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把邻市分公司的选址合同扫描存档，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听筒里传来前台小姑娘怯生生的声音：“林总，新来的张副总监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有紧急的项目对接。”
“张副总监？”林晚指尖顿了顿。这个名字她昨天才在管理层会议上听过，据说原是业内排名前三的“筑梦设计”的高管，不知怎么突然跳槽到了自家公司，一入职就挂了副总监的头衔，分管的正是与她“企业客户合作部”紧密相关的市场拓展板块。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起身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刚走出办公室，就见部门里几个年轻员工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她过来立刻散开，脸上却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慌张。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这情形可不寻常。
张副总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装修得比总裁办公室还要讲究，落地窗前摆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红木茶桌。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茶香就扑面而来，张副总监正坐在茶桌后慢条斯理地煮茶，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熨帖的定制西装，嘴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的锐利。
“林总，久仰大名。”他抬手示意林晚坐下，把一杯刚泡好的龙井推过来，“早就听说咱们公司的企业客户合作部是顶梁柱，尤其是林总带领团队拿下人才公寓项目，真是年轻有为。”
林晚指尖碰了碰温热的茶杯，客气地回应：“张副总监过奖了，都是团队合力的结果。您找我是关于哪项项目对接？”她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沟通，尤其是对方眼底藏不住的算计，让她莫名警惕。
张副总监却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茶针慢条斯理地挑着茶叶：“林总，我刚入职，对公司的项目情况还不太熟悉。听说你手头不仅有政府的人才公寓项目，工作室那边还在筹备分公司？两边兼顾，怕是精力不够吧？”
这话戳得林晚心头一凛。她工作室的事虽没刻意隐瞒，但也从未在公司公开提及，张副总监刚入职一天就摸清了她的底细，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多谢关心，职场和副业我分得很清，不会影响本职工作。”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副总监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想给你提个建议。你看啊，企业客户合作部现在项目这么多，你一个人扛着太辛苦。不如把人才公寓项目的后续跟进交给我手下的人，你专心负责前期对接，也能省点力气顾着家里和工作室，多好？”
林晚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人才公寓项目是政府重点民生工程，后续验收和回款直接关系到公司明年的政府合作资质，这分明是想抢功劳。她放下茶杯，语气冷了几分：“张副总监，项目分工公司早有安排，贸然调整怕是会影响进度。而且我的团队对项目细节了如指掌，换人的话磨合成本太高。”
“磨合成本？”张副总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林总这是信不过我的人？还是觉得我这个副总监没资格管项目？”他抬手敲了敲桌面，“实话说吧，总裁让我来，就是为了优化部门协作。你这部门权力太集中，可不是好事。”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晚团队的骨干设计师陈默探进头来，脸色发白：“林总，不好了，咱们人才公寓项目的施工图纸……突然找不到了！”
林晚猛地站起身：“怎么会找不到？昨天不是刚归档到共享盘吗？”
“共享盘里的文件被删了！备份的U盘也不见了！”陈默急得声音都在抖，“刚才张副总监的助理借走U盘说要核对数据，还回来就没了！”
林晚转头看向张副总监，对方却一脸无辜地摊手：“哎呀，还有这种事？可能是我助理不小心弄丢了吧？不过没关系，我手下的设计师刚好有类似项目的图纸模板，稍微改改就能用，正好帮你们省点事。”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图纸是他故意弄没的，就是要逼林晚交出项目。林晚气得指尖发凉，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明天就要给政府提交施工确认图，没有图纸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多谢张副总监的‘好意’，不过我们的图纸有云端加密备份，我现在就去恢复。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林总？这么急着去哪儿？”抬头一看，竟是公司的老会计王姐，手里还抱着一摞凭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刚才张副总监让我过来核对一下你们部门的项目经费，说有几笔报销不太合规呢。”
林晚脚步一顿，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报销都是按公司流程走的，怎么突然就不合规了？这分明是连环计，一边抢项目，一边查经费，就是要把她的团队搞垮。
她正想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丈夫周明宇打来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周明宇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晚晚，你快看看公司群！有人发了张你工作室签单的照片，说你用公司的客户资源帮自己赚钱！”
林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点开公司大群，果然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工作室和邻市社区的签约现场，配文赫然写着：“某总监公私不分，拿着公司的资源肥自己腰包，这样的管理层能带领团队走多远？”下面已经有不少人跟风评论，甚至有人@了总裁。
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张副总监的手笔。刚入职就拉拢了会计、散布谣言，还敢动她的项目图纸，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
“林总，看来你现在麻烦不小啊。”张副总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其实你要是愿意把企业客户合作部的主导权交出来，这些事我都能帮你‘摆平’。你一个女人，在家带带孩子不好吗？非要出来跟我们抢饭碗。”
这话彻底点燃了林晚的怒火。她转身盯着张副总监，眼神锐利如刀：“张副总监，项目图纸我会找回来，报销没问题可查，谣言更是不攻自破。想抢我的位置，凭本事来，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不够格。”
说完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陈默正急得团团转，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林总，云端备份……”
“我来恢复。”林晚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好在她有个习惯，重要文件都会做三重备份，云端的加密文件夹没那么容易被攻破。就在进度条走到90%的时候，电脑突然黑屏了。
“怎么回事？”陈默惊呼。
林晚按住电源键重启，屏幕却始终没反应。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监控，又瞥了眼门口——刚才王姐来过，借口核对经费在她办公室待了三分钟。是被动手脚了？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总裁的秘书：“林总，总裁让你现在去顶楼会议室，说是要开紧急会议，关于你被举报的事情。”
林晚捏紧了拳头。图纸丢失、电脑故障、经费被查、谣言发酵，现在又被总裁召见，这一连串的事情赶得太紧，分明是早有预谋。她看向陈默：“你立刻联系技术部，让他们马上来修电脑，务必恢复图纸。我去去就回。”
她抓起文件夹快步走向电梯，刚进电梯就撞见了张副总监。对方靠在轿厢壁上，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林总，祝你好运。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筑梦设计之前丢了个大项目，就是被你们公司抢去的——那个项目，原本是我的。”
林晚猛地一怔。原来如此，他不是来“优化协作”的，是来复仇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顶楼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总裁严厉的声音：“……公私不分，还引发内部纠纷，这样的员工必须严肃处理！”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会议室里坐满了高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张副总监则站在总裁身边，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
总裁敲了敲桌子：“林晚，关于你利用公司资源经营副业，还有项目经费不合规的举报，你怎么解释？”
林晚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技术部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技术部同事的声音带着惊慌：“林总，你办公室的电脑……硬盘被人拆了！而且我们查了监控，刚才没人进过你办公室！”
林晚浑身一僵。硬盘被拆，图纸备份没了，明天就要交的文件没了着落，现在还被堵在会议室里无法脱身。她抬头看向张副总监，对方正用口型对她说：“游戏结束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陈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个U盘：“林总！找到了！您昨天给我的那份备用U盘，我忘在抽屉里了！”
林晚眼睛一亮，刚要接过来，张副总监突然上前一步，假装没站稳撞向陈默。陈默踉跄着后退，U盘飞了出去，掉进了旁边的茶水桶里。
“哎呀，实在对不起，”张副总监假惺惺地道歉，“我这老毛病又犯了。”
陈默急得要去捞，却被总裁的秘书拦住了：“会议期间，注意秩序！”
总裁皱着眉看向林晚：“林晚，证据呢？没有证据，这些举报我没法不重视。”
林晚看着茶水里泡着的U盘，又看向一脸得意的张副总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知道，这不仅仅是职场权力的博弈，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邻市分公司选址时对接的物业经理：“林总，您让我帮忙查的事有结果了！张副总监昨天联系过我们，说愿意加钱租下您选的那间办公室，还让我们把您的合同作废……”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选址合同还在她的文件夹里！这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她刚要开口，总裁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政府项目对接人打来的。
总裁按下免提，对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王总，你们提交的人才公寓补充设计方案我们看了，非常好！尤其是那个亲子活动区的优化，比之前的方案完善多了，明天直接带最终图纸来签确认书就行！”
林晚和张副总监同时愣住了。补充设计方案？她没提交过啊！
总裁也愣住了：“补充方案？我们没提交过啊……”
“怎么没提交？半小时前刚发过来的，署名是你们公司的林晚。”对方顿了顿，又说，“对了，发件人还附了个视频，说是证明方案原创性的，里面有你们团队的设计过程记录，很详细。”
林晚彻底懵了。她没发过方案，更没发过视频。是谁帮了她？
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来自一个匿名号码：“硬盘里的东西我拷了，方案已提交。张副总监办公室的监控，我帮你调出来了。——老熟人。”
林晚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前同事李姐，去年被张副总监排挤走，后来自己开了家小型设计工作室。
张副总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总裁挂了电话，疑惑地看向林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晚深吸一口气，举起手里的文件夹：“总裁，关于举报，我有证据。而且张副总监刚才说的话，以及他试图抢夺项目、破坏公司合作的行为，或许我们可以看看监控——不仅是我办公室的，还有张副总监的。”
张副总监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林晚：“你……你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技术部经理拿着一个硬盘走进来：“总裁，我们在张副总监的私人电脑里找到了这个，里面有删除林总项目图纸、伪造报销凭证的记录，还有他和筑梦设计的通话录音……”
局势瞬间逆转。张副总监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总裁气得拍了桌子：“立刻停职调查！”
林晚松了口气，刚要坐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婆婆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你快回来！小宇刚才接孩子放学，被车撞了！”
林晚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所有的冷静瞬间崩塌。她冲出会议室，一边跑一边拨打丈夫的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忙音。
电梯飞速下降，林晚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丈夫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刚才的“胜利”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了。
她冲出公司大门，刚要打车，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车身上印着的医院名称，正是丈夫和孩子常去的那家。
林晚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还是那个匿名号码：“张副总监的人干的，小心点——他没那么容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