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一栋隐在山林深处的别墅,安保级别足以让任何情报机构望而却步。这里是赵红妆最私密的据点之一。
客厅里,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
孙二狗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正中,身上随意套着一件赵红妆找来的男士浴袍,领口敞开,露出大片泛着混沌流光的坚实胸膛。他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热茶,仿佛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死战和荒唐的温存,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他的左边,是慕容燕。这位军中凤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作战服,但湿漉漉的头发和泛红的眼角,还是泄露了她之前情绪的失控。她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杯水,眼神复杂地时不时瞟向孙二狗,又飞快地挪开。
他的右边,是苏映雪。她裹着一条白色的丝质浴巾,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一只受惊后找到了庇护所的猫。她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孙二狗,那里面有好奇,有依恋,还有一丝对另外两个女人的警惕。
而赵红妆,则像一根绷紧的弦。她站在落地窗前,一身剪裁得体的女士西装让她看起来精明干练,但紧锁的眉头和握着手机微微发白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别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三个女人都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那场废墟上的强行拥抱,那句“以后你们就是姐妹”的霸道宣告,像一根刺,扎在慕容燕和赵红妆的心里,也像一道烙印,刻进了苏映雪的灵魂。
“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红妆深呼吸,接通了电话,按下了免提。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从听筒里传出。“红妆,你现在在哪?”
“爷爷。”赵红妆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无比恭敬。
“别叫我爷爷。”电话那头的老人声音冷得像冰,“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姓孙的小子混在一起?”
赵红妆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
老人已经不耐烦地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什么龙天行失踪了,太子党要垮了。我告诉你,都是假的!京城的局势,比你们想象的要稳固得多。龙家的根基,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撼动的。你现在,立刻,马上,跟他划清界限!赵家,赌不起!”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赵红妆的心上。她下意识地看向孙二狗。
孙二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仿佛电话里说的,是别人家的事。
慕容燕却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对着手机怒斥:“老糊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二狗他…”
“你闭嘴!”老人厉声打断她,“慕容家的小丫头,别以为有你爷爷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件事,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掺和的。红妆,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做出让我满意的切割,赵家将启动一切程序,将你从家族序列中除名,收回你名下所有权力和资源。你自己,好自为之!”
啪。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赵红妆的脸色一片煞白,身体微微摇晃。她不是怕被除名,她是怕家族做出错误的判断,站到孙二狗的对立面去。那样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看吧。”孙二狗终于开口了,他放下茶杯,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这就是京城。一个只相信眼睛,只相信权力和实物的地方。你跟他们说,龙天行死了,他们会觉得你疯了。你跟他们说,太子党完了,他们会把你当成傻子。”
他站起身,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一些,露出更多线条分明的肌肉和那只深邃的混沌左眼。他走到赵红妆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的爷爷,没错。从他的角度看,赵家赌不起。因为他们手里的筹码,是过去几十年积累的荣华富贵。而我手里的筹码,他们看不见。”
孙二狗的话,让赵红妆的内心掀起巨浪。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孙二狗赢了,一切就结束了。可对京城那些老谋深算的巨头来说,只要龙天行的尸体一天没摆在他们面前,这场战争就永远没有结束。谣言,永远只是谣言。
“那…那我们怎么办?”慕容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助。她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可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政治博弈,她感觉自己一身力量无处使。
苏映雪也紧张地看着孙二狗,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残酷的,赤裸裸的权势斗争。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大家族继承人的命运。
孙二狗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怎么办?”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赵红妆冰冷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很简单。他们不相信,那就让他们相信。他们想看证据,那就给他们证据。他们要看到尸体…那就给他们一具,比尸体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说着,他转过身,走向别墅角落里一间封闭的储藏室。
在三女不解的目光中,他一把拧开了那扇厚重的精钢门锁。
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从里面拖出了一个浑身血污,四肢以一种诡异角度扭曲着的人。
那人一头一脸的泥和血,身上的华贵衣物已经变成了破布条,气若游丝,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当孙二狗随手将他扔在地毯上,用脚将他的脸拨过来的时候。
“嘶…”
赵红妆和慕容燕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张脸,肿胀不堪,布满了伤痕,但那熟悉的轮廓,那深入骨髓的倨傲,即便是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也依旧清晰可辨。
龙天行!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视众生为蝼蚁的龙家太子!
他居然没死!而且…被孙二狗像垃圾一样,从地宫里带了出来!
这一刻的震撼,远比听到龙天行的死讯要强烈一百倍一千倍!一个死去的太子,和一个活着的,如同阶下囚的太子,所代表的意义,是天壤之别!
前者,是刺杀,是阴谋,会引发疯狂的报复和无休止的调查。
而后者…是碾压!是绝对力量下的彻底征服!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最无情的羞辱!
赵红妆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地毯上那个曾经让她感到巨大压力,甚至有些畏惧的男人,此刻却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那里,生死全在孙二狗一念之间。
孙二狗蹲下身,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在龙天行的脸上拍了拍。
“醒醒,别装死。”
龙天行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浑浊的目光在看清孙二狗的脸后,瞬间被无尽的恐惧和怨毒所填满。他想嘶吼,想咒骂,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他的声带,早就被孙二狗废了。
“看见没?”孙二狗站起身,用脚尖踢了踢龙天行的脑袋,像是在踢一个皮球。“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证据。”
他转头看向赵红妆,那只混沌左眼里的光芒,让赵红妆不敢直视。
“现在,你带着他,回到你爷爷面前。”孙二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他,从今天起,京城的天,要换了。赵家是想做新世界的朋友,还是做旧世界的陪葬品,让他自己选。”
赵红妆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看着地上如同死狗的龙天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如同神魔的孙二狗。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她脑海中滋生。
赌!
赌上一切!赌上赵家的未来!就赌这个男人!
“我明白了!”赵红妆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她不再犹豫,不再彷徨,整个人的气场都为之一变,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赵家大小姐本色。
她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用最简洁的语言下达了一连串命令。不到五分钟,一队身穿黑色西装的精锐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墅外。
孙二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了慕容燕。
“你,现在回军部。”
慕容燕立刻挺直了腰杆,像一个等待命令的士兵。“是!”
“龙天行倒了,他暗中培植的‘神策军’现在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这是一块肥肉,也是一颗毒瘤。”孙二狗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要你动用慕容家所有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支部队给我完整地吞下来。能收编的收编,不服的…”
孙二狗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就地清除。”
慕容燕心头一凛,但随即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这才是她熟悉的孙二狗!霸道,强势,从不拖泥带水!
“保证完成任务!”她大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放手去做。”孙二狗走上前,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语气却变得异常柔和,“不管遇到什么阻力,不管是哪个家族的人敢伸手,你都不用管。告诉我,我去杀。”
这份强大到极致的自信和担当,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慕容燕心中最后一点不安。她用力点头,眼圈又红了。
很快,赵红妆带着被装进一个特制袋子里的龙天行,在保镖的护卫下,坐上了一辆黑色的防弹车,绝尘而去。她要用这个“活证据”,去掀起一场席卷整个京城上层的滔天巨浪。
慕容燕也紧随其后,驾驶着一辆军用越野,带着孙二狗的命令,奔赴那座暗流涌动的军部大院。
转眼间,巨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孙二狗和苏映雪两个人。
苏映雪走上前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
“他们…都好厉害。”她轻声说。她看到了赵红妆的果决,看到了慕容燕的英气,也感受到了那场无形战争的残酷。
“你以后会比她们更厉害。”孙二狗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润。他能感觉到,苏映雪体内那股属于宗师巅峰的气息,还在不断凝实,玄阴祖气的底蕴,远超他的想象。
他安抚了苏映雪几句,让她先去休息。
当整个别墅彻底安静下来后,孙二狗才独自一人,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那片由混元龙气构成的能量海洋,比之前磅礴了十倍不止,每一滴能量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炼神返虚中期巅峰,这股力量,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然而,就在他仔细感受这股新生的力量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在他的神魂深处,在他那颗由无数符文构成的金丹核心,那股融合了玄阴祖气,甚至触碰过“创世烙印”气息的混沌龙气,似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异。
它们不再是纯粹的能量形态。
每一缕混沌龙气之中,都仿佛蕴含着一种…无视规则,磨灭规则的…奇异特性。
他伸出左手,一缕灰蒙蒙的混沌龙气在他的指尖缭绕。
他看向面前那块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号称能抵挡火箭弹攻击的防弹玻璃。
他将手指,轻轻地点了上去。
没有声音。
没有裂痕。
就在他手指触碰的地方,那块坚硬无比的防弹玻璃,就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块。一个完美平滑的,指头大小的圆孔,凭空出现。
被抹去的部分,没有化作粉末,没有化作气体,就那么…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孙二狗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感觉到,在他的龙气接触到玻璃的瞬间,那种奇异的特性发动了。它没有去破坏玻璃的物理结构,而是直接…抹掉了维持这块玻璃存在的…“法”与“理”!
破法!
这就是他的混沌龙气,在极致升华后,诞生的全新特性!
一种凌驾于一切物理规则和能量法则之上的,近乎于“神”的能力!
孙二狗看着自己那只泛着混沌光芒的左手,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狂傲不羁的笑容。
京城…
你们,准备好迎接一个,可以不讲道理的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