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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簌簌落下,打在吴邪手背上,竟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连墨都开始“失控”了。

“胖爷我再来点猛的!”胖子突然扯开背包,把里面的压缩饼干、罐头全掏出来,狠狠往地上摔。铁皮罐头裂开时发出刺耳的脆响,饼干碎屑混着墨渍滚成一团,在网格线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解雨臣踩着满地狼藉旋身跃起,细刃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银弧,精准挑中早点铺挂着的“今日供应”木牌。木牌坠地时,上面的字迹突然像活过来般扭曲,“豆浆”两个字晕成一团墨,“油条”却渗出点猩红,像极了血。

“这画皮快绷不住了。”解雨臣落地时踩碎了个墨团,脚下传来纸张被碾裂的脆响。

张起灵的古刀不知何时已插入地面,刀身震颤着,竟把周围的墨痕全吸了过来,在刀侧凝成一道旋转的墨涡。远处的长白山轮廓抖得更厉害了,玉棺的纹路像被揉皱的蛇,正一寸寸从山梁上剥落。

吴邪突然抓起老板娘忘在桌边的粗瓷碗,碗沿还沾着点酱牛肉的油星。他朝着饭馆的门猛砸过去,碗碎的瞬间,屋里突然传出纸页翻动的哗哗声,那些摆好的桌椅、灶台,竟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塌下去,化作一摊摊粘稠的墨。

“老板娘呢?”吴邪回头时,才发现那个红印笑脸的女人早没了踪影,只有她站过的地方,留着个鞋印形状的墨渍,正慢慢往地下渗。

“被咱们吓跑了呗。”胖子笑得直喘气,突然指着天空,“快看那破笔!”

众人抬头,只见那支悬在半空的无形笔正在剧烈摇晃,笔尖的浓墨泼洒得毫无章法,有的落在地上烧成黑窟窿,有的却化作带刺的墨线,疯了似的往他们身上缠。

张起灵的古刀猛地拔起,墨涡炸开,把刺来的墨线全绞成了碎片。吴邪趁机抓起地上的半截油条——那东西不知何时竟真的有了油条的香味——狠狠朝笔尖扔过去。

油条撞上笔身的刹那,发出一声闷响,像烧红的铁扔进冷水里。笔尖突然迸出一串火星,竟开始慢慢融化,滴下的墨汁落在地上,瞬间长成带刺的藤蔓,却专挑网格线最密的地方钻,把那些规整的交点戳得千疮百孔。

“它自己在拆笼子。”白泽的灵剑嗡鸣着,剑身上的寒光映出更远处的景象——风电场的风车不知何时停了,叶片上的漆皮剥落,露出后面灰白的纸芯,像被蛀空的骨头。

镇子的轮廓越来越淡,石板路在脚下变软,踩上去像陷进浸了水的棉纸。吴邪低头时,看见自己的鞋印正在慢慢晕开,却没按网格线的轨迹,反而像滴在宣纸上的墨,自由散漫地往四周爬。

“要破了!”胖子突然蹦得老高,他的工兵铲抡得像风车,把一片飘过来的纸云劈成了漫天纸蝶。

话音刚落,整个天空突然剧烈一抖,像有人狠狠抖了下画布。阳光瞬间变得刺眼,带着真实的温度砸在脸上,风里混着泥土和草木的腥气——不是画里的香,是野地里才有的生猛味道。

吴邪眯眼时,看见长白山的轮廓正在重新凝固,不再是玉棺的纹路,而是带着雪顶的、熟悉的山形。脚下的镇子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布满碎石的荒地,刚才的墨痕、纸渣全没了,只有胖子摔碎的罐头还在,铁皮上沾着点真的油污。

“他娘的……”胖子拄着工兵铲喘气,突然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扔出去,石头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是真的!”

解雨臣用细刃划了下自己的手背,渗出血珠,红得真切。他笑了笑,把刀收回鞘里:“看来,再精细的画,也装不下活人的血。”

张起灵的古刀安静下来,刀身映出五个人的影子,清晰,完整,没有一丝网格线的痕迹。他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踏实得让人想笑。

吴邪看着身边的人,又看了看远处逐渐清晰的山峦,突然把剩下的半瓶二锅头拧开,往每个人手里都倒了点。

“敬咱们这群疯子。”他举着瓶口,酒液晃出点在地上,很快被干燥的土地吸了进去,“敬……破画而出。”

“敬胖爷的工兵铲!”胖子抢过酒瓶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也不擦,“下次再敢画胖爷,直接给它捅个窟窿!”

白泽收起灵剑,剑穗上还沾着点墨渍,在风里轻轻晃。他望着远处的长白山,突然道:“终局图破了,但画它的人……还在。”

吴邪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酒瓶随手扔在地上。阳光落在他脸上,暖得像刚晒过的被子。

“管他是谁。”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山的方向走去,“下次画出来,咱们再给它弄脏点就是。”

胖子和解雨臣跟上来,张起灵走在最后,黑金古刀在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像在崭新的土地上,先一步画上属于他们的、不肯听话的印记。

风掠过荒原,带着自由的哨音。远处的长白山沉默矗立,仿佛在说,真正的路,从来不在画里。

荒原上的风卷着碎石子打在靴底,发出沙沙的响。吴邪走在最前面,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带着实实在在的分量——这触感太真实,反而让他忍不住低头看了又看。

“我说,咱这次不会又踩进另一张画里吧?”胖子跟在后头,踢飞一块石头,石头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老远的地方,“别是刚出狼窝,又进了虎穴。”

解雨臣正用细刃剔着指甲缝里的泥垢,闻言轻笑一声:“真要是,那就再拆一次。反正工具趁手。”他晃了晃手里的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刚才沾的墨渍早已不见踪影。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黑金古刀微微抬起,指向左前方的灌木丛。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丛里钻出只土拨鼠,圆滚滚的身子抖了抖,嘴里叼着颗野栗子,见了人也不跑,反而歪着头看他们,小眼睛滴溜溜转,活灵活现得不像画出来的。

“这玩意儿……是真的?”胖子凑过去想逗它,土拨鼠却吱地叫了一声,扔下栗子钻进了草里,只留下个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外面晃。

吴邪弯腰捡起那颗野栗子,壳上还沾着湿土,捏起来硬邦邦的。他剥开壳,里面的果仁黄澄澄的,带着点清甜味。“是真的。”他把果仁丢进嘴里,脆生生的,“画里的东西可没这味道。”

白泽望着远处的山影,眉头微蹙:“但画它的人既然能布下‘终局图’,未必没有后手。刚才那支笔虽退了,却没彻底消失——你们看。”他抬手往空中一指,阳光穿过指尖时,隐约能看见几缕极淡的墨丝在飘动,像蛛丝般细。

“跟屁虫啊这是?”胖子啧了一声,“难不成还想给咱画个续集?”

“或许不是续集。”解雨臣突然蹲下身,拨开脚边的草,露出底下一块半埋的木牌,上面刻着些模糊的符号,“是线索。”

木牌上的符号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画的涂鸦,却莫名透着股熟悉感。吴邪凑近一看,猛地想起——这和他口袋里那半块陶片上的纹路很像,只是更潦草些。

“这荒原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他摸出陶片比对,果然,有几个符号能对上,“像是……谁故意刻在这的。”

张起灵用刀背敲了敲木牌周围的地面,发出“咚咚”的空响。他没说话,直接挥刀劈下去,泥土四溅中,露出底下一块更大的石板,石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像一张被遗忘的地图。

“画里的细节越真,越藏不住破绽。”白泽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板上的刻痕,“这些符号的刻法很生涩,不像是精心设计的——更像是……有人在慌乱中留下的记号。”

胖子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石板边缘的一个小坑:“这坑看着像被啥东西砸出来的,边缘还带点墨印呢。”

吴邪凑近一看,那小坑里果然有淡淡的墨痕,和之前画里的墨色一模一样。他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被他砸向天空的陶片碎片——难不成,碎片落在这里了?

“这记号会不会是……之前被困在画里的人留下的?”他猜测道,“就像咱们现在这样,想给后来者留点线索。”

解雨臣站起身,望向石板延伸的方向:“不管是谁留的,这石板总得顺着看看。总比在荒原上瞎闯强。”

张起灵已经提着刀往前走了,石板在他脚下断断续续地延伸,像条沉默的蛇。吴邪跟在后面,手里捏着那半块陶片,突然觉得这陶片的温度似乎又变了,不再是画里的凉意,反而带着点微弱的暖意,像有人在暗中托着它。

风里的腥味越来越浓,远处的山影渐渐清晰,能看见山脚下有片林子,林子里隐约有烟升起。

“有烟就有人。”胖子眼睛一亮,“管他是不是画里的,先去凑个热闹!胖爷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喝口热乎的,再啃只烤全羊!”

吴邪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石板的刻痕在靠近林子的地方突然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截断。但他没在意——反正他们早就习惯了没路就自己闯。

林子里的烟越来越近,还混着点柴火的香味。张起灵突然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指了指前方的一棵大树。

树干上缠着块破布,布上沾着墨痕,墨痕里裹着个小纸条。吴邪取下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抖得厉害:

“它怕乱,更怕我们找到画外的东西——比如,火。”

纸条的边缘还沾着点火星烧过的焦痕,像刚从火堆里抢出来的。

吴邪抬头看向林子深处,那里的烟更浓了,隐约能听见劈柴的声音。他突然笑了,把纸条揣进兜里:

“看来,这画外的世界,比咱们想的要热闹。”

胖子已经按捺不住,扛着工兵铲就往林子里冲:“管他热闹不热闹,先找着烤全羊再说!要是敢给胖爷上画里的假肉,咱就把他那灶台给掀了!”

解雨臣和白泽相视而笑,紧随其后。张起灵断后,黑金古刀在阳光下闪着光,刀身映出他们五个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没有一丝网格线的痕迹。

吴邪走在中间,听着前面胖子的嚷嚷声,身边解雨臣偶尔哼起的小调,还有白泽低声分析符号的声音,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

管它是不是画,是不是局。

反正他们这群人,从来就没怕过乱。

只要还能一起往前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更乱的混沌——那也比困在精心绘制的画里,强上一万倍。

林子深处的烟火越来越近,暖融融的,带着真实的人间气。吴邪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越来越危险了。”白泽的声音压得很低,灵剑突然在鞘里轻轻震颤,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抬眼望向林子深处,那片烟火明明看着暖融融的,此刻却像裹着层冰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吴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那烟升得太直了,不管风怎么刮,都笔直地往天上蹿,像根扎在林子里的白柱子。“不对劲。”他摸出陶片,这才注意到碎片边缘不知何时凝了层薄霜,凉得刺手,“刚才还带点温度的。”

胖子刚扒开一片灌木丛,闻言又退了回来,指着前面的木屋:“那屋里的人也忒怪了,咱都走到这儿了,一点动静没有。烟囱冒烟,门却关得死紧,连条狗叫都没有。”

解雨臣的细刃已经出鞘,指尖捻起片落叶,叶子背面竟有层极淡的墨粉,蹭在指尖滑溜溜的。“这林子太‘静’了。”他往旁边的树干上划了道痕,木屑簌簌落下,里面掺着几根银丝般的网格线,比镇上的更细,几乎和木纹缠在了一起,“它在学聪明,把陷阱藏在‘正常’里。”

张起灵突然拽住吴邪的胳膊,往旁边一拉。几乎同时,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泥土里钻出数根墨色的藤蔓,尖头像淬了毒的针,要是慢一步,腿肚子就得被扎穿。藤蔓扭动着,表面的网格线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

“他娘的,还玩偷袭!”胖子抡起工兵铲劈断藤蔓,断口处涌出粘稠的墨汁,溅在地上滋滋冒烟,“胖爷就不信治不了你!”

白泽的灵剑终于出鞘,寒光扫过之处,藤蔓纷纷断成数截,可落在地上的墨汁却像活过来般,慢慢汇集成滩,竟开始往他们脚边爬。“别碰!”他喊道,“这墨能蚀穿网格线,自然也能蚀穿皮肉。”

吴邪突然想起那张纸条——“它怕火”。他摸出打火机,这还是从镇上“顺”来的,没想到真能用上。“胖子,火折子!”他喊道,“烧它!”

胖子立刻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往墨滩上扔。火苗舔上墨汁的瞬间,突然“轰”地炸开,燃起半人高的蓝火,墨汁发出凄厉的嘶鸣,像被烧疼的蛇,疯狂地往土里钻,却被火焰追着烧,很快缩成团焦黑的纸灰。

木屋的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看见个佝偻的身影。“几位……进来歇歇脚?”一个苍老的声音飘出来,语调平得像块板,和镇上的老板娘如出一辙。

吴邪捏紧打火机,陶片在口袋里烫得厉害,像在提醒他什么。“不用了。”他扬声道,故意把声音喊得发飘,“我们就是路过,找口水喝就行。”

那道缝里的光突然晃了晃,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了点急切:“屋里有水,刚烧开的,还热乎着呢……”

“热乎的?”胖子突然笑了,故意提高嗓门,“那正好,咱刚捡了堆干柴,借你家灶台烤点肉吃呗?我这儿还有瓶二锅头,正好就着肉喝!”

屋里的声音突然卡壳了,像被什么东西噎住。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又开了些,露出个老汉的脸,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可眼睛却直勾勾的,没一点活气。“没……没肉……”他喃喃道,嘴角往两边扯,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解雨臣突然往旁边的柴堆踢了一脚,干柴滚落,正好撞在木屋的墙根。“咚”的一声闷响,墙皮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灰白的纸,纸上隐约画着灶台的轮廓,却没填色,像幅没画完的半成品。

“露馅了。”解雨臣的细刃转了个圈,“连填色都懒得填了?是急了,还是……快撑不住了?”

老汉的脸突然开始扭曲,皱纹里渗出墨汁,顺着下巴往下滴。“你们……不该来的……”他的声音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留在这里……变成画……不好吗……”

“不好。”张起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他的黑金古刀已经举起,刀身映出木屋后面的景象——那根本不是林子深处,而是堵巨大的墙,墙上画满了未完成的人影,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最中间那个,穿着件蓝色连帽衫,眉眼竟和吴邪有几分像。

“那是……”吴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陶片在口袋里烫得他差点攥不住,“那是我?”

“是它没画完的‘新画’。”白泽的灵剑指向那堵墙,“它想把我们变成画里的人,永远困在这里。可惜啊,画匠急了,就容易露破绽。”

老汉的身体突然开始融化,像块被晒化的墨锭,很快变成滩墨汁,顺着门缝流进屋里。紧接着,整座木屋开始扭曲,屋顶的茅草变成纸絮,墙壁卷成纸筒,最后“哗啦”一声塌了,露出后面那堵画满人影的墙。

墙上的人影突然动了,缺胳膊的往他们这边伸,少腿的在纸上挪,最中间那个“吴邪”,眼睛竟慢慢睁开,黑洞洞的,像两个没填色的墨点。

“跑!”吴邪拽了胖子一把,打火机往墨滩上扔,蓝火再次燃起,暂时挡住了那些扑过来的人影,“往没树的地方跑!它在林子里布的网最密!”

五个人转身就往荒原方向冲,身后的墙发出沉闷的响声,无数只墨手从画里伸出来,抓向他们的脚踝。张起灵断后,古刀挥舞着,每劈一刀,就有一片墨手化作纸灰,可很快又有新的冒出来,像杀不尽的潮水。

“这玩意儿没完了是吧!”胖子跑得直喘气,工兵铲往后抡,拍飞一只抓过来的墨手,“白泽,想想辙啊!”

白泽边跑边回头,灵剑的寒光里,他看见那堵墙正在缓慢移动,像座压过来的山。“它在收缩范围!”他喊道,“往太阳底下跑!强光能让它的墨色变淡!”

阳光最烈的地方,果然没看见网格线。吴邪带头冲过去,脚刚踩进强光里,就听见身后传来纸被烧焦的脆响,那些追来的墨手在光里蜷成一团,很快化作飞灰。

他们终于能喘口气,回头望去,那堵墙停在阴影里,不敢再往前挪,墙上的人影还在挣扎,却怎么也越不过阳光的边界。

吴邪摸出陶片,这瓷碎片滚烫,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突然发现碎片背面多了道刻痕,歪歪扭扭的,像个“火”字。

“看来纸条没骗我们。”他把碎片揣回兜里,掌心还留着灼痛感,“它是真的怕火,怕光,怕所有能撕破‘画’的东西。”

白泽望着那堵在阴影里扭动的墙,眉头皱得更紧:“但这只是开始。它越急,后面的手段只会越狠。”他看向远处的长白山,山尖不知何时蒙了层灰雾,像被人用墨笔涂了道,“真正的终局,恐怕在那山里。”

胖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抹了把脸:“管它在山里还是海里,胖爷奉陪到底!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火来……咱就烧得它连纸渣都不剩!”

吴邪笑了,阳光晒在脸上,暖得让人踏实。他往长白山的方向迈了一步,陶片在口袋里轻轻震动,像在回应他的脚步。

危险是越来越近了,但他们的脚步,也越来越稳了。

阳光把五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荒原的碎石上,晃悠悠的,带着股不肯停歇的劲儿。吴邪摸了摸发烫的陶片,碎片边缘的“火”字刻痕像是活了,烙得掌心发麻。

“往山走?”他抬头望了眼长白山,灰雾裹着山尖,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那雾看着邪乎,保不齐又是张新画。”

“就算是画,也得闯进去。”解雨臣用细刃挑开脚边的碎石,底下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环,环上缠着的布条早被风蚀成了丝,“这铁环的锈色不均匀,是被人硬生生拽断的——之前有人从这条路进过山。”

张起灵突然弯腰,从碎石堆里捡起个东西。是枚子弹壳,边缘磕得坑坑洼洼,壳里还残留着点黑灰,闻着有硝烟的味道。

“是真家伙。”胖子凑过去闻了闻,“看来之前在这儿闹腾过,不是咱这批人。”

白泽的灵剑在阳光下转了个弧,剑尖指向山脚下的灰雾:“那雾在动,不是自然形成的。你们看,雾的边缘有墨色在流——它在给山‘描边’,想把整座山都圈进画里。”

吴邪突然想起墙上那个没画完的自己,后背一阵发紧:“它急着补完这幅画?”

“或许是怕我们找到画的源头。”白泽的指尖划过灵剑的寒光,“玉棺是画笔,镇子是过渡色,这山……说不定就是装颜料的盒子。”

说话间,山脚下的灰雾突然翻涌起来,像被搅动的墨汁,雾里隐约传来木头滚动的声音。张起灵把子弹壳往雾的方向扔过去,壳子刚撞进雾里,就听见“滋啦”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烧化了。

“这雾能蚀东西。”吴邪摸出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来,在风里抖了抖,却没灭,“火能对付不?”

他试着把打火机往前递了递,火苗突然变旺,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了,雾的边缘竟往后缩了缩。

“成!”胖子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和几捆浸了酒精的布条,“胖爷早有准备!咱给它来个‘火烧连营’,把这破雾烧出条道来!”

解雨臣把细刃缠上布条,胖子“咔嚓”点燃火折子,布条瞬间燃起橙红的火苗,火舌舔着刀刃,映得他眼睛发亮:“走!”

五人呈扇形往雾里闯,张起灵在前,黑金古刀拖着火星,刀风扫过的地方,雾里的墨色“滋滋”作响,像被烧化的蜡。吴邪举着燃烧的打火机,陶片在口袋里烫得厉害,竟让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宅里玩火,被三叔追着打的日子——那点热乎气,是真的。

雾里比想象中亮,地上铺着层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带着股纸浆的味道。松针下面露出条被踩硬的路,路上有车辙印,辙痕里卡着片碎布,布上的花纹和之前木牌上的符号很像。

“是留记号的人走的路。”吴邪把碎布揣进兜里,“他们进了山。”

突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根碗口粗的树干,正从雾里砸下来,树干上爬满墨色的藤蔓,尖头像倒刺。张起灵的古刀横劈过去,树干瞬间被劈成两半,断口处涌出墨汁,却被火一燎,立刻缩成了焦黑的团。

“这画里的玩意儿越来越横了!”胖子用火把捅向旁边的灌木丛,灌木叶子瞬间卷成了纸团,“连暗器都用上了!”

白泽的灵剑突然指向左前方:“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雾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有什么大家伙在喘气。很快,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雾里显形——是头熊,却比寻常的熊大了一圈,皮毛是灰黑色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墨点,爪子上还缠着网格线,每走一布,地上就留下个墨色的爪印。

“画出来的熊瞎子!”胖子举着火把迎上去,“看胖爷给你褪褪色!”

熊吼了一声,声音却像破锣,一点没有活物的生气。它挥爪拍向胖子,爪子刚靠近火苗,就“滋”地冒起白烟,疼得往后缩了缩。

“它怕火!”吴邪喊道,把打火机往熊的方向扔过去。火苗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正砸在熊的鼻子上,熊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被戳破的纸人,开始往一起塌,最后化作滩冒着烟的墨汁。

雾在他们身后慢慢合拢,像被撕开的纸又自己粘了起来。吴邪回头看了眼,火光照亮的地方,雾里的墨色正在重新聚集,像在偷偷补画。

“别停!”白泽的灵剑突然加速,“它在后面布雾,想把咱困在里面!”

张起灵突然拐进条岔路,路尽头有块巨大的岩石,石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火”字,和陶片背面的刻痕一模一样。字的旁边还有道新鲜的划痕,像刚被什么东西凿过。

“是留记号的人!”吴邪摸出陶片比对,“这字和碎片上的刻法一样!”

张起灵用古刀敲了敲岩石,石头发出空洞的响声。他围着岩石转了圈,在背面发现个洞口,洞口被藤蔓堵着,藤蔓上的刺闪着墨色的光。

胖子用火把去燎藤蔓,刺立刻卷了起来,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洞里传来风的声音,带着点土腥味——是真的风。

“进去躲躲?”吴邪往洞里探了探头,“雾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解雨臣已经钻进洞,细刃在黑暗里划出点微光:“里面有台阶,是人工凿的。”

五人陆续进洞,胖子在洞口用燃烧的布条做了个简易的火墙,雾里的墨色撞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不敢靠近。

洞里比想象中深,台阶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带着真实的凉意。张起灵用刀鞘敲了敲洞壁,是实心的岩石,不是纸糊的。

“暂时安全了。”吴邪靠在洞壁上喘气,陶片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不再发烫,“这洞是谁凿的?”

白泽用剑尖挑开角落里的堆干草,草下露出个生锈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装着半盒火柴,一个日记本,还有块和吴邪手里一模一样的陶片,只是这块更完整些。

“找到正主了。”解雨臣拿起日记本,封面已经受潮发皱,“看日期,是半年前的。”

吴邪接过日记本翻开,字迹潦草,墨水晕得厉害,像是在慌乱中写的:

“……又在画里了,这次是山……它在补画,补得越来越快……”

“……发现陶片能烫它,碎片越多,烫得越狠……”

“……找到凿洞的人了,他们说这山是‘颜料盒’,玉棺里的墨是从山里流出来的……”

“……雾里有东西在抓我们,用火烧能逼退……但火快用完了……”

“……把陶片敲碎,分着带,总有能出去的……”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墨渍糊住了,只隐约看见“墨根在山顶”几个字。

吴邪捏着那半块完整的陶片,和自己手里的碎片拼在一起,正好能对上一道纹路。两块陶片相碰的瞬间,突然发出微弱的光,光里能看见细密的纹路在流动,像活过来的血管。

“墨根在山顶。”白泽看着光里的纹路,“这陶片能引着我们找到它——它怕的不是火,是陶片里的东西。”

洞外的火墙突然“噼啪”响了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胖子凑到洞口看了看,骂了句:“他娘的,雾里的墨色聚成个大团,像要往里冲!”

吴邪把两块陶片揣进怀里,光透过布料渗出来,暖乎乎的。他站起身,看了眼身边的人——张起灵的古刀在暗处泛着冷光,胖子正往火把上添布条,解雨臣在擦他的细刃,白泽的灵剑嗡嗡作响,像在等号令。

“山顶是吧。”他笑了笑,声音在洞里荡开,带着点烟火气,“那就去山顶。咱倒要看看,这装颜料的盒子,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洞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雾里的墨色像沸腾的粥。但这次,没人往后退。

毕竟,拆画拆到这份上,谁还在乎最后那点墨呢?

洞壁被撞得咚咚作响,碎石簌簌往下掉。吴邪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陶片,光透过布料映出淡淡的纹路,像张缩小的地图,指引着向上的方向。

“这洞八成是通山顶的。”他指着洞壁上隐约可见的凿痕,“你看这痕迹是往上走的,和日记里说的‘墨根在山顶’对上了。”

胖子往火把上浇了点酒精,火苗“腾”地蹿高,照亮了头顶的洞口——刚才没注意,洞顶竟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里透出点微光,不像是雾里的灰光,倒像天光。

“胖爷先探探路!”胖子扛起工兵铲,踩着张起灵搭的手往上爬,裂缝比想象中宽,爬了没几步,脚下就踩到了实土,“哎?上面是条道!”

五人依次爬上裂缝,发现竟是条依山开凿的窄路,路两旁的岩壁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几处燃尽的火堆,灰烬里混着和日记本同款的纸页碎片。

“看来之前的人就是从这儿上去的。”解雨臣捡起片纸页,上面还能看见“陶片聚光”四个字,“他们知道陶片的用法。”

吴邪把怀里的陶片掏出来,两块碎片刚碰到一起,光芒突然变亮,像盏小手电,照得前方的路一片通明。岩壁上的凿痕在光里格外清晰,甚至能看见工匠失手留下的歪斜刻线——真实得让人安心。

“这光够亮!”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比火把靠谱,还不怕风吹!”

白泽却盯着光里的纹路皱眉:“你们看,陶片的光在抖。”果然,光里的纹路像水纹般波动,“离墨根越近,它反应越强烈——我们没走错。”

窄路尽头是段陡峭的石阶,石阶上覆盖着层薄薄的墨霜,踩上去“嘎吱”作响,像踩在冻住的墨汁上。张起灵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的刀背刮过石阶,墨霜遇刀立刻消融,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石。

“它在怕这刀。”吴邪看着消融的墨霜,突然想起古刀能吸墨的事,“黑金古刀和这墨根是对头?”

爬到石阶顶端,眼前豁然开朗——是片平整的山台,山台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玉碑,碑身布满了网格线,像被无数细线缠成的茧,网格眼里流淌着粘稠的墨汁,正顺着碑底往山下渗,和雾里的墨色一模一样。

“这就是……墨根?”胖子举着火把凑近,玉碑上的网格线突然收紧,墨汁“咕嘟”冒泡,像被烫到了,“还真会动!”

吴邪把陶片举到玉碑前,光芒骤然刺眼,玉碑上的网格线竟开始剧烈抖动,墨汁顺着网格眼往外喷,溅在地上燃起幽蓝的小火苗——和之前烧墨滩的火一样。

“果然怕这个!”他往前递了递陶片,玉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网格线寸寸断裂,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玉石,竟是块巨大的画板,画板上画着无数重叠的人影,有镇上的老板娘,有林子里的老汉,还有那些没画完的轮廓,最底下一层,画着个握着画笔的模糊身影。

“画匠在这儿!”解雨臣的细刃指向画板底层,“它把自己藏在最底下!”

那模糊身影似乎被惊动了,画板突然剧烈摇晃,无数人影从画里涌出来,有的举着锄头,有的拿着柴刀,全是之前见过的“角色”,只是这次的眼神里没有空洞,全是怨毒的墨光。

“他娘的,还带召唤旧部的?”胖子抡起工兵铲,拍飞个扑过来的人影,“胖爷这就给你们撕了画皮!”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插入玉碑底座,刀身爆发出强烈的吸力,涌出来的人影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纷纷往刀身撞,撞上就化作墨烟消散。吴邪趁机把陶片往画板上按,光芒穿透画板,底层的模糊身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影开始扭曲,像要从画里挣脱出来。

“它想出来!”白泽的灵剑横扫,斩断了几根试图缠住陶片的墨线,“别让它得逞!陶片能镇住它!”

吴邪死死按住陶片,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把他的手灼伤。他看见画板上的人影在成片消失,镇子、林子、荒原的画面像退潮般褪去,露出最原始的白底色。那个模糊身影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手里的画笔突然飞出,直刺吴邪的胸口。

“小心!”张起灵猛地拽开吴邪,画笔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插进岩壁,笔尖涌出的墨汁瞬间腐蚀出个大洞。

就是这一瞬的空档,陶片的光芒弱了半分。模糊身影抓住机会,化作道墨色的闪电,冲破画板,往山下逃去。

“想跑?”解雨臣早有准备,细刃甩出个银圈,正好套住墨色闪电的尾巴,“留下吧!”

墨色闪电剧烈挣扎,竟硬生生扯断尾巴,化作道青烟往雾里钻。吴邪捡起地上的陶片,两块碎片突然自动拼合,化作块完整的陶牌,牌面上的纹路清晰无比,像幅真正的地图,指着墨色闪电逃窜的方向——长白山深处。

玉碑在他们身后开始崩裂,网格线和墨汁一同化作飞灰,露出底下坚实的山岩。山台周围的雾正在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和远处连绵的山峦,风里带着松针的清香,真实得让人心头发颤。

“跑了?”胖子喘着气,看着墨色闪电消失的方向,“这就完了?”

白泽收起灵剑,望着长白山深处:“没那么容易。它丢了墨根,元气大伤,但没彻底消失。陶牌指的方向,才是它真正的老巢。”

吴邪握紧手里的陶牌,牌面温热,不再是灼烧的疼,而是种踏实的暖。他望向远处的林海,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每片叶子的晃动都带着各自的节奏,再没有半分“韵律感”。

“老巢就老巢。”他笑了笑,把陶牌揣进怀里,“反正咱也没别的事,不如去串串门。”

张起灵的古刀轻轻嗡鸣,像是在应和。胖子拍了拍满是烟灰的衣服,往山下走去:“走!胖爷我还没吃着烤全羊呢,正好去深处找找,说不定那儿的牧民烤得更地道!”

解雨臣和白泽相视一笑,紧随其后。山风掠过山台,带着远处溪流的叮咚声,还有某种崭新的、自由的气息。

吴邪回头望了眼正在消失的玉碑残骸,突然觉得,其实画破没破干净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又能一起往前走了。

管它前面是画里的陷阱,还是真实的险地——

一群连画都敢拆的疯子,还怕什么呢?

路还长,热闹还多着呐。

“越发的失控了。”白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灵剑的寒光在他掌心微微颤动,映出远处林海深处翻滚的暗云。那云不是白的也不是灰的,竟透着种墨汁般的粘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们这边压。

吴邪捏了捏怀里的陶牌,牌面突然变得滚烫,上面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疯狂地扭曲着。“怎么回事?”他低头看去,陶牌上原本清晰的路线图正在模糊,被一道道突然冒出的墨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胖子刚点燃的烟卷“啪嗒”掉在地上,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声音发紧:“那……那树在动!”

众人望去,只见那棵两人合抱的松树正缓缓弯折,树枝像手臂般扭曲伸展,树皮裂开道道墨色的缝隙,渗出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更诡异的是,树顶的枝叶正在重新组合,慢慢拼成一张人脸的轮廓,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死死盯着他们。

“它开始乱来了。”解雨臣的细刃出鞘,刃身映出周围的景象——不止那棵松树,附近的草木都在悄悄变形,灌木的枝条在地上爬行,像无数条小蛇,野花的花瓣展开又合拢,节奏快得不像活物,“墨根被破后,它控不住这些‘颜料’了,只能靠蛮力扭曲形态。”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嗡鸣着出鞘,刀身直指天空。暗云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不是雷声,倒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一道墨色的闪电从云里劈下,落地时化作条巨蟒,鳞片是由无数细小的网格线组成的,张开的嘴里喷出带着腥气的墨雾。

“他娘的,还玩上变形记了!”胖子抡起工兵铲迎上去,铲面撞上墨蟒的鳞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玩意儿硬得像铁皮!”

白泽的灵剑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刺向墨蟒的七寸。剑尖刺入的瞬间,墨蟒发出一声非兽非人的嘶吼,鳞片上的网格线开始崩断,墨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却没有渗透,反而像活物般往一起聚拢,竟又慢慢凝成几只小蛇,摇头摆尾地扑过来。

“它在靠分裂拖延时间!”白泽喊道,“别被这些小东西缠住,墨根已破,它撑不了太久,就是在赌我们耗不起!”

吴邪突然想起陶牌的光,忙把陶牌掏出来举过头顶。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那些扑过来的小蛇一触到光,立刻像冰雪般消融,连点墨痕都没留下。“它怕这个!”他惊喜道,举着陶牌往前冲,“跟着光走,它的分身靠近不了!”

张起灵的古刀在前开路,刀风卷着陶牌的光芒,在暗云下劈开一条通路。墨蟒的残躯还在不断分裂,但在光的照耀下,分裂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凝固在地上,化作一块布满裂纹的墨块,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暗云似乎更加愤怒了,翻滚得越发剧烈,云里隐约传来纸张被揉皱的巨响。山风突然变得刺骨,吹在脸上像被细小的刀片割过,吴邪伸手一摸,指尖竟沾了点墨色的血痕——是光没护住的地方,被风里的墨屑划伤了。

“它在透支力量硬撑。”解雨臣用细刃挑开一片飘过来的墨屑,墨屑在刃上烧出个小黑点,“但也说明,我们离它的老巢不远了。你看陶牌的光。”

果然,陶牌的光芒正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光里的纹路重新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一个闪烁的光点,就在林海深处的某个山坳里。

“那就是它的藏身地!”吴邪精神一振,举着陶牌加快脚步,“加把劲,趁它病要它命!”

胖子一脚踹碎地上的墨块,啐了一口:“对!胖爷今天就给它来个彻底收工,省得以后再出来画蛇添足!”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指向侧面的山崖,崖壁上的岩石正在剥落,露出后面灰白的底色,像幅没画完的背景。但这次,连底色都在扭曲,仿佛整个山体都在跟着那团失控的墨色颤抖。

“快到了。”白泽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轻松,“它连伪装都顾不上了,这是最后的挣扎。”

穿过一片正在消融的树林——那些树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纸浆——眼前出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洞口被浓郁的墨雾笼罩着,陶牌的光芒照在雾上,竟激起一圈圈涟漪,像投入水中的石子。

墨雾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平板的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你们……非要赶尽杀绝吗……留在这里……变成永恒的画……不好吗……”

“不好。”吴邪的声音斩钉截铁,举着陶牌一步步走向洞口,“永恒的画里没有酒,没有肉,没有胖爷的骂声,更没有能一起拆画的兄弟。这种永恒,谁爱要谁要。”

陶牌的光芒突然暴涨,像一颗小太阳,瞬间驱散了洞口的墨雾。洞里的景象暴露在众人眼前——没有想象中的机关陷阱,只有一块巨大的、正在融化的墨锭,墨锭上插着那支熟悉的无形笔,笔尖还在徒劳地往周围的岩壁上涂抹,却画出的全是混乱的墨痕,再没有之前的精细。

那就是画匠的本体。

它已经连凝聚人形的力气都没有了。

“结束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举起,刀身映出墨锭惊恐的颤抖。

吴邪把陶牌狠狠按在墨锭上,光芒穿透墨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墨锭开始寸寸瓦解,那支无形笔在空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最终“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化作飞灰。

暗云散去了,阳光重新洒满山林,带着真实的温度。林海恢复了平静,草木不再变形,风里只有松涛和鸟鸣。

吴邪看着手里的陶牌,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变回一块普通的陶片,安静地躺在他掌心。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最后半瓶二锅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他娘的……总算消停了。胖爷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踏踏实实睡上三天三夜,再吃十斤酱牛肉!”

解雨臣收起细刃,笑着踢了踢他:“走吧,下山找个镇子,我请客。”

白泽望着恢复清明的长白山,灵剑轻轻入鞘:“它失控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毕竟,再厉害的画匠,也画不出真正的‘活’。”

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吴邪抬头,看见远处的山尖覆着皑皑白雪,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真实得让人想落泪。

他把陶片揣进兜里,朝着山下走去。身后,胖子在嚷嚷着要吃烤全羊,解雨臣在低声哼着小曲,白泽在和张起灵说着什么,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却格外清晰。

这人间的喧嚣,真好。

比任何精心绘制的画,都要好上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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