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穿透夜风。
陈御风站在天台边缘，左手仍紧握着干扰枪，右手缓缓抚过停摆的机械表。赵天翔那句“系统也可能被预先设定”还在耳边回荡，但他已不再动摇。父亲牺牲的时间、空难发生的时刻、系统第一次签到的地点——三者重合于三年前九点整，那是他重生的起点，也是系统唯一响应他的铁证。没有任何外部程序能复刻这种绑定。
他抬眼，目光如刀锋般锁定前方人影。
赵天翔背靠水箱房，嘴角挂着冷笑，西装领带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没有逃，也没有再启动传输设备，仿佛在等待这一刻的对峙。
“你阻止不了后续节点。”赵天翔开口，声音平稳，“c计划的数据包已经进入预激活序列，只要境外服务器接收到倒计时完成信号，所有备份链路将自动解封。”
陈御风向前一步：“你说系统可以被操控，那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指令？叶婉晴？还是军情六处本部？”
赵天翔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扯开衬衫前襟。
布料撕裂声划破寂静。
左胸赫然露出一只展翅鹰隼纹身，线条狰狞如刻，下方一串微小编号“J6-09”清晰可见。这不是装饰，是特工等级的身份烙印，只有执行过国家级战略破坏任务的间谍才会拥有。
“十年前我在伦敦接受训练时，教官说过一句话。”赵天翔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手指轻轻抚过纹身边缘，“技术永远不是壁垒，人心才是。”
他抬起眼，直视陈御风：“你以为你在重建航空体系？不，你只是在验证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崩溃模型。从你第一天签到开始，每一个数据流向，都被记录、分析、预测。”
陈御风瞳孔微缩。
“沈昭华的资金链，周子豪的材料实验进度，张建军争取的模拟器权限……甚至你每次签到的位置选择。”赵天翔语速加快，“这些不是偶然，是你在按照某种逻辑推进项目。而这个逻辑——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发展路径。”
“所以你们放任我成长？”陈御风声音低沉。
“不是放任。”赵天翔嘴角扬起，“是引导。让你成为标杆，让全世界盯着你看。等你把国产五代机推上舞台，所有人就会发现，它的核心架构，其实建立在一个可被远程干预的底层协议之上。”
陈御风猛然逼近：“哪个协议？c计划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天翔却不再回答，反而向后退了半步，右手悄然探入裤袋。
就在此刻，天台另一侧通风井传来金属摩擦声。
一道瘦削身影猛地掀开检修盖板，翻身上来，动作笨拙却果断。周子豪喘着粗气，眼镜片蒙着一层水雾，手中紧握一台信号追踪仪，屏幕正闪烁红光。
“频率匹配成功！”他几乎是喊出来的，“U盘最后一次发射残留频谱被我逆向还原，定位误差不超过三米！”
赵天翔脸色骤变，立刻转身欲从消防梯撤离。
周子豪来不及多想，猛冲上前，在对方经过水箱房瞬间一脚踹向其左侧衣袋。力道精准狠厉，布料应声破裂，银质U盘弹出半空，旋转着飞向楼外。
千钧一发之际，周子豪没有去接。
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右脚横扫而出。
银光划破夜幕，直坠十二层之下草坪。
几乎同时，远处警笛声骤然拉近，红蓝光芒交替扫过楼宇间隙。校园主干道上传来急促脚步声，校警与便衣人员正快速登楼。
赵天翔僵在原地，回头死死盯住陈御风，眼中竟无惧意，只剩一丝诡异笑意。
“你以为赢了？”他低声说道，“明日开盘，沈氏股价将暴跌70%。资本市场的熔断机制一旦触发，你们所有的研发融资都将归零。技术战输了没关系，只要产业根基崩塌，十年努力，一夜清零。”
陈御风眼神未动。
“你们和境外资本联手做空？”他问。
“不只是联手。”赵天翔冷笑，“是主导。沈明远留下的财务漏洞，早就被我们改造成引爆器。明天上午十点零七分，第一波抛单就会出现。而那时，你们连应对时间都没有。”
周子豪踉跄几步靠在墙边，呼吸仍未平复：“我们……能拦住吗？”
陈御风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左手，再次凝视那块停摆的机械表。秒针依旧停在“9”字位置，像一道刻进时间里的伤痕。
他知道，这一战早已超出技术范畴。
赵天翔的目的，从来不是窃取数据。
而是利用c计划作为导火索，引爆一场覆盖科技、金融、政策的全面围剿。他们要摧毁的，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个正在崛起的航空生态。
警笛声已抵达楼下。
数名便衣迅速包围天台出口，手铐在月光下泛出冷光。一名负责人走上前，向陈御风点头示意，随即走向赵天翔。
就在手铐即将扣上手腕的刹那，赵天翔忽然抬头，直视陈御风：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重生？为什么系统只对你开放？为什么每一次关键决策，都恰好符合最大破坏效率？”
陈御风眉头微蹙。
“或许……”赵天翔被两名警员架起，仍缓缓开口，“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不是为了拯救，而是为了终结。”
他的身体被带离现场，脚步沉重，但笑声仍在夜风中回荡。
陈御风立于天台边缘，目光落向U盘坠落的方向。草坪上已有人影奔向落点，信号追踪仪显示电磁残留正在衰减。
周子豪走到他身边，声音微颤：“总算……没让数据再飞出去。”
陈御风轻轻点头，指尖摩挲着手表边缘。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警灯映照下，他右耳侧一缕碎发被风吹起，露出耳骨后一道细长旧疤——那是前世最后一次试飞时，座舱破裂导致玻璃碎片划过的痕迹。
此刻，这道疤随着肌肉轻微抽动，像是某种沉睡记忆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