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仍在主屏上缓慢蠕动，像一条未死透的蛇。陈御风的手指没有离开紧急熔断键，指尖压着金属边缘，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那行文件名——“陈御风·重启方案V3”——依旧悬在界面中央，未被点击。
他调出飞行王朝系统权限面板，将全部飞行贡献值注入生物密钥模拟协议。虚拟界面上跳出三重验证提示：指纹、虹膜、脑波共振。第一层锁解除，进度条跳转至12%。
“准备伪造。”陈御风开口。
周子豪抬起右手，纱布已被血浸透。他将手指按在识别区，血液渗入传感器缝隙，形成导电通路。系统短暂卡顿后，显示“指纹匹配：弱信号通过”。
沈昭华拔下发簪，微光从簪头射出，扫过虹膜扫描仪。她瞳孔收缩的频率被精准校准，虹膜数据稳定输入。第二层解锁完成。
第三层，需脑波锚点。
陈御风闭眼，主动暴露思维接口。系统反向接入其记忆深层，提取一段画面：国产五代机首飞当日，跑道尽头腾起烈焰，机身离地瞬间，驾驶舱内仪表盘泛起金光。这段记忆携带强烈情感波动，成为唯一可用的生物共振源。
【脑波匹配成功】
【封闭区解密启动】
全息投影骤然展开，覆盖整个指挥室。立体航空走廊网络浮现，节点遍布七大洲，每一点都对应现实中的机场、空域枢纽或禁飞区遗址。中央浮现出一行鎏金文字：
**“空中帝国协议·终阶激活条件：全员意志统一”**
光束扩散的瞬间，周子豪猛地抱住头，膝盖撞地。沈昭华瞳孔骤缩，手指抽搐般抓向控制台边缘。陈御风感到一股低频震荡穿透颅骨，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开始扭曲，那行字反复闪现，音节在耳道内回旋，如同咒语。
系统警报无声弹出：【S级认知污染检测】
【启动记忆清洗程序】
三人太阳穴同时浮现激光烙印，形状为展翅战机徽章。烙印发烫，压制神经入侵信号。陈御风咬牙，命令系统切断外部感官反馈，强制清空视觉缓存。
“关主屏！”
沈昭华扯下电源线，但备用电池仍在供能，投影未灭。她立刻意识到问题不在设备端——攻击源来自数据内部，已随解密过程嵌入空气中的纳米信息粒子。
“蚀刻之手还在深海？”陈御风问。
“连接正常。”周子豪喘息着回答，左手颤抖地敲击键盘。
“远程施加微电流冲击，目标接收器本体。”
指令下达，千里之外，RoV-9机械臂末端释放微弱电流，精准击中黄铜圆柱体接缝处。装置内部电路短暂紊乱，投影闪烁三次后中断。主屏幕黑屏，唯余底层数据流仍在运行，速度减缓但未停止。
陈御风额头青筋跳动。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
“调取监狱监控记录。”他说，“时间同步刚才投影激活时刻。”
画面切入最高戒备监狱内部。沈明远坐在牢房角落，双手交叠于膝上，嘴角微微上扬。录音波形同步播放，笑声频率与投影启动时的背景谐波完全一致。
“分析频谱。”陈御风说。
周子豪拖入音频文件，拆解声波结构。三分钟后，破译结果弹出：笑声中嵌套摩尔斯码，内容为——
**“你们建不成真正的帝国”**
沈昭华瞳孔一震。她调出家族档案数据库，输入关键词比对。二十年前沈家祖训碑文残片中，发现相同语句，原文为：“凡违逆天序者，纵有千机万算，亦建不成真正帝国。”
“不是巧合。”她说，“这是精神控制的触发语。”
陈御风盯着黑屏后的数据流，忽然察觉异常。底层协议中有一段隐藏代码，正以极低速率复制自身，伪装成系统日志碎片。他放大解析，发现其结构与“龙眼协议”高度相似，但层级更高，命名格式为：“龙眼-Ω”。
“这不是窃听装置。”他低声说，“是认知战发射器。海底节点只是中继站，真正核心在某个活体载体上。”
沈昭华立即下令：“对沈明远实施全面精神隔离，切断所有外部通讯接口，包括生物监测设备的数据上传链路。”
“来不及了。”周子豪声音沙哑，“他的脑电波峰值出现在投影启动前0.8秒——说明他是主动触发，而非被动接收。”
陈御风猛然起身，思维直连飞行王朝系统，调出全球签到坐标热力图。过去三个月内，所有高价值签到点位连成一线，恰好构成一个巨大闭环，中心位置正是沈家老宅地下密室。
“他们用家族血脉做密钥。”他说，“代际传承的意识模板，配合未来科技，构建了一个跨时间维度的认知网络。”
沈昭华摘下翡翠戒指，放入检测槽。系统扫描其dNA序列，比对历史样本库。结果显示，戒指内壁曾接触过两份不同年代的沈家族谱墨迹，时间跨度达四十余年。
“有人在复刻仪式。”她说，“利用我们的行动，激活沉睡协议。”
陈御风重新打开主控台权限，将飞行贡献值注入“空中帝国蓝图”模块。进度条升至19.6%，突然停滞。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意志干扰，权限认证失败】。
他切换至隐蔽通道，尝试绕行，却发现部分核心指令已被预置响应逻辑——只要输入特定操作序列，就会自动回传一段加密音频，内容正是沈明远的笑声变调版本。
“他们在改写系统的应答机制。”周子豪喃喃道，“不只是影响人……连AI都在被渗透。”
陈御风调出量子数据中心实时监控画面。云南基地的服务器阵列中，一组冷却管出现异常结霜现象，温度读数剧烈波动。他放大细节，发现霜晶排列呈现规律性几何图案，与投影中的航空走廊节点分布完全吻合。
“信息已经实体化。”他说，“它在物理世界留下痕迹。”
沈昭华迅速启动七国联盟应急协议，请求各国关闭非必要航空调度AI系统。回复陆续抵达：丹麦已切断空管自动化模块；新加坡启用人工导航备份；澳大利亚宣布进入三级防空警戒。
“还不够。”陈御风盯着仍未熄灭的数据流，“这东西不怕断电，不怕屏蔽，它靠人的注视存活。”
周子豪忽然抬头：“我看到了。”
“什么？”
“我的笔记本……刚才写的频谱图。”他举起本子，纸面原本空白，此刻却浮现出细密线条，自行延伸、交织，逐渐组成一幅新的全息构型草图，标题赫然写着：
**“空中帝国协议·人格替代进程表”**
下方列出十二个名字，第一个是张建军，第二个是赵天翔，第三个是叶婉晴……第十一个是沈昭华。
最后一个，是陈御风。
名字旁标注倒计时：72:00:00。
“它在等我们看。”周子豪声音发抖，“每多一个人看见这个图，进度就往前走一步。”
陈御风一把夺过笔记本，撕下那页纸，投入销毁槽。火焰燃起的瞬间，主屏幕突然闪现一行新消息：
**“你撕不掉集体认知”**
字迹消散，数据流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波动。
沈昭华站在侧屏前，手指仍悬在精神隔离确认键上方。她的发簪歪斜，一缕发丝垂落眼前。她没有去扶。
周子豪靠在椅背上，右手纱布再次渗血，滴落在操作台上，形成一小片暗红。
陈御风坐回主控台前，双眼映着幽蓝残影，手指重新压在紧急熔断键边缘。
底层数据流仍在缓慢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