝。”

解雨臣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对上白泽的目光。对方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淡漠,也没有了刚才的促狭,只剩下一片清晰的认真,像映着星光的湖面,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溪水潺潺流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温暖的温度。白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看着解雨臣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这点疼好像也没什么。

而解雨臣看着白泽认真的眼神,心里那点别扭和慌乱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知道,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从白泽替他挡下那道触须的瞬间起,从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心慌不已的瞬间起,所谓的“同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更重要的存在。

至于是什么,或许现在还说不清,但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弄明白。

“感觉好点了吗?”解雨臣问,语气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白泽点头:“尸毒被压下去了。”他动了动肩膀,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能活动了,“汪千山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得抓紧时间。”

解雨臣嗯了一声,扶着他站起来。白泽的身体还有些虚,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了靠,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解雨臣身上的檀香,和白泽身上淡淡的灵气味混合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走吧。”解雨臣扶着他的胳膊,语气自然,“这次换我护着你。”

白泽看了他一眼,笑了:“好啊。”

阳光穿过林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并肩往前走,身影被拉得很长。前路或许还有危险,但此刻,他们的脚步都异常坚定。因为他们知道,无论遇到什么,身边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愿意为对方挡在身前的人。

这份默契,这份在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张起灵和吴邪胖子立马冲了过来看看白泽的伤势,白泽说无碍,提起灵剑冲了上去,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刚从背后抽出,就见白泽已经提着灵剑冲了出去。那道莹白剑光在昏暗的地穴里撕开一道亮线,直扑从阴影中现身的汪千山。

“这小子够猛啊!”王胖子咋舌,一边拽着吴邪往旁边躲,一边不忘吐槽,“合着咱们仨是来围观的?”

吴邪没心思接话,他盯着白泽的背影,对方后背的伤口明明还在渗血,动作却半点没受影响。灵剑翻飞间,灵气凝成的剑影像潮水般涌向汪千山,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神君就是神君,这气势够劲儿!”胖子啧啧称奇,突然拍了拍张起灵,“小哥,咱也别闲着,给那姓汪的来个前后夹击?”

张起灵没应声,却已经动了。他像道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绕到汪千山左侧,黑金古刀带着破空的锐响劈下。汪千山正应付白泽的剑光,冷不防被偷袭,慌忙侧身躲闪,左肩还是被刀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找死!”汪千山怒吼一声,掌心突然冒出一团黑雾,那黑雾落地便化作数具尸兵,直扑张起灵。

白泽见状,灵剑陡然转向,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尸兵劈成齑粉:“别分心!”

张起灵对他点头示意,身影一晃,再次欺近汪千山。两人一左一右,剑光与刀影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逼得汪千山毫无还手之力。

“解雨臣!”白泽突然喊道,“他腰间的玉符是尸阵核心!”

解雨臣早有准备,闻言立刻扣动铁弹。三枚铁弹呈品字形飞出,精准地砸向汪千山腰间的黑色玉符。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玉符应声碎裂,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尸骸瞬间僵住,失去了所有生机。

“不——!”汪千山目眦欲裂,气息陡然紊乱。

就是现在!白泽与张起灵对视一眼,同时发力。灵剑刺穿汪千山的右肩,黑金古刀则架在他的脖颈上,寒光凛冽。

汪千山被制住,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又诡异:“你们以为赢了?地脉已被尸毒污染,不出三日,这里所有的尸煞都会破土而出,到时候……”

话音未落,白泽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汪千山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搞定。”胖子吹了声口哨,走上前踹了踹汪千山的尸体,“这老小子还挺能装。”

白泽收剑而立,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又开始渗血,染红了大片衣襟。他皱了皱眉,刚想运功压制,手腕却被人按住。

“别动。”解雨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从怀里摸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往白泽后背的伤口上敷,“再乱动,这伤就真要留疤了。”

白泽愣了一下,感受着对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时的轻颤,原本想出口的“无妨”咽了回去,只是乖乖地站着不动。

张起灵走到汪千山尸体旁,用刀挑起那枚碎裂的玉符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眼白泽,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吴邪则在一旁清点装备,见危机解除,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说,”胖子凑到解雨臣身边,挤眉弄眼地看了看白泽的背影,“小花,你这紧张劲儿,可比看小哥受伤时还甚啊。”

解雨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微红,却没反驳,只是加快了包扎的速度:“闭嘴。”

白泽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度,还有对方刻意放轻的力道,心里那片刚融化的地方又泛起暖意。他侧过头,正好对上解雨臣的目光,对方慌忙别开脸,却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

“地脉的尸毒得处理掉。”张起灵突然开口,指了指地面那些泛着黑紫色的纹路,“否则会扩散。”

白泽点头:“我来。”他抬手捏了个诀,掌心涌出莹白的灵气,缓缓注入地面。那些黑紫色的纹路在灵气的包裹下渐渐褪去,空气中的尸臭味也淡了许多。

等他收功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解雨臣立刻扶住他,语气带着点嗔怪:“刚受伤就乱用灵力,你不要命了?”

“没事。”白泽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清晰可见,“神体没那么脆弱。”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我说二位,要秀恩爱回地面秀去,这儿还一堆尸体没处理呢。”

解雨臣瞪了他一眼,扶着白泽往外走:“先走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哎哎哎!”胖子不依,“凭啥我们收拾烂摊子?”

回应他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阳光从地穴入口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吴邪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撞了撞胖子的胳膊:“你看,他俩是不是有点……”

“有点啥?”胖子挤眉弄眼,“有点甜呗?早看出来了,那神君看小花的眼神,跟小哥看你似的,藏都藏不住。”

吴邪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反驳,却见张起灵走到他身边,默默牵住了他的手。

地穴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远处传来林鸟的啼鸣。虽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此刻阳光正好,身边有同伴,前路有方向,便是最好的时光。

出了地穴,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地下积攒的寒气和血腥气。解雨臣扶着白泽在溪边坐下,拆开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处理——刚才一路走得急,血又浸透了纱布。

白泽乖乖坐着,任由他摆弄。指尖触到伤口边缘时,解雨臣的动作总会下意识放轻,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白泽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后背的疼都轻了大半。

“我说,”王胖子拎着水壶凑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咱是不是该琢磨琢磨怎么出去?这破林子跟迷宫似的,再转悠两天,估计得跟那些尸煞作伴了。”

吴邪正拿着地图研究,闻言皱起眉:“地图上标的出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刚才在地穴里也没找到别的路。”

张起灵蹲在溪边洗手,闻言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峦,突然指向西北方向:“那边有气流。”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山林上方的云层流动得格外快,确实像是有风口的样子。

“还是小哥靠谱!”胖子一拍大腿,“走,去那边瞅瞅!”

白泽站起身,刚想迈步,却被解雨臣按住肩膀:“我扶你。”

“真不用……”

“要么我扶,要么我背着你。”解雨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白泽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地任由他扶着胳膊。两人并肩走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却总在脚步错开时,不经意地碰到彼此。

胖子在前面跟吴邪插科打诨,张起灵走在最前头开路,偶尔回头看看,目光在白泽和解雨臣身上停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你说,”吴邪悄悄碰了碰胖子,“小花和白泽神君,是不是有点太黏糊了?”

胖子嘿嘿一笑:“黏糊才好啊,说明关系铁。再说了,人家俩刚共过生死,感情升温快也正常。”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我瞅着那神君看小花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普通朋友。”

吴邪想想也是,刚才在地穴里,白泽挡在解雨臣身前的样子,跟张起灵偶尔护着他时一模一样,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一道狭窄的山口,风从山口灌进来,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找到了!”胖子兴奋地喊了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穿过山口,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隐约能看到村庄的轮廓。

“可算出来了!”吴邪长舒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松了。

白泽站在山口,望着远处的炊烟,眼神里难得有了些烟火气。解雨臣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之前说的桂花酿,开口道:“前面村子里,应该能买到酒。”

白泽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好啊。”

进村找了家客栈住下,胖子和吴邪倒头就睡,张起灵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解雨臣则拉着白泽去处理伤口。

客栈的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解雨臣让白泽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看着那道还在泛红的伤口,眉头又皱了起来。

“还疼吗?”

“不疼。”白泽的声音闷闷的,“过两天就好了。”

解雨臣没说话,只是蘸了些烈酒,轻轻往伤口上抹。白泽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吭声。

“忍忍。”解雨臣的声音很轻,“消毒。”

酒液渗入伤口,带来一阵刺痛,白泽却觉得,背后传来的温度比刺痛更清晰。他能感觉到解雨臣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能听到对方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处理完伤口,解雨臣收拾东西要走,却被白泽拉住了手腕。

“解雨臣。”白泽转过头,看着他,“那坛桂花酿,现在喝也行。”

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他下楼买了坛桂花酿,又叫了几个小菜。两人坐在桌前,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偶尔碰一下酒杯,酒液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以后……”解雨臣抿了口酒,突然开口,“有危险,别总自己扛着。”

白泽看着他,笑了:“好。”

这次,他没有敷衍。

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个人,会担心他,会在乎他,会在他受伤时,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而这份在乎,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拥有的东西。

值得他,去珍惜,去守护。

月光下,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段刚刚开始的羁绊,奏响最温柔的序曲。

夜里的客栈静得能听见窗外虫鸣,张起灵靠在走廊栏杆上,目光落向解雨臣那扇亮着灯的窗。窗纸上印着两道挨得极近的影子,偶尔传来碰杯声,轻得像羽毛搔过心尖。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黑金古刀的刀柄,骨节泛白。白日里白泽挡在解雨臣身前的背影,此刻和记忆里某些画面重叠——那人挥剑时衣袂翻飞的弧度,护着同伴时毫不迟疑的眼神,甚至连握剑的手势,都带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锐气。

这种感觉很陌生。张起灵活了太久,习惯了沉默地站在角落,看着吴邪和胖子插科打诨,看着世事变迁如流水。可白泽不一样,那是道太过耀眼的光,连他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想知道那光会不会偶尔也落在自己身上。

“小哥?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吹风呢?”王胖子揉着眼睛从楼梯口钻出来,一眼就瞅见张起灵不对劲,“你看啥呢?眼珠子都快黏人窗户上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转身要走。

“哎哎哎,等等!”胖子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张起灵脚步一顿。

胖子更确定了,拍着他的肩膀啧啧称奇:“可以啊小哥,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喜欢就上啊,跟解雨臣抢呗!不过说真的,那白泽神君确实带劲,又能打又护短,换我我也……”

话没说完,就见张起灵突然转身,径直走向解雨臣的房间。

“得,这是要搞事啊。”胖子摸着下巴,乐滋滋地找了个角落看戏。

房门被轻轻推开时,解雨臣正给白泽倒酒,酒液淌进杯盏,泛着琥珀色的光。白泽抬眼看来,见是张起灵,微微挑眉:“有事?”

张起灵没理他,目光直直落在解雨臣身上,喉结动了动,吐出三个字:“吴邪找。”

解雨臣愣了愣:“找我?”他看了眼窗外,“这都半夜了……”

“嗯。”张起灵点头,眼神没移开,像是在强调事情的紧急性。

解雨臣只好放下酒杯:“我去去就回。”他看向白泽,语气自然,“等我回来接着喝。”

白泽笑了笑:“好。”

解雨臣一走,房间里只剩两人。张起灵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坛桂花酿上,又抬眼看向白泽,眼神深邃得像藏着雪山。

白泽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不是找解雨臣,是找我?”

张起灵没否认,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白泽肩上未愈的伤口——那里还缠着纱布,是解雨臣下午刚换的。

白泽皱眉:“干什么?”

“疼。”张起灵吐出一个字,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错辩的执拗。

白泽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位沉默寡言的小哥,此刻眼神里的情绪分明和胖子说的“吃醋”对上了号——他在介意自己的伤口被解雨臣打理,介意刚才两人凑得太近,甚至介意那坛只分给解雨臣的桂花酿。

这认知让白泽有些啼笑皆非,却又觉得心里某处软了下来。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眼神,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又纯粹的在意,像雪地里的阳光,笨拙又热烈。

“还好。”白泽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坛,往空杯里倒了些,推到他面前,“尝尝?”

张起灵看着那杯酒,又看了看白泽,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桂花的甜香混着酒劲滑入喉咙,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白泽的脸颊。

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碰完就立刻收回手,耳根悄悄泛红。

白泽被他这一下弄得怔住了,随即失笑。他抬手,学着张起灵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下次受伤,我也给你处理。”

张起灵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像是落了星光,亮得惊人。

这时解雨臣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张起灵站在桌前,脸颊微红,白泽正拍着他的肩膀,两人眼神相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微妙。

“你们……干什么呢?”解雨臣挑眉,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站了站,刻意隔开了白泽和解雨臣之间的距离,像只宣示领地的大型犬。

白泽看着他这小动作,笑得更欢了。他拿起酒坛,给解雨臣也满上一杯:“没什么,刚跟你家小哥约好,下次探险,他护吴邪,我护你们俩。”

解雨臣看看张起灵紧绷的侧脸,又看看白泽眼底的笑意,突然明白过来,低笑一声,举起酒杯:“那我可得多敬神君几杯。”

张起灵立刻也举起杯子,虽然没说话,却牢牢占住了解雨臣和白泽中间的位置。

窗外月光正好,酒坛里的桂花酿还在散发着甜香。三个各怀心思的人碰了碰杯,清脆的响声里,似乎有什么新的平衡正在悄然形成——就像雪山遇见溪流,星光撞上月光,谁也说不清最后会汇成怎样的风景,但至少此刻,他们都在彼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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