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双掌间的金属板泛着琥珀色光晕，黑气如溪流般缓缓沉入体内。他呼吸平稳，可额头那道银灰色裂口仍未愈合，血迹干涸成细线，沿着太阳穴蜿蜒而下。
林风靠在岩壁上，左臂撑地，右臂垂落，五指僵硬如枯枝。经脉撕裂的痛感像毒蛇缠绕神经，一跳一跳地往脑子里钻。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用左手将战术刀横插在身前两寸的岩缝里。刀柄沾着血，滑腻，但他握得死紧。
三道刻痕在他右侧岩壁清晰可见，深浅一致，间距精准。那是他刚才挪动时，用刀尖划下的警戒线。再往前一步，就是敌人的埋伏区。
前方黑暗中，有东西在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气息。是符文在爬。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顺着岩壁缓缓延伸，像藤蔓，又像血管，一寸寸逼近大壮盘坐的位置。空气越来越沉，吸进肺里像灌了铅。
“苏然。”林风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苏然趴在地上，指尖离大壮后背只差半寸。她听见了，但没应声。只把右手往前挪了一点，掌心贴上大壮脊椎第三节。绿光微闪，如同风中残烛，摇了几下，又弱了一分。
“还能送进去吗？”他问。
她抬眼，嘴角抽了一下，像是笑：“你说呢……我这不正贴着么。”
话是这么说，手却抖得厉害。生命灵力这种东西，不是灵石能补的。她早把自己榨干了，现在输出的，全是本源。每撑一秒，寿元就少一截。
林风没再问。他知道她在硬撑。也知道她不会退。
他转头盯着前方，漏洞之眼强行开启。视野边缘模糊抖动，画面断断续续，但还是看清了——大壮体内，混沌能量正疯狂涌向丹田，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卡住。那不是经脉阻塞，而是灵根本身在抗拒转化。
再这么堵下去，要么炸，要么废。
“得推一把。”他低语。
不是压制，是点燃。
他猛地扭头：“现在！送火进去！”
苏然瞳孔一缩，立刻会意。不再梳理能量流向，而是将最后一丝纯粹生机凝聚成一点，像划燃一根火柴，顺着掌心直贯大壮丹田。
那一瞬，大壮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野兽从深渊醒来。
体内的混沌核心剧烈震颤，随即轰然膨胀！
皮肤下青筋暴起，如黑蛇游走，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正在重组。他的脸扭曲了一瞬，又迅速绷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头顶冒出黑烟，旋即被一股无形力量吸入体内。
林风死死盯着他胸口。
来了。
就在生命之火触碰到混沌核心的刹那，一抹金光自丹甲深处升起，顺着主经脉逆行而上，在心口位置形成一个旋转的涡旋印记——漆黑底色，金边勾勒，缓缓转动，如同初升的星核。
筑基印，成了。
林风嘴角扯了一下，没笑出来，反而更紧了。
成了不代表安全。突破过程中气息外泄，整个通道都在震动。岩壁上的符文亮得发烫，暗红线加速蠕动，距离警戒线只剩三尺。更远处，阴影里那几个改造人的轮廓开始移动，肩部装甲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它们要动手了。
“稳住。”林风低声说，也不知道是对谁。
苏然的手还在大壮背上，绿光已经彻底熄灭。她整个人软下去，靠着岩壁滑坐在地，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但她还睁着眼，盯着大壮的背影，像是只要看着，就能继续护着他。
大壮周身黑气逐渐收敛，化作一层流动的光膜环绕全身。那不是纯粹的混沌，也不是秩序，而是一种新的状态——黑金交织，温顺流转，带着某种原始的生命律动。
灵力完成质变。
筑基一层，正式踏入。
林风缓缓吐出一口气，左手松开刀柄，又立刻攥紧。他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战斗还没完。
他不能倒。
也不能睡。
他是最后一个还能动的人。
右臂依旧废着，精神力濒临枯竭，漏洞之眼的画面已经开始雪花点闪烁。但他还有左臂，还有刀，还有脑子。
他慢慢调整姿势，将身体重心移到左腿，右腿拖后，膝盖虚点地面。刀尖仍插在岩缝，但他已做好拔刀的准备。只要敌人敢冲过来，他就用半边身子撞上去。
就在这时，大壮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不是痛苦，也不是愤怒。
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终于睁开了眼。
他双目紧闭，可眉心那道旧伤突然裂开一丝缝隙，金光从中渗出，照亮了鼻梁一侧。紧接着，他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金属板悬浮而起，表面纹路 glowing 由琥珀转为赤金，随后“砰”地一声碎成粉末，随风散尽。
体内灵力循环完成闭环。
突破完成。
林风看着他，没说话。
苏然靠在岩壁上，眼皮沉重，却还是笑了下。
大壮终于睁开眼。
眸子漆黑如夜，深处一点金光旋转不息，像是混沌中诞生的第一缕秩序。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
然后抬头，看向林风。
林风点点头。
大壮也点头。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都懂了。
林风伸手，指向前方黑暗。
大壮缓缓站起，双腿还有些发软，但站住了。他弯腰捡起战锤，锤头在地上拖出一道火星。
苏然闭上眼，昏了过去。
林风拔出刀，拄地起身，左臂撑着，右臂垂着，像个残破的战旗。
通道深处，符文逼近至警戒线边缘。
第一道暗红线爬上刻痕。
林风盯着那条红线，声音沙哑：“来啊。”
大壮握紧战锤，金光在瞳孔深处一闪。
岩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整条通道嗡鸣震颤。
林风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刀尖指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