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嘴的据点建设转眼已过五日，原本荒芜的红土浅滩，如今已初见规模。按照李恪的规划，据点以“沧溟二号”停泊的浅滩为中心，用碗口粗的桉树干搭起了环形木墙，木墙足有一人多高，每根树干都深深扎进红土中，再用藤条缠绕加固。木墙内侧挖了半人深的壕沟，沟底铺满乌鲁鲁族人帮忙削尖的竹刺，竹刺顶端还涂抹了桉树叶熬制的汁液——王玄策说这能防止竹刺腐烂，还能让凑近的野兽避而远之，倒是比中原常用的桐油更省事。
陆战队士兵与乌鲁鲁族人分工明确，配合得愈发默契。士兵们仗着铁器锋利，负责砍伐远处桉树林里的大树，几人一组用绳索将树干拖回据点；阿鲁带着族人用红土混合晒干的稻草，调成黏稠的“红泥膏”，一把把抹在木墙缝隙里。这种红泥膏极是耐用，经烈日暴晒后硬如石块，不仅能堵住缝隙防风，还能抵御雨水冲刷。有次暴雨突至，众人本以为木墙会漏水，结果雨停后检查，墙内竟滴水未进，王玄策摸着光滑的红泥墙面，忍不住对阿鲁竖起大拇指：“你们这红土的法子，比中原的灰浆还管用！”
据点建设的间隙，总少不了啼笑皆非的趣事，而最让士兵们津津乐道的，便是与草原上的袋鼠“结下的梁子”。这事儿得从建设初期说起，那日阿福带着两名士兵去附近水洼取水，刚将陶罐浸入清澈的水中，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跳进水里。阿福回头一瞧，顿时吓得“哎呀”一声跳起来，手中的陶罐“哐当”撞在石头上，溅了他一脸水花。
只见不远处的水洼边，站着三只体型壮硕的袋鼠，灰棕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最前面那只雄性袋鼠比寻常士兵还高些，粗壮的后肢肌肉发达，一条粗长的尾巴支在地上，像根小柱子似的稳住身形。它歪着脑袋，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阿福手中的陶罐，像是在琢磨这圆滚滚的东西里装着什么好东西。更让阿福心慌的是，这只袋鼠竟一蹦一跳地凑过来，前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不大不小，却带着股“自来熟”的莽撞。
“这、这奇兽怎地如此无礼！”阿福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水里，幸亏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两名士兵连忙拔刀戒备，钢刀出鞘的“唰”声让袋鼠们停下脚步，可它们非但不怕，反而齐齐歪着脑袋，盯着士兵腰间的弯刀看个不停，那模样像是在研究这亮闪闪的玩意儿能不能吃。
这一幕恰好被巡查的李恪撞见，他老远就听见阿福的惊呼，走近一看这对峙的场面，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快步上前示意士兵收刀：“莫怕，这是袋鼠，性情温顺得很，方才只是好奇罢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麦饼——这是阿福早上刚烤的，还带着点芝麻香。李恪掰了一小块放在手心，慢慢递到雄性袋鼠面前。
那袋鼠犹豫了一下，鼻子嗅了嗅，突然用灵活的前爪抓起麦饼，飞快地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个圆球，嚼得“咔嚓”作响。其余两只袋鼠见此情景，立刻凑了过来，围着李恪蹦蹦跳跳，前爪不停地扒拉他的衣角，像是在讨食。李恪又掰了几块分给它们，不一会儿就将麦饼吃得精光。吃饱后的袋鼠们也不离开，就蹲在旁边看着众人取水，那只雄性袋鼠还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李恪的腿，活像只讨到好处的大狗。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据点，士兵们顿时来了兴致。往后几日，总有人偷偷揣着干粮去水洼边“投喂”，连一向严肃的秦勇，都忍不住带着水手去看新鲜。有个叫张三的士兵，不知从哪儿翻出块麦芽糖，掰了一块递给袋鼠王——就是那只雄性袋鼠。袋鼠王尝了尝，小鼻子一抽，顿时迷上了这甜味，此后天天守在据点门口，见到张三就蹦过去蹭他的手，有时还会用粗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往水洼方向拖，惹得众人打趣张三：“张三，你这是收了个‘袋鼠小弟’，还是多了个‘催饭的主子’啊！”
可这“小弟”偏生有副暴脾气。一日伙夫老李杀了只野羊，将羊皮晾在木墙上晒，袋鼠王不知何时窜了过去，用前爪扒拉着羊皮嗅个不停。老李见状急了，挥着锅铲就赶：“这是要做袄子的，别给我祸祸了！”他本是玩笑般虚挥了两下，没成想袋鼠王以为受到挑衅，猛地直立起身，比老李还高出一个头，前爪往胸前一抱，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粗壮的后肢在地上刨着红土，尾巴绷得像根钢鞭——这是袋鼠要攻击的架势。
“哎哟！这玩意儿还挺凶！”老李吓得连忙后退，锅铲“哐当”掉在地上。袋鼠王趁机扑上前，用前爪轻轻拍了拍老李的肩膀，看似不重，却把老李拍得一个趔趄。众人闻声赶来，只见老李举着双手不敢动弹，袋鼠王则蹲在他脚边，歪着脑袋盯着他，时不时用尾巴扫扫他的裤腿，活像个闯了祸还装无辜的孩子。李恪远远瞧见，笑着喊：“扔块干粮过去！它这是护食呢！”张三赶紧抛过去一块麦饼，袋鼠王叼起麦饼，蹦到一旁吃得欢，临走前还回头瞪了老李一眼，那模样竟像是在警告“再抢我东西试试”。
经此一闹，众人总算摸清了袋鼠王的脾气——护食、认人，还带着股子领地意识。有回两名士兵在水洼边摔跤取乐，滚作一团时不小心压到了袋鼠王藏麦饼的石头缝。袋鼠王“噌”地从草丛里窜出来，对着两人的屁股就是一尾巴，力道之大竟把最壮实的士兵抽得往前扑了个狗啃泥。等两人爬起来，它已经把麦饼叼到树上，蹲在枝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里“咔嚓”嚼着麦饼，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把围观的人笑得直不起腰。
久而久之，这群袋鼠竟成了据点的“常客”，白天跟着士兵们去工地，蹲在一旁看他们搭建营房，时不时还会“搭把手”——有次几名士兵抬着一根粗木，刚走到木墙边就没了力气，袋鼠王突然上前，用肩膀顶住木头，竟帮着推了一把。虽然力道不大，却也让众人惊得目瞪口呆。阿鲁见了哭笑不得，跟李恪解释：“这些袋鼠是草原的‘守护者’，平时极怕人，只有认定是朋友，才会主动帮忙。看来它们是真把大唐人当自己人了。”
不过这群“朋友”也着实调皮，最让秦勇头疼的一次，发生在修补战船的时候。那日秦勇带着几名水手，将船上的帆布拆下来，铺在沙滩上晾晒——连日海上航行，帆布沾了不少海水和盐渍，不晒晒容易发霉。几人刚把帆布铺平整，就转身去搬工具，结果回头一看，顿时气笑了。
只见袋鼠王带着四五只袋鼠，正趴在帆布上“玩耍”。有的用爪子撕扯着帆布边缘，把原本平整的帆布抓出几道白印；有的在帆布上蹦来蹦去，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最调皮的一只小袋鼠，竟钻进帆布下面，把帆布顶得鼓鼓囊囊，像个移动的小帐篷，还时不时探出脑袋张望。秦勇快步上前，正要驱赶，那只小袋鼠突然从帆布下蹦了出来，帆布被带得飞起，不偏不倚蒙住了旁边一名叫李四的水手脑袋。李四看不见路，脚下一绊摔了个四脚朝天，帆布蒙在身上像个蚕茧，引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刚巡查到这里的王玄策，都忍不住背过身勾了勾嘴角，素来紧绷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秦勇气得吹胡子瞪眼，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帆布，没成想袋鼠王突然窜到他身后，用前爪抓住他的衣袍往后拽。秦勇本就重心不稳，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坐在沙滩上。他回头一看，袋鼠王正蹲在地上，前爪叉着腰，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竟是在挑衅！“好你个孽畜！还敢偷袭我！”秦勇又气又笑，撸起袖子就要和它“理论”。袋鼠王见状，猛地直立起身，后肢在地上一蹬，竟朝着秦勇的膝盖轻轻踹了一下——这是袋鼠打架的惯用招式，只是它收了力道，更像是在闹着玩。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起哄：“秦校尉，加油啊！别输给袋鼠王！”秦勇面子上挂不住，佯装凶狠地挥了挥拳头，袋鼠王却丝毫不惧，反而往前凑了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拳头。秦勇的拳头僵在半空，看着它黑亮的眼睛，终究是没舍得下手。最后还是阿福想出个法子，举着块麦芽糖远远招呼：“袋鼠王，吃糖咯！”袋鼠王眼睛一亮，立刻放弃“挑衅”秦勇，一蹦一跳地凑了过去，小袋鼠们也跟着围了上来。秦勇这才赶紧带着水手把帆布收好，还特意派了个人守着，嘴里念叨着：“真是群祖宗，惹不起惹不起！”
趣味归趣味，据点的防御建设从未松懈。李恪在了望塔顶端加装了阿鲁部落特制的“风哨”——用空心的桉树枝制成，树枝上钻了几个小孔，风吹过时会发出尖锐的声响，能传到数里之外。这种风哨比中原的号角更轻便，还能根据风力大小发出不同声响，李恪特意跟巴图学了暗号：微风时的轻响是“平安”，大风时的尖啸是“警戒”，若是有人对着风哨吹气，就是“敌袭”信号。
巴图和阿岩则带着几名部落猎手，每日绕着据点巡查，熟悉周边地形。他们不仅绘制了详细的地形图，还在可能藏人的灌木丛和沟壑旁做了标记——用削尖的桉树枝插在地上，树枝上绑着彩色的鹦鹉羽毛，既能提醒士兵，又不会引起外人注意。有次巡查时，他们还发现了几处黑齿族留下的脚印，巴图立刻回来禀报，李恪当即下令加强警戒，每晚安排两队士兵轮岗值守。
变故发生在第七日的黄昏。当时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红土丘陵染成一片金红，天空中飘着几朵火烧云，美得让人沉醉。士兵们刚收工，阿福正带着伙夫们准备开饭，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野果的香气。突然，了望塔的风哨发出急促的尖啸，那尖锐的声响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有敌人！西北方向！约五十人！”了望塔的士兵高声呼喊，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李恪正在和薛敬讨论五彩石的药用价值，听到哨声立刻站起身，快步登上了望塔。他拿起特意为这次航行改良的简易望远镜——镜筒用桉树枝包裹，镜片是从南洋商船上买来的水晶打磨而成，虽不如后世清晰，却也能看清百米外的景象。
望远镜中，西北方向的灌木丛里，钻出一群手持石斧、弓箭的黑衣人，他们脸上涂着黑色油彩，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正是巴图多次提及的黑齿族。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胸前画着狰狞的狼头图案，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正低声指挥着族人朝据点逼近。他们脚步轻缓，尽量踩着草丛减少声响，显然是有备而来。
“黑齿族怎么会找到这里？”巴图匆匆赶来，手中握着石斧，眼中满是诧异和愤怒。李恪沉声道：“定是上次摧毁哨卡时，有漏网的海盗逃回去报了信。别慌，按之前制定的预案行事！”他当即高声下令：“秦勇带二十名水手守住浅滩，防止他们乘船绕后袭击战船；王玄策率陆战队守住木墙，弓箭手上膛，待敌人靠近三十步再射击，节省箭矢！巴图，你带部落猎手从东侧绕后，袭扰他们的后路，不用硬拼，打乱他们的阵型即可！”
众人齐声领命，动作迅捷如电。秦勇拔出腰间弯刀，带着水手们冲向浅滩，将战船并排停靠在岸边，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王玄策指挥士兵们搬来石块，堵住木墙的大门，弓箭手们纷纷爬上提前搭建的箭楼，拉弓搭箭瞄准前方；巴图则带着十名部落猎手，拎着石斧和长矛，猫着腰钻进东侧的灌木丛，转眼就没了踪影。
黑齿族人行进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据点外百米处。为首的男子看到据点的木墙和箭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群“外来者”竟能在短短几日建起如此坚固的防御。但他很快恢复凶狠，发出一声呼啸，黑齿族人纷纷举起弓箭，朝着木墙射来。箭矢密集如雨，“噼噼啪啪”地射在木墙上，却大多被坚固的桉树干挡住，只有几支射进了木墙缝隙，卡在红泥膏里，并未造成伤亡。
“放箭！”王玄策一声令下，箭楼上的弓箭手纷纷开火。他们手中的箭矢都涂了阿吉特制的迷药——用岛上的断肠草和醉鱼花熬制而成，无色无味，射中后半个时辰内就能让人浑身发软，失去战斗力。箭矢呼啸而出，精准地射中了几名冲在前面的黑齿族人。那些人刚发出一声闷哼，就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黑齿族人见状，攻势顿时停滞，为首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传来部落猎手的呐喊声，夹杂着石斧撞击的声响——巴图带着人绕到了黑齿族人身后，用石斧袭击了他们的后卫。一名黑齿族士兵刚要转身射箭，就被巴图一斧砸中手腕，石斧“哐当”掉在地上。黑齿族人首尾不能相顾，顿时陷入混乱，阵型变得杂乱无章。
李恪抓住机会，高声下令：“打开大门！随我冲锋！”两名士兵合力搬开堵门的石块，木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李恪手持佩剑，带着一队陆战队冲了出去。大唐士兵手中的铁器锋利无比，黑齿族的石斧和木矛根本不堪一击，只见剑光闪烁，片刻间就有十几名黑齿族人被打倒在地。
为首的黑齿族首领见势不妙，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处，正要下令撤退，突然一道灰影从斜刺里窜了出来，“嘭”的一声撞在他胸口。首领被撞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手中的弯刀“当啷”掉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袋鼠王！它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大概是瞧见黑齿族人举着武器的模样，以为有人要抢它的“领地”，当即怒了。此刻它正蹲在地上，前爪紧紧攥着拳头，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呼噜”声，粗壮的后肢在地上刨着红土，尾巴绷得笔直——这正是它平日里和老李、秦勇“打架”时的备战姿态，只是这次的气势比以往更盛。
首领捂着胸口，又惊又怒，他征战多年，见过野兽偷袭，却从没见过这般不怕死的“怪东西”。他怒吼一声，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弯刀，没成想袋鼠王动作比他更快，后肢猛地一蹬，朝着他的膝盖就踹了过去。这一脚可比踹秦勇时狠多了，首领“哎哟”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袋鼠王得势不饶人，上前用前爪抓住他的衣袍，脑袋顶着他的胸口往后推，首领被推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黑齿族人们都看呆了，他们常年在草原狩猎，从未见过如此凶猛又怪异的野兽，一时竟忘了上前帮忙。李恪反应最快，趁机上前一步，一脚将首领踹倒在地，用剑指着他的喉咙：“再动就杀了你！”首领趴在地上，胸口又疼又麻，看着眼前这只“多管闲事”的袋鼠，又看了看李恪手中锋利的佩剑，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他征战多年，砍过猛虎，斗过鳄鱼，还是第一次被一只野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袋鼠王见首领被制服，也停下了攻击，蹲在李恪脚边，前爪拍了拍他的鞋子，像是在邀功。李恪低头看了它一眼，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袋鼠王舒服地眯起眼睛，还不忘抬头瞪了首领一眼，那副“看你还敢嚣张”的模样，让原本紧张的战场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双方士兵都愣了愣。李恪反应最快，趁机上前一步，一脚将首领踹倒在地，用剑指着他的喉咙：“再动就杀了你！”首领趴在地上，胸口被撞得隐隐作痛，看着眼前这只“多管闲事”的袋鼠，又看了看李恪手中锋利的佩剑，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他征战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只野兽坏了大事。
黑齿族人见首领被擒，纷纷停下反抗，手中的武器“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巴图快步上前，指着首领骂道：“卡鲁！你这个刽子手！当年突袭我们部落，杀了我们多少老人和孩子，今日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原来这首领是黑齿族的族长卡鲁，当年带队突袭乌鲁鲁部落、抓走妇女的就是他。
李恪让人将卡鲁和被俘的二十多名黑齿族人绑起来，带到据点中央的空地上。卡鲁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喊道：“你们毁了我们的哨卡，抢了我们的猎物，我这是为族人报仇！”李恪冷笑一声，踢了踢地上的绳子：“报仇？你们联合海盗，抢劫过往商船，杀害无辜商人；抓捕乌鲁鲁部落的妇女，准备用来祭祀，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算！若不是我们及时救出那些妇女，她们早已成了你们的祭品！”
这时，被救的乌鲁鲁妇女们纷纷走了出来，指着卡鲁哭诉当年的遭遇。一名年长的妇女抱着孩子，眼泪直流：“我的丈夫就是被你杀的，若不是巴图带我逃出来，我和孩子早就死了！”卡鲁看着那些妇女，又看了看她们怀中的孩子，脸上的嚣张渐渐褪去，露出一丝愧疚，脑袋慢慢低了下去。
巴图上前一步，对李恪抱了抱拳：“都护大人，按照我们部落的规矩，伤害族人的敌人要么处死，要么沦为奴隶。但卡鲁的弟弟曾在狩猎时救过我的命，我想求大人饶他一命，让他带黑齿族离开这里，永不侵犯我们和大唐的据点。”李恪沉吟片刻，他知道在这片陌生的大陆，树敌太多并非好事，收服一个部落远比消灭一个部落更有利。
他点了点头，对卡鲁说道：“可以饶你们一命，但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从此不得再侵犯乌鲁鲁部落，不得联合海盗抢劫商船，若敢违背，我必率船队踏平你们的部落；第二，将你们掌握的南方海域航线图交出来，标注出所有暗礁和避风港。”卡鲁连忙点头，像是生怕李恪反悔：“我答应！我这就让族人回去取航线图，保证毫无隐瞒！”
李恪让人给卡鲁松绑，派了两名士兵跟着他去取航线图，同时将被俘的黑齿族人也放了回去。卡鲁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蹲在旁边的袋鼠王，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忌惮。袋鼠王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对着他“噗”地喷了口气，吓得卡鲁一个激灵，加快脚步离开了据点。
当晚，据点再次燃起熊熊篝火，不过这次不是祭祀，而是庆祝击退黑齿族的庆功宴。伙夫们烤了好几只肥美的海鱼和袋鼠肉——当然，没人敢动袋鼠王和它的伙伴们，用的是草原上自然死亡的袋鼠。薛敬还拿出了商队里珍藏的米酒，分给众人品尝。最热闹的当属袋鼠王，它被众人奉为“功臣”，阿福特意烤了一大块最肥嫩的野鱼肉，递到它面前。可袋鼠王却扭头不吃，反而一蹦一跳地凑到李恪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前爪还拍了拍他的口袋，显然是惦记着麦饼。
张三吓得连忙扶住它：“祖宗哎，你可别摔着！”袋鼠王却稳稳地趴在他背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还不忘把嘴里的麦芽糖递到张三嘴边，像是在分享。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连巴图都忍不住用三佛齐语说道：“这袋鼠王，怕是把自己当成大唐人了！”李恪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举起酒碗：“它护我们据点，救我们于危难，本就是我们的伙伴！来，敬我们的功臣袋鼠王！”众人纷纷举起酒碗，对着张三背上的袋鼠王高声喊道：“敬功臣！”袋鼠王像是听懂了似的，在张三背上直起身子，前爪挥舞着，引得众人笑得更欢了。
“这小东西，倒还挺记仇！”李恪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麦饼，掰给袋鼠王。袋鼠王立刻接过，蹲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抬头看看众人，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劳”。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一扫而空。张三凑过来，拍着袋鼠王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们据点的‘守护神’了，再有人来捣乱，还靠你撞他！”袋鼠王像是听懂了似的，用力点了点头，引得众人笑得更欢了。
深夜，卡鲁让人送来的航线图送到了李恪手中。这航线图是用兽皮绘制的，上面用墨石画着简单的线条，标注着多处暗礁和避风港，虽然简陋，却极为实用——上面标注的几处“鬼见愁”式危险海域，连阿鲁都未曾提及。李恪将航线图交给秦勇，让他补充到大唐的海图中，秦勇看着图上的标记，忍不住感叹：“有了这张图，以后往来南方大陆，就安全多了！”
巴图走到李恪身边，手中捧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滑细腻，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光泽。“都护大人，这是卡鲁部落的‘墨石’，产自西边的黑石山，能在岩石和兽皮上写字，比木炭更清晰，还不会褪色。我们部落附近也有不少，以后绘制海图、记录事情，用这个再方便不过了。”李恪接过墨石，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又用指甲划了划，果然留下清晰的痕迹。
他看着篝火旁欢腾的人群——大唐士兵和乌鲁鲁族人并肩而坐，有的在比试摔跤，有的在分享食物，阿福正和几名部落妇女学着编织草筐；薛敬拿着五彩石，和部落巫医讨论着药用方法，时不时还记录几句；张三和几名士兵围着袋鼠王，不知在说些什么，引得袋鼠王时不时蹦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