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咸涩，扑在脸上。陈岸站在码头边，手插在裤兜里，那张检测报告的一角露在外面，阳光掠过，闪出一道微光。
他没有回头去看马明远的车驶离，转身便朝合作社仓库走去。
周大海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你真要去？”
“他动我妹妹，就得付出代价。”陈岸打开铁柜，取出一个黑色防水包，“拖网船今晚会进入沉船区，我要让它停在那里。”
他拉开拉链，里面是几块灰褐色的金属块，表面有细密纹路。这是系统昨天交付的——微型吸附式磁力炸弹，可远程引爆，还能避开常规金属探测。
周大海伸手碰了碰：“这东西靠谱吗？”
“比上次的强。”陈岸将炸弹逐一放进防水背囊，“这次能遥控起爆，不用靠近就能动手。”
“那你怎么上船？总会被人看见。”
“我不用上船。”陈岸抬头望天，“我从水下过去。”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厚重的云层压着海面。合作社的渔船悄悄驶出两海里，在预定位置停下。周大海蹲在甲板上，紧盯着雷达屏幕。
“目标在东南方向三海里，航速八节，已偏离主航道。”他回头喊道，“就是它！”
陈岸早已穿好防水服，嘴里咬着呼吸器。他检查了一遍背囊和手腕上的信号器，轻轻点头。
“等我消息。”
话音落下，他纵身跃入海中，刺骨的冷水瞬间灌进脖颈。他调整浮力，缓缓下沉。手臂上的声呐仪显示一个红点——那是拖网船的位置。
水流推着他前行。远处探照灯扫过海面，他贴着礁石移动，避开光束。
船底越来越近。
他贴近船壳侧面，取出第一枚炸弹，轻轻按上去。“咔”一声轻响，磁体牢牢吸附。
第二枚也顺利安装。
正准备装第三枚时，右脚一滑，踢到了一根外露的铁钉。
头顶红灯骤然亮起，警报声划破寂静。
“b区异常，启动一级防御。”
陈岸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广播响起，脚步声在甲板上来回奔跑，红外扫描开始频繁扫射。
他紧贴船壳，心跳如鼓。就在守卫即将逼近的刹那，手腕突然震动。
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卫星信号干扰器’。”
他立刻按下腕表按钮。
数秒后，船上的雷达屏幕变成雪花，红外警报戛然而止。
广播切换内容：“误报，系海流扰动所致。”
脚步声渐行渐远。
陈岸松了口气，迅速完成最后一枚炸弹的安装。三枚全部固定后，他取出防水相机，对着船底拍下两张照片。
任务完成。
他正欲撤离，船体猛然一震，引擎轰鸣，马力全开。船加速前进，尾流将他猛地向后拽去。
他拔掉呼吸管，奋力蹬腿试图挣脱，但水流太急，整个人被卷入螺旋桨前方的漩涡。
身体失控翻滚。
他咬牙憋气，拼命下潜，借着一股浪冲进一处珊瑚缝隙。锋利的岩石划破手臂，鲜血渗入海水，与黑暗融为一体。
身后，拖网船渐行渐远，灯光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他靠在石缝间喘息，掏出相机回放照片。
画面中，驾驶舱内一人正擦拭着一支笔。金笔，西装，动作沉稳。
是马明远。
可那支笔...形状与划痕，竟与港商陈天豪常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他将照片存入加密文件夹，打开对讲机。
“周大海。”
“在！”回应立刻传来。
“目标已标记，别靠近，等我通知。”
“你受伤了？”
“小伤。”他撕下衣角布条，缠住手臂，“他们往公海去了，可能是废弃钻井平台方向。”
“你要追过去？”
“现在不行。”他仰头看天，“等退潮后再行动。”
周大海沉默两秒：“我去北侧埋伏，有情况马上联系你。”
“好。”
对讲机关闭，四周重归寂静。海浪拍打岩壁，断续作响。他蜷缩在缝隙中，体温不断流失。
远处，又亮起一点灯光。
一艘小艇从另一侧缓缓驶来，速度缓慢，航线歪斜。不像是巡逻，倒像在搜寻什么。
他眯眼观察。
小艇停靠浅滩，一人弯腰放下某物，随后收线。
是浮标。
他认得这个设备——用于标记水下坐标，通常连接监控系统。
对方也在监视这艘船？
他取出相机，调至远焦模式。
镜头拉近，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女性，戴着帽子，身穿蓝布衫，但动作干净利落，绝非普通渔民。
她收完浮标，站直身子四下张望，神情警惕。
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台设备，对着海面轻点数次。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见一角画面——清晰的声呐图像，清楚显示出拖网船的轮廓。
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装备。
她记录完数据，迅速将设备藏进衣服，驾艇离去。
陈岸未动分毫。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跟踪马明远，而且手段比他更专业。
但他更在意的是那台设备。
外形、功能，竟与他使用的声呐仪极为相似。
难道...系统不止他一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随即摇头。系统只认唯一绑定者，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使用者。
除非...
有人目睹了他的操作。
或者，偷拍了他的屏幕。
他低头看着湿透的袖口，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那人能定位船只，获取声呐数据，下一步会不会顺藤摸瓜，找上他？
他握紧相机。
夜更深了，海面只剩波纹荡漾。他倚着岩石，双眼紧盯来路。
风穿过缝隙，发出细微呜咽。
他抬起左手，查看相机电量。
还有70%。
够用了。
远处，又一艘船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