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的手指停在半空，光圈裹住指尖，发动机核心的蓝光仍在跳动。他没有按下签到，而是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界面。飞行贡献值稳定闪烁，但新的提示浮现在视野中央：【宿主完成第一百次签到，解锁“航空历史资料库”权限】。
他睁开眼，手指收回。签到暂时搁置，系统指令优先级自动调整。思维一动，资料库入口展开。画面浮现，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1949年冬夜，昏暗灯光下，几张年轻的脸围在木桌前，手拨算盘，纸面写满公式。镜头缓慢推进，角落一行小字清晰可见：“王振国，华东航空筹备组”。
沈昭华站在控制台旁，目光落在投影上。“这是……建国初期的航空计算现场？”
周子豪抬起头，眼镜片蒙着雾气。他刚记录完一组熔炼数据，听见动静才注意到画面变化。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台老旧算盘看了几秒。
陈御风声音低下来：“他们算的是初教-5的升力系数。没有计算机，没有仿真软件，靠人力一笔一笔验算。误差不到0.3%。”
沈昭华皱眉：“这些影像能帮我们推进‘星空计划’吗？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材料极限和动力架构问题，不是回顾历史。”
“这不是回顾。”陈御风说，“是溯源。”
话音落下，投影自动切换。一组新画面出现：1954年，南昌飞机厂车间，工人用锤敲打机翼蒙皮；1966年，某研究所地下室，科研人员手绘歼-7气动外形图；1980年，风洞试验失败后，工程师在黑板上重写三十七遍推力参数。
每一张图都带着时间的痕迹。纸张发脆，墨迹晕染，但那些数字和线条无比清晰。
周子豪忽然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他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快速翻页。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龙鳞”合金的熔点、密度、抗拉强度。他手指一顿，页面突然亮起，自动生成对比图表——左侧是当年使用的航空钢材数据，右侧是“龙鳞”材料参数。
“密度只有三分之一，强度高出十七倍。”他低声说，“这不是迭代，是跨越。”
沈昭华沉默了几秒，伸手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她取下戒指，走向投影。金属底座接触空气时发出轻微“咔”声，芯片感应到特定频率波段，自动激活预设程序。
全息影像瞬间扩展。从老照片中的算盘演算开始，画面连续推进——歼-5首飞成功、歼-10突破电传操纵瓶颈、歼-20隐身涂层测试通过、反重力场模块首次启动……一条完整的时间轴在空中铺开，终点指向尚未建成的月基运输平台构想图。
“他们看不到今天。”沈昭华说，“但我们能让他们知道，这条路走通了。”
陈御风看着时间轴末端，那正是他画中蓝色星星的位置。手表表盘微微发烫，指针轻轻震动。他抬起手，轻抚表面，没有说话。
实验室灯光渐暗，只剩下投影流转的光映在三人脸上。周子豪回到实验台，翻开新一页笔记本，写下标题：“基于历史路径的材料演化模型”。他笔尖不停，开始整理不同时代航空材料的关键节点。
沈昭华将戒指重新戴上，转身调出课程排期表。她点开青年工程师培训模块，在备注栏输入一行字：“加入航空史实案例教学”。
陈御风则将系统界面切换至资料库索引。他手动创建分类条目：【早期航空工程方法论】【手工计算与经验公式的应用】【无风洞条件下的气动验证流程】。每一个条目都被标记为“高优先级”，用于后续团队知识共享。
投影仍在运行，时间轴缓缓滚动。某一帧画面定格：1998年某基地，一名工程师蹲在战机残骸旁，手里拿着一块断裂的发动机叶片。照片模糊，但那人背影与陈御风父亲极为相似。
周子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字。他的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痕迹。
沈昭华合上平板，走到窗边。玻璃映出她的身影和背后的全息影像。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说：“明天的课，能不能把这段放进去？让年轻人看看，我们是从哪里开始的。”
“可以。”陈御风说，“不只是看。是要让他们明白，每一行代码、每一块合金，都不是凭空来的。”
周子豪停下笔。“我刚才算了，如果我们用当年那种手工校验方式复核一遍‘龙鳞’的数据，需要三百二十七人工作一年。而现在，一台主机八小时就能完成。”
“但他们做到了。”陈御风说，“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沈昭华点头。“所以我们更没有理由停下。”
陈御风再次接入系统，调出资料库深层目录。一段隐藏文件浮现：【航空工业奠基者名录】。名单很长，许多人名后面标注着“已故”或“失联”。他找到“王振国”的名字，点击查看详细档案。
页面弹出三张附件：一份手写笔记扫描件，一张集体合影，一段音频文件。他点击播放。
电流杂音过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要国家还想飞，就一定会有人接着干。不管有没有人记得我们。”
声音结束，投影微微颤动。实验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周子豪合上笔记本，重新戴上眼镜。“我明天去材料库，把第一批‘龙鳞’样品按年代顺序排列。做个实物展，配上这些资料。”
“好。”陈御风说，“顺便准备一份讲解稿。”
沈昭华打开通讯终端，拨通后勤部门。“安排一间展厅，位置就在新教学楼一层。主题叫‘从算盘到星空’。”
三人各自忙碌起来。陈御风继续归档资料，沈昭华协调资源，周子豪列出展品清单。投影中的时间轴仍在运转，未停止。
陈御风忽然注意到，资料库右下角出现一个灰色图标，形状像一枚旧式航徽。他尝试接入，系统提示：【需满足特定历史地点签到条件方可激活】。
他记下坐标编号，暂未深究。
沈昭华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你觉得，他们要是看到现在的发动机，会说什么？”
“不知道。”陈御风说，“但我知道，他们会希望我们继续往前走。”
周子豪抬起头。“我已经开始算下一个配方了。如果结合早期钢材的韧性特点和‘龙鳞’的轻量化优势，或许能做出更适合星际航行的复合结构。”
陈御风点头。“等酒泉那次签到回来，我们再开一次技术会。”
沈昭华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让食堂准备些热食。”
没人回应。三人都没动。
投影中，1949年的那张照片再次浮现。算盘珠子静止不动，纸上公式依旧清晰。窗外，城市还未苏醒，唯有实验室的灯一直亮着。
陈御风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沈昭华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周子豪翻开新的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
笔尖划破纸面，发出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