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里面的不善和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与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灰色制服格格不入。
“这里是福利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松开她！”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陈默将陈念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小女孩紧紧抓着他衣角的小手还在微微发抖，这细微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恨不得一拳砸在张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硬来。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冲突起来，最先吃亏的肯定是陈念，而且会彻底断送带走她的可能。
他必须冷静，必须周旋。
【收获来自“张强”的“怀疑”+“厌恶”情绪值+55！】
【当前情绪值：375】
系统提示音冰冷地记录着张强的情绪变化，那高达55点的数值清晰表明了这个男人此刻的敌意。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压下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尽量显得无害甚至带着点学生气的慌乱。
“张、张老师是吧？”陈默稍微放松了挡在陈念身前的姿态，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您误会了，我没想撒野。我是……是城北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学生，来做社会实践调查的，王主任知道的。”他临时编造了一个身份，语气尽量显得诚恳，“刚才我就是看这孩子被欺负，实在看不过去，才过来制止一下。毕竟我们学这个的，也有责任保护弱势群体，您说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张强的反应。城北大学是本市一所普通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也确实存在，这个借口不算太离谱。
张强眯起眼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陈默脸上扫来扫去，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社会实践？调查什么？我们福利院有什么好调查的？”他的语气充满怀疑，并且再次试图将注意力引向陈默身后的陈念，“还有，你好像对陈念特别关心？”
“只是随机抽样，了解不同成长环境儿童的心理状态。”陈默硬着头皮继续编，心跳如擂鼓，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至于这孩子，我只是刚好碰到她被欺负，又看她比较……内向，所以多问了几句。张老师，这孩子是不是平时也比较……受排挤？”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陈念处境的关切，试图淡化自己过于明显的“特殊关注”。
张强冷哼了一声，眼神里的厌恶不减反增，似乎对“受排挤”这种说法很不满。“福利院的孩子都这样，大的欺负小的，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工作人员会处理，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瞎操心。”他再次强调“外人”两个字，带着明显的排斥。
就在这时，或许是张强情绪激动，或许是陈默因为修炼《吐纳诀》而变得敏锐的感知起了作用，当张强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陈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敞开的领口。
在张强那件灰色制服里面，脖子上，似乎挂着一条不起眼的深色绳子。而绳子的末端，隐约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颜色暗沉、像是木头或者某种骨质的小牌子的一角。
就在陈默看到那小牌子的瞬间，他脊背猛地窜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寒意！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无比清晰——阴冷、晦暗，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黏稠感。
这感觉……和他昨晚在阁楼感受过的影妖的怨念，以及刚才从张强身上隐约察觉的那丝异样，同根同源！甚至更为凝实！
【检测到目标佩戴“低级怨念物”，该物品蕴含精纯负面情绪能量，理论上可尝试吸收转化为情绪值。警告：强行吸收存在未知风险，可能引发怨念反噬或吸引更强大存在注意。】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印证了陈默的猜测！
怨念物！张强身上竟然戴着这种东西！一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身上带着与影妖同源的怨念物？这绝对不正常！联想到林小满提到的福利院“怪事”，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张强，恐怕远不止是态度恶劣那么简单！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脸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与张强周旋：“是是是，张老师说的是，是我多事了。我主要是刚来，不太了解情况。”他示弱地后退了半步，表现出不想惹事的态度。
张强见陈默服软，脸上的戾气稍缓，但眼神依旧冰冷。他不再看陈默，而是直接对陈念命令道：“陈念，回房间去！别在这儿磨蹭！”
陈念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看陈默，眼神里充满无助。
陈默心中刺痛，但知道此刻不能再激化矛盾。他对着陈念，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听老师的话，先回去吧。我……我以后还会再来做调查的。”他特意加重了“还会再来”几个字，既是安慰陈念，也是说给张强听，表明自己不会就此消失。
陈念似乎听懂了，犹豫了一下，又看了张强一眼，这才抱着她的破兔子，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张强盯着陈念的背影直到她走进楼内，才冷冷地转向陈默，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小子，我不管你是真学生还是假义工，福利院有福利院的规矩。做好你该做的事，离孩子们远点，特别是像陈念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少来打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狠狠瞪了陈默一眼，转身朝着办公楼走去。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张强消失在办公楼门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强……怨念无……福利院的怪事……还有妹妹那恐惧的眼神……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巧合！
陈默没有立刻离开福利院。他强压着立刻冲进去带走妹妹的冲动，他知道那样做只会害了她。他假装继续在院子里帮忙打扫，心思却全在办公楼和宿舍楼的方向。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张强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个戴着怨念物的男人，就像一颗埋在妹妹身边的定时炸弹！
傍晚，义工活动结束的时间到了。陈默和其他几个义工一起离开了福利院。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拐进了福利院对面街角的一个小便利店，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然后借着货架的掩护，目光紧紧锁定着福利院的大门。
他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福利院的灯光次第亮起，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和阴森。
终于，在晚上七点多，一个干瘦的身影从福利院的侧门走了出来，正是张强。他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低着头，脚步很快，与下班回家的其他人方向相反，鬼鬼祟祟地朝着福利院后面那片杂草丛生、罕有人至的后山走去。
陈默的心猛地一提！
他果然有鬼！
没有丝毫犹豫，陈默将没喝完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压低帽檐，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个身上带着怨念物的张强，每天下班后，到底要去后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