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潮气裹着陈墨味扑进鼻腔，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戳——这是圣体对危险的本能预警。
借阅书生走在最前，青衫下摆扫过石壁上模糊的刻字，声音发颤：“早...早年听老书童说过，图书馆扩建时封了旧归档区，没想到...”他突然顿住，指尖擦过某行残字，瞳孔骤缩，“这纹路...和我书房里的镇纸一模一样。”
“停。”苏寒抬手按住书生肩膀，脚步钉在原地。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血脉的跳动声，比寻常快了三倍——方才那阵穿堂风里，混着几缕被刻意压制的灵力波动。
荒古圣体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展，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凝滞感，像极了他在沧澜宗后山见过的“无声封喉阵”——阵眼藏在石缝间，专等活物靠近时激发毒针。
姬九黎的本命剑“御星辰”在鞘中轻鸣，她反手按住剑柄，寒声道：“有问题。”
苏寒从袖中抖出半卷《御水诀》，指尖凝出三滴清水。
水珠刚触到前方空气便突然扭曲，第一滴斜斜撞向左侧石壁，第二滴被无形力场弹回，第三滴则诡异地悬在半空中，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痕。
“阵眼在左三、右五、正上。”他屈指弹飞第三滴水珠，“跟我走，踩我脚印。”
借阅书生喉结滚动，盯着苏寒足尖点过的位置，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攥紧《灵识通解》跟了上去。
姬九黎落在最后，星辰之力在指尖流转成淡蓝色光罩，将三人护在其中。
当苏寒的靴底碾过第三块青石板时，头顶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嗒”声——三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破石而出，擦着书生耳尖钉进石壁，泛着幽绿的光。
“好险。”书生摸了摸发烫的耳垂，额角渗出冷汗，“我、我从前从不知道这些书...还能杀人。”
“书不会杀人。”苏寒抽回按在石壁上的手，掌心的天命纹淡了些，“杀人的是藏在书里的人。”他话音未落，头顶的石屑突然簌簌坠落。
一道黑影如蝙蝠般倒吊而下，幽蓝匕首直取他咽喉！
姬九黎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星芒状。
心剑共鸣的预警像惊雷在脑海炸响，她甚至没看清刺客的动作，指尖的星辰之力便自动迸发——那是与苏寒共生枷锁带来的本能。
青色星芒撞在匕首上，爆发出刺耳鸣响。
刺客被震得向后撞去，却在触到石壁的刹那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
“暗箭杀手。”苏寒摸向腰间的破劫剑胚，剑身传来微不可查的震颤——这是噬主预警的前兆，“守护者的人。”他记得沧澜宗典籍里提过，这是专门猎杀“天命觉醒者”的死士，擅长隐匿与毒术。
话音未落，刺客又从右侧石壁钻出，这次目标换成了借阅书生！
匕首划过的空气泛着腐臭，显然淬了极阴之毒。
苏寒旋身挡在书生前，破劫剑胚“嗡”地出鞘三寸，刀类吞噬带来的狂暴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他抬手抓住刺客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鳞甲——这不是血肉之躯，是傀儡！
“九黎！”他低喝一声。
姬九黎心领神会，御星辰离鞘三寸，星辰之力凝成锁链缠上傀儡脖颈。
苏寒趁机扣住傀儡后颈，用力一扯——一块刻着“守”字的青铜牌掉落在地。
“是太初圣庭的标记。”姬九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追得比我想象中快。”
借阅书生蹲下身，颤抖着捡起青铜牌，指腹擦过“守”字凹痕，突然抬头：“我父亲...他书房里也有这样的牌子。”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我记起来了！小时候我撞破他烧书，他说那是‘被污染的典籍’，还说...还说终有一日会有人来取走真正的秘密。”
苏寒与姬九黎对视一眼。
后者微微摇头——书生的记忆复苏来得太巧，未必是好事。
但此刻地道深处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像有无数双手在同时翻书。
苏寒的《太素引气诀》在怀中发烫，他能清晰感觉到某种力量在召唤，像母亲在喊孩子回家。
“看那里。”借阅书生突然指向石壁。
一座半人高的石碑从地缝中升起，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秘典共鸣咒...我祖父说过，这是用来感应高阶秘籍的。”
苏寒运转《太素引气诀》，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到双眼。
荒古天命纹骤然亮起金芒，他看见石碑上的符文正在融化，化作无数光点飘向前方。
那些光点聚成一条淡金色的线，直指地道最深处。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秘籍不是死物，它们在等能读懂自己的人。”
“你们不该来这里。”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在地道里激起回音。
苏寒转身，看见一位灰袍老者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发丝灰白却根根竖立，双眼浑浊却泛着奇异的光，左手握着半卷发霉的《典籍纲目》，右手食指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图书馆管理员专属的书签绳。
“秘籍导师？”借阅书生脱口而出，“我听过您的传说！您在百年前的典籍大劫中护下了三千孤本，后来...后来被藏书使者驱逐了！”
老者瞥了书生一眼，目光又落回苏寒身上：“小友，你身上有荒古圣体的气息，还有鸿蒙系统的味道。”他伸出枯枝般的手，一本泛着青玉光泽的典籍凭空浮现，“这《万象归元策》，该回到该去的人手里。”
苏寒没有接。
他能感觉到破劫剑胚在发烫，鸿蒙系统的签到进度条在眼底闪过——第七次签到的“仇敌之血”任务还未完成，但此刻老者身上的气息太干净，干净得不像敌人。
“为什么帮我们？”姬九黎的剑仍未入鞘。
老者笑了，指节叩了叩石碑：“因为书不会骗人。它们说，这个小子会掀翻太初圣庭的屋顶，会把被封印的真相晒在太阳底下。”他转身走向地道深处，灰袍下摆扫过那座石碑，“跟我来，想活命就跟上。前面有扇门，能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苏寒摸了摸怀中的《太素引气诀》，又看了看老者手中的《万象归元策》。
荒古天命纹在掌心灼痛，像在催促他做决定。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牌，塞进袖中——秘密，总要一个一个揭开。
“走。”他对姬九黎和书生点点头，“看看这扇门后面，藏着什么宝贝。”
老者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抬手按在石壁上，某种古老的机关应声而响。
一道淡金色的光影门在众人面前浮现，门后传来万书齐鸣的轰响，像有千军万马在翻山越岭。
“进去吧。”老者回头，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如镜，“记住，书能载道，亦能覆道。你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门后面。”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率先抬脚迈进光影门。
门后的光裹住他的身体，他听见姬九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听见借阅书生的抽气声，还听见老者的低语混在风声里：“弑天剑尊...这一世，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光影门在众人身后缓缓闭合，地道里重新陷入黑暗。
那座刻着“秘典共鸣咒”的石碑突然泛起红光，几行新的刻字从石缝中爬出——“灭世心窍已入，创世圣体将至，记忆天平，开始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