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将加密盘塞进飞行夹克内袋的瞬间,指尖触到表壳裂纹。他没有抽手,而是用拇指压了压那道细痕,仿佛在确认时间仍在流动。
主控舱灯光调至战术模式,泛着冷白。沈昭华已接入神经连接终端,三根数据线从她腕部接口延伸至中央主机。周子豪坐在侧位,正校准频段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着Echo-7协议的波形图。
“目标意识屏障强度超出预设阈值。”沈昭华开口,语速平稳,“脑电反馈呈锯齿状,说明受过系统性反审讯训练。”
陈御风站在隔离玻璃外,目光落在审讯室内的海盗头目身上。那人被固定在金属椅上,太阳穴贴着双层电极片,呼吸节奏刻意放慢,显然是在抵抗外部信号侵入。
“启动逆向视觉皮层接入。”陈御风下令。
沈昭华按下确认键,Echo-7协议激活。周子豪同步输入从磁暴线圈捕获的反馈频率,系统开始模拟目标大脑的神经振荡模式。
屏幕闪现噪点,随即展开一段模糊影像:昏暗房间,一张办公桌,镜头缓慢推进。画面边缘出现一只右手,无名指戴着蛇头戒指,正缓缓转动。
“就是他。”周子豪低声说。
影像继续播放。沈明远的声音透过神经信号还原出来,低沉而清晰:“确保他们带不走任何东西。”
陈御风抬手,示意记录。
沈昭华启动数据封包程序,虚拟界面弹出进度条。与此同时,周子豪监测到目标脑波出现异常共振——峰值出现在43.7赫兹,与第311章使用的神经干扰波完全一致。
“不对。”周子豪突然抬头,“他的神经系统在响应外部信号。”
话音未落,审讯室内警报轻响。海盗头目的瞳孔骤然扩张,眼中布满血丝。下一秒,太阳穴血管崩裂,鼻腔涌出黑色液体,质地如液态金属,在灯光下泛出幽蓝光泽。
“切断连接!”陈御风扑向控制台,一把扯下主线路插头。
但已经晚了。那人头颅后仰,颈椎发出轻微错位声,四肢抽搐两下,彻底静止。监控屏上的生命体征曲线拉成一条直线。
沈昭华的手指仍停留在终端上,最后一帧神经信号被强制截取。她迅速解析,还原出一段加密指令的来源Ip段——指向印度洋某境外离岸服务器集群,注册地为开曼群岛空壳公司。
“远程引爆。”周子豪戴上防护手套,靠近尸体,“颅内有微型装置,触发频率与我们之前使用的神经电子战波段重合。”
他取出便携式质谱仪,对黑色液体采样。分析结果显示:成分含纳米级镓铟锡合金微粒,包裹高能聚合物炸药,可通过特定电磁脉冲激活。
“这不是普通植入物。”周子豪声音发紧,“是活体神经炸弹,能通过日常通信信号遥控引信。”
陈御风沉默片刻,转身走向通讯面板。他手动关闭货轮所有外部无线链路,仅保留内部局域网运行关键设备。防火墙升级至最高权限,禁用一切蓝牙、wi-Fi和蜂窝模块。
“所有人暂停使用智能终端。”他下令,“尤其是脑机接口类设备。”
沈昭华调出医疗日志数据库,开始筛查近期登船人员的健康记录。她设定关键词:疫苗注射、牙科手术、不明原因昏迷。
“过去七十二小时,共有十一人接受过例行体检。”她快速翻阅,“其中三人有过牙科处理,一人接种流感疫苗。”
“全部隔离观察。”陈御风说,“禁止进入核心区域。”
周子豪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雾。他重新戴上,盯着神经监控界面,发现残留信号仍在微弱跳动。
“他在死前传出了什么。”他说。
三人迅速转入屏蔽室。这是一间六平方米的密闭空间,四壁覆盖铅合金层,可阻断一切外部电磁渗透。唯一的出口装有双重气密锁,内部无任何联网设备。
沈昭华将视频证据导入钛合金加密盘,插入读取器。屏幕亮起,重现沈明远说话的画面。
“这段影像不能外泄。”陈御风说,“一旦对方察觉我们掌握证据,可能会启动更多潜伏者。”
周子豪点头:“他们的技术不止于此。能精准控制引爆时机,说明实时监控我们的行动节奏。”
沈昭华忽然停下动作。她想起一件事——昨夜直升机返航时,货轮曾短暂接入补给船的维修系统,用于更新导航地图。
“有没有可能……”她低声说,“他们的信号是通过那次更新植入的?”
陈御风眼神一凝。
“查那次系统日志。”他说,“重点看是否有隐藏进程在后台运行。”
周子豪立即调取记录。果然,在导航模块更新完成后,一个名为“SEALoG-x”的子程序悄然启动,伪装成日志清理工具,实则建立了反向通信通道。
“它一直在监听。”周子豪声音低沉,“不只是这个人。船上任何一个接入系统的终端,都可能是他们的耳朵。”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屏蔽室角落。那里放着一块备用钛板,是他从残骸中带回的材料样本。他拿起签字笔,在边缘写下几行参数——推力系数、热导率、共振频率。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面临重大决策,他就会不自觉地演算公式,仿佛数字能压住风暴。
“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他说,“一是如何确认谁还被植入了装置;二是如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切断他们的监听网络。”
沈昭华打开随身笔记本,撕下一页纸,用钢笔写下几个字:“物理传递信息。”
她将纸条递给陈御风。他看完,点头。
“从现在起,所有指令手写传递。”他说,“禁用语音、文字消息、任何形式的电子通信。”
周子豪忽然抬手,指向监控屏。虽然外部网络已断,但屏蔽室内的一台独立记录仪仍在运行。它的存储灯每隔三秒闪烁一次,规律得异常。
“它不该这么稳定。”他说,“这种型号的设备,读写时应有随机延迟。”
陈御风走过去,拔掉电源。灯灭了半秒,竟又自行亮起。
他拆开外壳,发现主板背面多了一枚芝麻大小的芯片,焊接在电源管理模块上。
“被动唤醒装置。”周子豪用镊子夹起芯片,“接收到特定频段信号就会自动重启,把本地数据上传。”
沈昭华盯着那枚芯片,眼神冰冷。
“他们知道我们会躲进屏蔽室。”她说,“所以提前在这里埋了‘耳朵’。”
陈御风将芯片捏在指尖,用力一碾,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下次不会这么容易。”他说。
他从夹克内袋取出加密盘,贴身收好。沈昭华开始起草反制方案,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周子豪靠在墙边闭目休整,但手指仍搭在监控仪边缘,随时准备响应异常。
屏蔽室的通风口传来轻微气流声。陈御风抬头看了一眼格栅,没说什么。
他的左手缓缓抚过表壳裂纹,指针仍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