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掌心向上摊开，那道暗红色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符文中央有一条细细的线，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跳动——池小橙盯着它，忽然意识到那是妹妹的心跳频率。
\"当年魔法阵是双向契约......\"哈尔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她若死，我陪葬。\"
池小橙的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泥土的凉意透过裙摆渗入皮肤，她却感觉不到冷。
\"为什么不说？\"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哈尔垂眸，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怕你......为难。\"
风掠过废墟，卷起几片焦黑的樱花残瓣。池小橙盯着哈尔的掌心，那道符文像是烙进血肉的枷锁，将他和另一个世界的生命死死绑在一起。
十年前。
她穿书的那天。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起来——病床前的少年哈尔，他割开的手腕，滴落在她额头的血。那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契约。
\"你......\"她的喉咙发紧，\"你从一开始就在救她？\"
哈尔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池小橙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解除它！现在就解除！\"
哈尔任由她抓着，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解不了。\"
\"怎么可能解不了？\"她几乎是在吼，\"你是哈尔！是移动城堡的主人！是——\"
\"是个骗子。\"哈尔打断她，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我骗你说裂缝稳定，骗你说能回家......\"他顿了顿，\"但这个契约，我从没骗过你。\"
池小橙的手松开了。
苏菲站在不远处，她的目光在哈尔和池小橙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哈尔掌心的符文上：\"这种契约......\"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需要献祭什么？\"
哈尔收回手，符文消失在掌心：\"我的生命力。\"
池小橙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所以你的石化......\"
\"是契约的反噬。\"哈尔淡淡地说，\"每救她一次，我就会石化一部分。\"
池小橙想起哈尔的右臂，想起他后背的旧伤，想起他咳出的黑血——全都是为了维持那个契约。
\"你......\"她的声音哽咽，\"你这个疯子......\"
哈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她熟悉的嘲讽：\"现在才知道？\"
苏菲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池小橙，你需要做决定。\"
池小橙抬起头。
\"裂缝只能维持七天。\"苏菲的声音很平静，但池小橙听出了其中的紧迫，\"王子用灵核固化的通道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哈尔突然转身，朝城堡走去。
\"你去哪？\"池小橙喊道。
他没有回头：\"给你时间考虑。\"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右臂的石化痕迹在袖口若隐若现。池小橙盯着那道背影，突然意识到——
他早就做好了选择。
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苏菲走到池小橙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池小橙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他会死吗？\"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菲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契约断开......会。\"
池小橙攥紧了手帕。
\"但如果你回去......\"苏菲继续道，\"你的妹妹可能会消失。\"
双生魂。
池小橙想起苏菲之前的话。她和妹妹是\"双生魂\"，穿书导致妹妹生命流失。若永久回归，现世哈尔的魔法会彻底抹除妹妹存在以补全法则。
\"没有......别的办法吗？\"
苏菲摇头：\"魔法有代价。\"
池小橙望向城堡的方向，哈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需要......\"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和他谈谈。\"
苏菲点点头：\"去吧。但记住——时间不多了。\"
池小橙站起身，朝城堡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怕自己后悔。
城堡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里面一片昏暗。壁炉的晶簇闪着微弱的蓝光，卡西法的鼾声若有若无。
\"哈尔？\"
没有回应。
她走上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堡里回荡。二楼的书房门关着，一缕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来。
她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
哈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不像话。
池小橙推开门，哈尔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古籍。他的右手搭在书页上，石化的指尖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们得谈谈。\"她说。
哈尔合上书：\"没什么好谈的。\"
\"有。\"池小橙走到他面前，\"关于契约，关于妹妹，关于——\"
\"关于你的选择。\"哈尔打断她，\"我已经帮你选好了。\"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递给她。
池小橙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怀表，表盖上刻着精细的樱花纹路。
\"这是......\"
\"裂缝稳定器。\"哈尔的声音很平静，\"拿着它，跳进裂缝，你就能回家。\"
池小橙盯着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在逆向转动。
\"那你呢？\"她抬起头。
哈尔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我？\"
他摊开掌心，那道符文再次浮现，中央的细线跳动得比之前更微弱了。
\"我会遵守契约。\"
池小橙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将怀表拍在桌上：\"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哈尔看着她，金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那你打算怎么选？\"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
\"我......\"
池小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