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泻而下，街道上的积水迅速上涨，混着泥沙的水流漫过膝盖。陈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镜中世界出口——那扇由符文组成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他低声催促，与林小棠合力扶起苏明远。后者腿部被钢筋划伤，血迹早已被雨水冲淡，但脸色苍白，步伐沉重。
秦月走在前方，直播设备在胸前晃动，镜头里映出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城市仿佛陷入了某种缓慢崩塌的节奏，每一栋建筑都在雨幕中显得扭曲而不真实。
“水下有声音……”她忽然停下脚步，调整设备参数，“像是有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低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断断续续，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是幻觉。”苏明远咬牙道，“我听到了。”
陈默取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一段白噪音缓缓流出，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低语隔绝在外。他示意众人继续前进，自己则紧盯着水下的动静。
“我来干扰它们。”秦月快速操作设备，调出一个高频信号，随即一阵刺耳的嗡鸣响起。水下的声音瞬间减弱，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
“三分钟。”她喘了口气，“只能维持三分钟。”
三人加快脚步，在雨水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深渊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
穿过一条废弃的商业街，他们终于来到疗养院废墟前。残破的围墙半掩在水中，几根断裂的柱子斜插在地上，像极了某种不祥的象征。
“这里比想象中更糟。”苏明远环顾四周，“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
“但我们没得选。”陈默沉声道，“线索在这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废墟，脚下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林小棠突然皱眉，右手灼伤处剧烈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
“我……视线有点模糊。”她咬牙道，额头渗出冷汗。
“撑住。”陈默拉住她的手腕，“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东西。”
苏明远靠在一堵还算稳固的墙边，指着一处角落：“那边看起来像是地下室入口，优先去那里。”
陈默点头，测灵仪在他掌心微微震动，指针不断偏移。他顺着波动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一块半埋在泥水中的石板前。
“这里有东西。”他说着，蹲下身开始挖掘。
泥土混合着雨水不断滑落，几分钟后，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一角露出水面。陈默伸手拂去表面污渍，半个契丹文字清晰浮现——“封”。
“是‘封印’的一部分。”他低声说。
林小棠强忍不适，靠近石碑，指尖轻轻擦过冰冷的石面。就在那一瞬间，一股灼热感猛然窜上手臂，她倒吸一口凉气，却见原本模糊不清的文字逐渐显现出来。
“你做了什么？”秦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只是触碰了一下。”林小棠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默仔细辨认碑文，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低声念道：“以血脉为引，启封旧梦。”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血脉……”苏明远喃喃重复，“你的意思是，需要至亲之血？”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林小棠。她的刺青已经开始脱落，大片黑色液体从皮肤下渗出，沿着手臂流淌，在胸口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你怎么样？”他问。
林小棠摇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很痛，但我还能坚持。”
“别硬撑。”秦月走过来，将直播设备调成音乐模式，轻柔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陈默从口袋里取出母亲留下的红绳，系在林小棠的手腕上。红绳贴上皮肤的一刻，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刺青的脱落速度明显减缓。
“这东西……”她低头看着红绳，忽然发现皮肤下浮现出一个淡红色的印记——那是块胎记，形状竟与陈默记忆中母亲的胎记完全一致。
她抬头看向陈默，眼中满是震惊。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问。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陈默语气平静，内心却翻涌不止。他隐约意识到，林小棠与自己的命运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更深的联系。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苏明远打断两人思绪，“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继续寻找完整封印方法，还是先带她离开？”秦月问。
“如果‘百鬼封印’真的即将失效，我们不能贸然撤离。”陈默沉声道，“但如果她的情况继续恶化，我们也无法完成任务。”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与腐朽混杂的味道，暴雨依旧未停。每个人的心中都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
“你们有没有想过……”林小棠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却坚定，“也许，答案就在我身上。”
她抬起右手，再次触碰石碑。这一次，一道焦痕清晰地留在碑面上，形状竟与秦月直播画面中“镜中人”的手印如出一辙。
“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能感受到这些符号的力量。”她望向众人，“也许……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陈默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那就继续。”
他收起测灵仪，站起身，目光投向废墟深处。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停下。”